作者张小单的文章《末代格格》涉嫌“全文照搬”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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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抄袭文章《末代格格》的抄袭部分最早发表于2015-04-01 15:00:00 被涉嫌抄袭文章《末代格》的抄袭部分最早发表于2014-10-31 20:43:44 关于抄袭的分析如下: 书名:末代格格 作者:丹爷 ☆、第一章 1906年,北平,肃亲王府邸。 五月的夜乍暖还寒,满院子的杏花还打着花苞儿,躲在滴滴答答的小雨里。 “侧福晋,就快好了!”“侧福晋,再用些力气!就快出来了!” 偏殿的一间狭窄阴暗的暖阁内,水汽氤氲,一屋子的血腥气,热水已经换了十几盆。一个面色枯槁,汗湿的头发糊了一脸的女人正在一群丫鬟仆妇的叫嚷下咬着牙用力,呼喊声如同惊雷,被夜空的一声霹雳盖过。床榻上,一张锦被被四个福寿嬷嬷四四方方的拉开,摆在女人的正上方,只露出了她蜡黄黝黑的一张鬼脸。锦被上一只手,头顶上另一只手,形如鹰爪,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蜿蜒的血,带着诡谲的猩红,仍旧流了满地。 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已经在门外候了整整一天,来来回回不安的脚步踏在过道上,一直紧紧捏着拳头,时不时回身张望,哀叹一声,然后一拳重重的打在两人合抱粗的一根赤红廊柱上。 管家陈老儿来报,“王爷,怕是不好......” 善耆闻言,表情停了一瞬,只是担心分娩的夫人,厌恶的道,“是不好!丙午马年,‘白马犯青牛’,什么时候生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扬手一挥,随即扼腕吼道,“摆卦!” 二人转身进入屋内,请出龟骨、铜钱,善耆咬着牙,暗暗在心内默念道,佛祖保佑,万不可是什么妖孽才好...... 一个用力,十枚铜钱在龟骨内晃荡着,逐一排出。 善耆不敢去看,陈老儿上前一步,喜道,“老爷,乾上用九,大吉,大吉呀!” 善耆这才睁眼,看着桌上的铜钱,细细一数,果不其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去一取九,天德不可为首也,吉卦,上上吉卦。 转头瞥了一眼侧殿,只能听见呼呼作响的北风和一屋子的鬼喊狼嚎。 不信,再卜......群龙,无首,吉。 不信,再卜......群龙,无首,吉。 一连三次,善耆怔怔不敢相信。 “王爷,王爷,生了生了!生了!是个小格格!”老仆妇高兴的捏着裙角迈进来,笑逐颜开的通报,脸上的褶子开了花。 善耆闻讯仍是呆呆,哦哦应着,快步出了殿门去看,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善耆止步,想起卦辞,这才想起来大笑,癫狂笑罢,诚惶诚恐的跪在廊柱下,朝西北皇宫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中喃喃,“天不亡我大清!天不亡我大清啊!” 院子里一株杏树上,一朵花苞儿忽然就开了。 1908年10月,慈禧和光绪同时生了重病,在中南海召见军机大臣,光绪生前无子,议定立年仅三岁的溥仪为帝,其父醇亲王载沣监国。 又一个娃娃皇帝。 两天后,慈禧与光绪二人相继死去。 十二月二日,溥仪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年号宣统。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奇冷,三岁的溥仪被几个老太监用御辇抬着,一路哭闹 ,不依不饶的送进了太和殿。 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一路在他身后跟着,时不时用力抽打老太监的后背,“悠着点儿!我说你们给我悠着点儿!” 底下的文武百官清一色大礼朝服,三跪九叩,拜了又拜,溥仪不管,一味只是哭闹,撕扯着父亲的衣袖,胸前的两圈朝珠也被扯得七零八落,“阿玛!我不想呆在这,我要回家,我要尿尿,我憋的不行了!” 载沣不去管洒在地上的朝珠,只好去哄儿子,“乖,乖,就快完了,就快完了!” 他的话没有说错,大清朝,的确是快完了。 1912年,辛亥革命胜利,中华民国成立。 在皇宫紫光阁大殿,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退位诏书,一只派克金笔,桌子下面,奕诓、载沣几位大臣都跪坐在地上,抱着宣统皇帝失声恸哭。 “不能退位!”善耆匆匆闯入,朝服下摆迎着寒风猎猎作响,五大三粗的身躯像一头真正的猛虎。 溥仪在几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怀里抬头,呆呆望着他。 善耆闯进殿来,一看到眼前这幅光景就像发了疯似地挥舞着双拳,一把撕掉了退位诏书,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狂吼着:“我不主张皇上退位!我大清王朝十二代香火,历时二百七十多载,不能让它在我们手里灭亡!我们怎么对得起先祖努尔哈赤的在天之灵啊!” 几位大臣把暴跳如雷的善耆按在太师椅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他,“兵临城下,接受现实吧王爷!内忧外患,岂是你我之力能够负隅顽抗的?算了吧!” 但善耆反而更加愤怒了,他一脚踹翻椅子,怒吼着:“我死也不同意这份卖国契!不,我决不在这个协议上签字!”然后气急败坏地冲出大殿,身后只有那些满眼泪水的老臣子们在抹着眼泪摇着脑袋。 肃王府院角的偏殿里,一间黑黑的屋子,屋里没什么陈设,只有榻上的柜子半开着门,里面成堆的书,柜子上的胖肚白瓷瓶里插上了新折的梅花,梅香若有若无,给幽暗的屋子里添了一点生气。 殿门拐角,三岁的小显玗难得的乖乖趴在母亲膝上,用手摸着母亲圆滚得肚子,好奇地问,“娘,你肚子里真的有个小人儿吗?” 被叫娘的女人是显玗的生母,肃亲王府四侧福晋张桂氏,是管家陈老儿从京兆南收旗租时买来的丫头,俗名兰姑娘,早年被善耆的儿子宪平奸.污,15岁被善耆收为偏房,过得跟个奴才差不多,生完小显玗,这三年又生了两个孩子,如今仍然挺着个肚子,此刻正艰难的弯着腰,往小显玗手上的暖炉里加银碳,闻言学着小显玗的奶声奶气笑着问,“是啊,你是想要个小弟弟呢?还是想要个小妹妹呀?” 小显玗仍旧自顾自玩着暖炉套子上垂下的两根黄穗子,一口流利的京片儿,撇了撇嘴道,“我想要个小猴子。” 女人放下手里刚拽过来的炭篓子,停下动作,笑出了声。 善耆回到府里,仍旧怒不可遏,会客厅上摆的西洋钟,八音盒,望远镜,照相机,那都是他为学习西方新事物买给皇上玩儿的的,曾有人因此向皇上说他徇私舞弊,他一气之下,都拿进了自己府里,现在一一都被他砸了个干净,砸完了,跪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那可是大清朝啊!那可是皇上啊!他们怎么能就这样欺负?” 伺候的奴才不敢进去,拿着笤帚站在门外,一两个麻利儿的,赶快跑到了张桂氏那里通报。 小显玗正折了支梅花在手里玩,听到这里,丢了暖炉,扔了梅花,从母亲怀里跑开,张桂氏想拦,站起来却没拦住。 显玗一路蹬蹬跑到善耆身边,拿手给父亲顺着气,“阿玛,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打他!” 善耆看着小显玗,忽然老泪纵横,狠狠把她最疼爱的女儿摁在怀里,“唉,船坚炮利,打不过啊,打不过啊......” 小显玗摸摸善耆的脸,又攥紧了两个拳头,小大人一样的口气道,“阿玛扮了武生,上台唱京戏,演的孙悟空比那‘杨猴子’还厉害,阿玛一定能打过他们!” 对啊,他还有这么多的儿女,他还有这个最聪明伶俐的显玗!善耆望着女儿聪明可人的小脸蛋,嗓子已经哭哑了,“阿玛没用,阿玛明明做了很多,可是一点儿也不管用,但是大清朝两百多年的基业不能倒,大清的皇帝不能让人说废就废,你一定要帮阿玛复国,你这一辈子,一定要帮大清复国!” 那时候北京有一句老话,“恭王府的房子,豫王府的墙,肃王府的银子用斗量。” 不过小显玗并没有赶上那样的辉煌。真正的肃亲王府已经在五年前沦为日本使馆,后来八国联军侵华时被付之一炬,如今的肃亲王府邸,不过是挂了个虚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三进三出,里外数百间屋宇的大院了,可是眼下,就要连这三寸破烂之地也快保不住。 大街上被游行庆祝的老百姓挤了个水泄不通,入夜以后也是一样的人声鼎沸,彩灯高挂,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满天飞舞。 到显玗六岁,善耆已经有一个福晋,四个侧福晋,二十个王子,十三个王女,因为父亲的一记卦,显玗从小就被尊为十四格格,“玗”是善耆自己造的字,取的正是“14”的谐音,显玗得到了其他兄弟姐妹得不到的娇宠和溺爱,年纪虽小,却是正经主子,脾气又冲,府里的丫环仆妇,没一个没挨过她的打。可是现在,大清朝亡了,皇帝没有了,那么他们这些世袭的八大铁帽子王也不能有了,他的这些王子王女们,也再不是什么阿哥格格了。 王府已经呆不下去了,善耆连夜遣散了多余的丫鬟仆妇,拖家带口,在火把下面把一箱一箱的行李装上马车,一大家子人仓皇出逃。 男愁唱,女愁哭。 走得时候,善耆坐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紫禁城,毅然决然的开口唱,“幽燕非故国,长啸返辽东。回马看烽火,中原落照红!” 天机藏在诗里,而人,却百般堪不破。 1912年2月2日,已经在紫禁城里被严密监视起来的善耆化装成商贩,避开了耳目,由日本的驻京大佐护送逃往秦皇岛,然后坐船到了旅顺。 码头边,二月清晨的天雾蒙蒙的,海面上蒸腾着寒湿的水汽,小显玗一身樱花和服,梳了个日本发髻,被张桂氏紧紧抱在怀里。 善耆紧紧握着对面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的手,用力的捏着,嘱咐道,“大哥,我的几个儿子都送到了国外,年纪大些的女儿也都送去了日本,显玗......就托付给你了!”说罢,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交给他。 善耆口中的大哥,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浪人,名叫川岛浪速,别号风外山人,现年44岁,曾任京师警务学堂监督(相当于校长),合同期满后继续留在中国,为王爷的儿女们办学堂,在小显玗出生一年后,与善耆结为“忘爵之交”。他一直在善耆面前伪装成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有志之士,只是善耆不知道的是,川岛浪速除了拥有一个明面上的大清朝三等翻译官职务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间谍。 川岛浪速有着尖瘦的脸颊,高高凸起的颧骨,两撇小黑胡,说起话来一抖一抖,郑重其事的道,“大哥放心!十四格格去了日本,我一定传她毕生所学,让她完成您的志向!” 这样一个人的毕生所学,是特务抑或间谍的本领么?又或者是一个凶恶残暴的新武士的本领? 善耆从张桂氏怀里去抱显玗,张桂氏默默垂泪,任由善耆将显玗抱走,不忍去看。 善耆望着怀里的小女孩,也是不舍,默默看了好一会才道,“显玗,你要走了,可你记着,总有一天你还是要回来的。阿玛送你一个小字,叫‘东珍’,但你不要忘了,你叫显玗,爱新觉罗·显玗!希望你能永远记着阿玛跟你说过的话。” 显玗望着善耆已经长满了皱纹的脸,再不复当年的英姿和雄风,她抿着嘴唇,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忍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我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为什么不要我......” “好孩子,不要。”张桂氏忽然哭出声来,痛苦的扑在善耆身上。 川岛浪速接过小显玗,郑重的向夫妻二人鞠了一躬。 甲板上的小工拉响了汽笛,站在远处摇着手,不耐烦的催促,“走了走了!要上船的赶紧着!” 轮船突突的冒着黑烟,善耆艰难的一挥手,川岛浪速转身登上了轮船。 张桂氏忽然从善耆怀里挣脱,追着小显玗,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显玗定睛去看,是个京剧里孙悟空扮相的小布偶。 登船的踏板被收起,显玗在一个日本男人的怀里,抱着孙悟空布偶,忍着眼泪,忘记了挥手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书名:末代格格 作者:张小单 ☆、第一章 1906年,北平,肃亲王府邸。 五月的夜乍暖还寒,满院子的杏花还打着花苞儿,躲在滴滴答答的小雨里。 “侧福晋,就快好了!”“侧福晋,再用些力气!就快出来了!” 偏殿的一间狭窄阴暗的暖阁内,水汽氤氲,一屋子的血腥气,热水已经换了十几盆。一个面色枯槁,汗湿的头发糊了一脸的女人正在一群丫鬟仆妇的叫嚷下咬着牙用力,呼喊声如同惊雷,被夜空的一声霹雳盖过。床榻上,一张锦被被四个福寿嬷嬷四四方方的拉开,摆在女人的正上方,只露出了她蜡黄黝黑的一张鬼脸。锦被上一只手,头顶上另一只手,形如鹰爪,已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蜿蜒的血,带着诡谲的猩红,仍旧流了满地。 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一身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已经在门外候了整整一天,来来回回不安的脚步踏在过道上,一直紧紧捏着拳头,时不时回身张望,哀叹一声,然后一拳重重的打在两人合抱粗的一根赤红廊柱上。 管家陈老儿来报,“王爷,怕是不好......” 善耆闻言,表情停了一瞬,只是担心分娩的夫人,厌恶的道,“是不好!丙午马年,‘白马犯青牛’,什么时候生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扬手一挥,随即扼腕吼道,“摆卦!” 二人转身进入屋内,请出龟骨、铜钱,善耆咬着牙,暗暗在心内默念道,“佛祖保佑,万不可是什么妖孽才好......” 一个用力,十枚铜钱在龟骨内晃荡着,逐一排出。 善耆不敢去看,陈老儿上前一步,喜道,“老爷,乾上用九,大吉,大吉呀!” 善耆这才睁眼,看着桌上的铜钱,细细一数,果不其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去一取九,天德不可为首也,吉卦,上上吉卦! 转头瞥了一眼侧殿,只能听见呼呼作响的北风和一屋子的鬼喊狼嚎。 不信,再卜......群龙,无首,吉。 不信,再卜......群龙,无首,吉。 一连三次,善耆怔怔不敢相信。 “王爷,王爷,生了生了!生了!是个小格格!”老仆妇高兴的捏着裙角迈进来,笑逐颜开的通报,脸上的褶子开了花。 善耆闻讯仍是呆呆,哦哦应着,快步出了殿门去看,忽然,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善耆止步,想起卦辞,这才想起来大笑,癫狂笑罢,诚惶诚恐的跪在廊柱下,朝西北皇宫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嘴中喃喃,“天不亡我大清!天不亡我大清啊!” 院子里一株杏树上,一朵花苞儿忽然就开了。 1908年10月,慈禧和光绪同时生了重病,在中南海召见军机大臣,光绪生前无子,议定立年仅三岁的溥仪为帝,其父醇亲王载沣监国。 又一个娃娃皇帝。 两天后,慈禧与光绪二人相继死去。 十二月二日,溥仪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年号宣统。 这一年的冬天,天气奇冷,三岁的溥仪被几个老太监用御辇抬着,一路哭闹 ,不依不饶的送进了太和殿。 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一路在他身后跟着,时不时用力抽打老太监的后背,“悠着点儿!我说你们给我悠着点儿!” 底下的文武百官清一色大礼朝服,三跪九叩,拜了又拜。 溥仪不管,年纪小,又尿急,一味只是哭闹,撕扯着父亲的衣袖,一双小手乱舞,将父亲胸前的两圈朝珠扯得七零八落,“阿玛!我不想呆在这,我要回家,我要尿尿,我憋的不行了!” 载沣不去管洒在地上的朝珠,只好去哄儿子,“乖,乖,就快完了,就快完了!” 他的话没有说错,大清朝,的确是快完了。 1912年,辛亥革命胜利,中华民国成立。 在皇宫紫光阁大殿,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张退位诏书,一只派克金笔,桌子下面,奕诓、载沣几位大臣都跪坐在地上,抱着宣统皇帝失声恸哭。 “不能退位!”善耆匆匆闯入,朝服下摆迎着寒风猎猎作响,五大三粗的身躯像一头真正的猛虎。 溥仪在几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怀里抬头,呆呆望着他。 善耆闯进殿来,一看到眼前这幅光景就像发了疯似地挥舞着双拳,一把撕掉了退位诏书,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狂吼着:“我不主张皇上退位!我大清王朝十二代香火,历时二百七十多载,不能让它在我们手里灭亡!我们怎么对得起先祖□□哈赤的在天之灵啊!” 几位大臣把暴跳如雷的善耆按倒在太师椅上,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他,“兵临城下,接受现实吧王爷!”“内忧外患,岂是你我之力能够负隅顽抗的?算了吧!” 但善耆反而更加愤怒了,他一脚踹翻椅子,怒吼着:“我死也不同意这份卖国契!不,我决不在这个协议上签字!”然后气急败坏地冲出大殿,身后只有那些满眼泪水的老臣子们在抹着眼泪摇着脑袋。 肃王府院角的偏殿里,一间黑黑的屋子,屋里没什么陈设,只榻上的柜子半开着门,里面成堆的书,柜子上的胖肚白瓷瓶里插上了新折的梅花,傲然一株,梅香若有若无,给幽暗的屋子里添了一点生气。 殿门拐角,三岁的小显玗难得的乖乖趴在母亲膝上,用手摸着母亲圆滚的肚子,好奇地问,“娘,你肚子里真的有个小人儿吗?” 被叫娘的女人是显玗的生母,肃亲王府四侧福晋张桂氏,是管家陈老儿从京兆南收旗租时买来的丫头,俗名兰姑娘,早年被善耆的儿子宪平奸.污,15岁被善耆收为偏房,过得跟个奴才差不多,生完小显玗,这三年又生了两个孩子,如今仍然挺着个肚子,此刻正艰难的弯着腰,往小显玗手上的暖炉里加银碳,闻言学着小显玗的奶声奶气笑着问,“是啊,你是想要个小弟弟呢?还是想要个小妹妹呀?” 小显玗仍旧自顾自玩着暖炉套子上垂下的两根黄穗子,一口流利的京片儿,撇了撇嘴道,“我想要个小猴子。” 女人放下手里刚拽过来的炭篓子,停下动作,笑出了声。 善耆回到府里,仍旧怒不可遏,会客厅上摆的西洋钟,八音盒,望远镜,照相机,那都是他为学习西方新事物买给皇上玩儿的,曾有人因此向皇上说他徇私舞弊,他一气之下,反倒都拿进了自己府里,眼下一一都被他砸了个干净,砸完了,跪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嘴里只一味哀嚎,“那可是大清朝啊!那可是皇上啊!他们怎么能就这样欺负......” 伺候的奴才不敢进去,拿着笤帚站在门外,一两个麻利儿的,赶快跑到了张桂氏那里通报。 小显玗正折了支梅花在手里玩,听到这里,丢了暖炉,扔了梅花,从母亲怀里跑开,张桂氏想拦,踉跄着站起来,却没拦住。 显玗一路蹬蹬蹬跑到善耆身边,拿手给父亲顺气,一下一下捋着善耆的背,“阿玛,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打他!” 善耆看着小显玗,忽然老泪纵横,狠狠把她最疼爱的女儿摁在怀里,“唉,船坚炮利,打不过啊,打不过啊......” 小显玗摸摸善耆的脸,又攥紧了两个拳头,小大人一样的口气道,“阿玛扮了武生,上台唱京戏,演的孙悟空比那‘杨猴子’还厉害,阿玛一定能打过他们!” 对啊,他还有这么多的儿女,他还有这个最聪明伶俐的显玗!善耆望着女儿聪明可人的小脸蛋,嗓子已经哭哑了,“阿玛没用,阿玛明明做了很多,可是一点儿也不管用,但是大清朝两百多年的基业不能倒,大清的皇帝不能让人说废就废,你一定要帮阿玛复国,你这一辈子,一定要帮大清复国!” 那时候北京有一句老话,“恭王府的房子,豫王府的墙,肃王府的银子用斗量。” 不过小显玗并没有赶上那样的辉煌。真正的肃亲王府已经在五年前沦为日本使馆,后来八国联军侵华时被付之一炬,如今的肃亲王府邸,不过是挂了个虚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三进三出,里外数百间屋宇的大院了,可是眼下,就要连这三寸破烂之地也快要保不住。 大街上被□□庆祝的老百姓挤了个水泄不通,入夜以后也是一样的人声鼎沸,彩灯高挂,花花绿绿的宣传单满天飞舞。 到显玗六岁,善耆已经有一个福晋,四个侧福晋,二十个王子,十三个王女,因为父亲的一记卦,显玗从小就被尊为十四格格,“玗”是善耆自己造的字,取的正是“14”的谐音,显玗得到了其他兄弟姐妹得不到的娇宠和溺爱,年纪虽小,却是正经主子,脾气又冲,府里的丫环仆妇,没一个没挨过她的打。可是现在,大清朝亡了,皇帝没有了,那么他们这些世袭的八大铁帽子王也不能有了,他的这些王子王女们,也再不是什么阿哥格格了。 王府已经呆不下去,善耆连夜遣散了多余的丫鬟仆妇,拖家带口,在火把下面把一箱一箱的行李装上马车,一大家子人仓皇出逃。 男愁唱,女愁哭。 走得时候,善耆坐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紫禁城,毅然决然的开口唱,“幽燕非故国,长啸返辽东。回马看烽火,中原落照红!” 天机藏在诗里,而人,却百般堪不破。 1912年2月2日,已经在紫禁城里被严密监视起来的善耆化装成商贩,避开了耳目,由日本的驻京大佐护送逃往秦皇岛,然后坐船到了旅顺。 码头边,二月清晨的天雾蒙蒙的,海面上蒸腾着寒湿的水汽,小显玗一身樱花和服,梳了个日本发髻,被张桂氏紧紧抱在怀里。 善耆紧紧握着对面一个矮个子的中年男人的手,用力的捏着,嘱咐道,“大哥,我的几个儿子都送到了国外,年纪大些的女儿也都送去了日本,显玗......就托付给你了!”说罢,从袖口里抽出一封信,交给他。 善耆口中的大哥,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浪人,名叫川岛浪速,别号风外山人,现年44岁,曾任京师警务学堂监督(相当于校长),合同期满后继续留在中国,为王爷的儿女们办学堂,在小显玗出生一年后,与善耆结为“忘爵之交”。他一直在善耆面前伪装成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有志之士,只是善耆不知道的是,川岛浪速除了拥有一个明面上的大清朝三等翻译官职务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间谍。 川岛浪速有着尖瘦的脸颊,高高凸起的颧骨,两撇小黑胡,说起话来一抖一抖,郑重其事的道,“大哥放心!十四格格去了日本,我一定传她毕生所学,让她完成您的志向!” 这样一个人的毕生所学,是特务抑或间谍的本领么?又或者是一个凶恶残暴的新武士的本领? 善耆却不知道。 善耆从张桂氏怀里去抱显玗,张桂氏默默垂泪,任由善耆将显玗抱走,不忍去看。 善耆望着怀里的小女孩,也是不舍,默默看了好一会才道,“显玗,你要走了,可你记着,总有一天你还是要回来的。阿玛送你一个小字,叫‘东珍’,但你不要忘了,你叫显玗,爱新觉罗·显玗!希望你能永远记着阿玛跟你说过的话。” 显玗望着善耆已经长满了皱纹的脸,再不复当年的英姿和雄风,她抿着嘴唇,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忍了半天,只挤出一句话,“我是中国人,我不想走,为什么不要我......” “好孩子,不要!”张桂氏忽然哭出声来,痛苦的扑在善耆身上。 川岛浪速接过小显玗,郑重的向夫妻二人鞠了一躬。 甲板上的小工拉响了汽笛,站在远处摇着手,不耐烦的催促,“走了走了!要上船的赶紧着!” 轮船突突的冒着黑烟,善耆艰难的一挥手,川岛浪速转身登上了轮船。 张桂氏忽然从善耆怀里挣脱,追着小显玗,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显玗定睛去看,是个京剧里孙悟空扮相的小布偶。 登船的踏板被收起,显玗在一个日本男人的怀里,抱着孙悟空布偶,忍着眼泪,忘记了挥手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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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诉时间: 2015-04-02 00:00:00 | ||
处理操作 | 接收人: 管理员 接收时间: 2015-04-04 | |
处理人: 管理员23 处理时间: 2015-04-04 | ||
处理结果: 构成严重违规,无法清理,删除笔名 | ||
判断分析: 构成抄袭,无法清理,删除作者I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