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山灿的文章《我金主肾亏怎么办,急!》涉嫌“全文照搬”,被侵权文章《我金主肾亏怎么办,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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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嫌违规文章《我金主肾亏怎么办,急!》的违规部分最早发表于 被涉嫌违规文章http://m.jjwxc.com/book2/3360005的违规部分最早发表于我金主肾亏怎么办,急! 关于违规的分析如下: 这篇已经完结了,后半部分基本一致 9-28号,第十五章 15、15 ... 第二天一早,整个家属区都在议论淇淇跳楼自杀的事情。因为早先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所有人都觉得许老师太不容易了,单亲家庭将女儿养大,结果女儿不知道自尊自爱,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不归路。 家政公司因为地理位置独到,又常年敞开门做生意,王叔就成了八卦的中心,一早上来来往往的大爷大妈们就没有停过,简直人来人往。 纪桐听了一肚子鸡零狗碎的八卦,连许老师大名许好杰,哪一年结的婚,老婆叫什么名字,谁给介绍的,怀女儿时候有什么孕期反应,怎么和那个货车司机勾搭上的,统统说的一清二楚。但是中国人聊八卦是很奇怪的,总是要很多的数字,很多的情节,但是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感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哎呦,许老师一个月才多钱,六七百撑死了吧,那个司机跑一趟就赚几千!你说她跑不跑!” “上梁不正下梁歪……” 纪桐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觉得自己一个普通人,即使是思想上先进了二十年,能有什么能力打破那巨大而压抑的,名为社会风气的厚墙,但是一个花季少女在他的眼底下一步步走向死亡,还是超出了他对自己的预期。 他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方锦程已经自动化为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他拉着方锦程在小公园里随便转着,夏天最热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坐在树荫下,偶有凉风吹过,也很舒爽。 树丛里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音,纪桐还以为是野狗,结果钻出来一个比野狗大得多的生物,金毛狮王拖泥。 拖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提裤腰带,他身后阴暗的小树丛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都是成年人了,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纪桐无力吐槽,拉上方锦程就想走。 “哎,哎,大哥,”拖泥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几步追了上来,“昨晚上多谢了!找我剪头给你打折!” “不用,”纪桐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小刘……你们不是……住一起了吗?” 拖泥豪放地一挥手:“嗨,搭个伴呗,我没地方住,他缺个洞,男的和男的,男的和女的,不就那么回事。” 纪桐下意识捂上了方锦程耳朵,离他远了几步。 拖泥却又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大哥,你可别嫌我说话粗俗啊,你以为那些人模狗样儿的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告诉你,隔壁那个许老师……” 纪桐问:“许老师怎么了?” 拖泥嘿嘿一笑:“想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诶,那个?我这个人吧,也是阅人无数了,谁是谁不是,我这双眼睛和雷达一样,biubiubiu~一照一个准,但你我是真吃不透,给我透个底呗~” 纪桐先让方锦程一边玩,然后对他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歧视,所以王老爷子找你麻烦,我愿意帮把手。但是你这个人作风,我真看不上,是不是都和你没关系,许老师你爱说不说。” 拖泥耸了耸肩:“哎呦,这还给我上起课来了,得,得,我告诉你吧,那看着人模狗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有次晚上在这小树丛里,看见他和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才十岁十一岁吧……真是禽兽啊!要不是我当时也正忙着,真是想叫警察叔叔抓他,你说是不是?” 纪桐只觉得一股凉意往背上窜,他也见过,许老师和那个叫芊芊的小女孩从树林里走出来。 “是一个大概这么高,瓜子脸,扎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吗?” “哟!你也见过!不是长头发的,是一个童花头的小姑娘,嘿!这老东西,艳福不浅,还不止一个啊!” 纪桐心里一阵阵发寒,有些事情他简直不敢往深了想。 拖泥又凑上来说:“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好像也有印象,有时候会去他们家,有时候许老师和她一起出门,是不是?” 纪桐没说话,拖泥兴奋地唠叨着:“哎呦喂,这够抓进去了吧?判几年?这得流氓罪吧?” 纪桐稳定了一下情绪:“下次那个小姑娘来,你要是看到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拖泥挤了挤眼睛:“要搞他?好哇,早就看他假模假式的不爽了。” 纪桐不想和他多说,拉着方锦程快步走开了,方锦程无知无觉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纪桐深呼吸了几下,做好心理建设,把他拉到花坛后面坐下,才问他:“锦程,你有没有去过许老师家里玩?” 方锦程抬头看他,一脸不高兴:“去过,我把淇淇姐姐的熊摸脏了,她骂我,哼。” 纪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那,许老师有……有摸过你吗?有没有脱过你的衣服裤子?” 方锦程困惑地看着他,纪桐想起来警察让儿童指认性犯罪,都会拿一个玩偶,可是这去哪找玩偶,他情急之下拿自己举例:“就是摸你的这里,或者让你摸他的这里,有没有?” 方锦程却格格地笑起来:“哥哥摸自己的小鸡`鸡,羞羞!”他突然拉开自己的裤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纪桐:“……” 这应该……是没有吧?纪桐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纪桐被人轻轻推醒了,他睁开眼睛,萧何站在他身边: “王老爷子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纪桐挣扎着坐起来,看向一边的王晓洁,她的脸色依然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好了一些:“别担心,纪桐,我妈一会就来换我,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 纪桐点点头,还是先去了公司,这段时间事情多,再请假就不好了。 浑浑噩噩混到下午,午休的时候,他听见茶水间的几个小姑娘在聊天: “是真的,网上都传疯了……好可惜……那么帅,亏我还yy过他呢……是同性恋……” “同性恋也就算了……哎……真是落难贵公子……” “觉得他更萌了怎么办……” 纪桐随口问:“你们在说谁?” 小姑娘捂着胸口说:“方锦程你听说过吗?天盛的少东呀,不过主管你从来都不看八卦的……” 纪桐如同被人打了一耳光,瞬间清醒过来,失声喊道:“谁?什么情况?” “就是……网上有人爆料了一个录音……主管你认识他吗……” 纪桐没有再听下去,冲回电脑前,咖啡洒了满手也没有介意,他打开微博,“天盛同性恋 丑闻”已经上了热搜,他抖着手打开所谓的爆料录音,听到第一句话心就沉了下去。 是方锦程的声音,没错的。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只喜欢男人,对女人硬不起来,你也不会有孙子,让你失望了。” 久久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终于,那人开口说:“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的那件事!要多少钱能治好,你给我去治!” “你说是就是吧。”方锦程满不在乎地说,“花钱给我治,不如还趁你精`子有用,多做几个试管婴儿,生个足球队都可以。” 那人狂怒了:“我就知道那个婊`子干不出什么好事!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随便你怎么骂她,不过请问问你自己,当时在哪。” “放你的狗屁!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方盛的儿子,不能是个变态!要么和李小姐结婚,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天盛!” “那下午的会我就不参加了,你自己和董事会解释吧。”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陶瓷碎裂的声音,音频戛然而止。 9月27号,第五章 狗血 结果两人因为西瓜吃太多,晚上跑了好几次厕所。 第二天一早,整个家属区都在议论淇淇跳楼自杀的事情。因为早先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所有人都觉得许老师太不容易了,单亲家庭将女儿养大,结果女儿不知道自尊自爱,一步错步步错,走上了不归路。 家政公司因为地理位置独到,又常年敞开门做生意,王叔就成了八卦的中心,一早上来来往往的大爷大妈们就没有停过,简直人来人往。 纪桐听了一肚子鸡零狗碎的八卦,连许老师大名许好杰,哪一年结的婚,老婆叫什么名字,谁给介绍的,怀女儿时候有什么孕期反应,怎么和那个货车司机勾搭上的,统统说的一清二楚。但是中国人聊八卦是很奇怪的,总是要很多的数字,很多的情节,但是当事人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感受,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 “哎呦,许老师一个月才多钱,六七百撑死了吧,那个司机跑一趟就赚几千!你说她跑不跑!” “上梁不正下梁歪……” 纪桐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觉得自己一个普通人,即使是思想上先进了二十年,能有什么能力打破那巨大而压抑的,名为社会风气的厚墙,但是一个花季少女在他的眼底下一步步走向死亡,还是超出了他对自己的预期。 他找了个借口走了出去,方锦程已经自动化为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他拉着方锦程在小公园里随便转着,夏天最热的时候终于过去了,坐在树荫下,偶有凉风吹过,也很舒爽。 树丛里突然发出一阵沙沙声音,纪桐还以为是野狗,结果钻出来一个比野狗大得多的生物,金毛狮王拖泥。 拖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提裤腰带,他身后阴暗的小树丛里,一个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都是成年人了,一看就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纪桐无力吐槽,拉上方锦程就想走。 “哎,哎,大哥,”拖泥对他的脸色视而不见,几步追了上来,“昨晚上多谢了!找我剪头给你打折!” “不用,”纪桐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那个小刘……你们不是……住一起了吗?” 拖泥豪放地一挥手:“嗨,搭个伴呗,我没地方住,他缺个洞,男的和男的,男的和女的,不就那么回事。” 纪桐下意识捂上了方锦程耳朵,离他远了几步。 拖泥却又不依不饶地凑了上来:“大哥,你可别嫌我说话粗俗啊,你以为那些人模狗样儿的就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告诉你,隔壁那个许老师……” 纪桐问:“许老师怎么了?” 拖泥嘿嘿一笑:“想知道啊,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诶,那个?我这个人吧,也是阅人无数了,谁是谁不是,我这双眼睛和雷达一样,biubiubiu~一照一个准,但你我是真吃不透,给我透个底呗~” 纪桐先让方锦程一边玩,然后对他说:“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歧视,所以王老爷子找你麻烦,我愿意帮把手。但是你这个人作风,我真看不上,是不是都和你没关系,许老师你爱说不说。” 拖泥耸了耸肩:“哎呦,这还给我上起课来了,得,得,我告诉你吧,那看着人模狗样的,可不是什么好人,我有次晚上在这小树丛里,看见他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真是禽兽啊!要不是我当时也正忙着,真是想叫警察叔叔抓他,你说是不是?” 纪桐只觉得一股凉意往背上窜,他也见过,许老师和那个叫芊芊的小女孩从树林里走出来。 “是一个大概这么高,瓜子脸,扎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吗?” “哟!你也见过!不是长头发的,是一个童花头的小姑娘,嘿!这老东西,艳福不浅,还不止一个啊!” 纪桐心里一阵阵发寒,有些事情他简直不敢往深了想。 拖泥又凑上来说:“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好像也有印象,有时候会去他们家,有时候许老师和她一起出门,是不是?” 纪桐没说话,拖泥兴奋地唠叨着:“哎呦喂,这够抓进去了吧?判几年?这得流氓罪吧?” 纪桐稳定了一下情绪:“下次那个小姑娘来,你要是看到的话,能不能告诉我?” 拖泥挤了挤眼睛:“要搞他?好哇,早就看他假模假式的不爽了。” 纪桐不想和他多说,拉着方锦程快步走开了,方锦程无知无觉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纪桐深呼吸了几下,做好心理建设,把他拉到花坛后面坐下,才问他:“锦程,你有没有去过许老师家里玩?” 方锦程抬头看他,一脸不高兴:“去过,我把淇淇姐姐的熊摸脏了,她骂我,哼。” 纪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那,许老师有……有摸过你吗?有没有脱过你的衣服裤子?” 方锦程困惑地看着他,纪桐想起来警察让儿童指认性犯罪,都会拿一个玩偶,可是这去哪找玩偶,他情急之下拿自己举例:“就是摸你的这里,或者让你摸他的这里,有没有?” 方锦程却格格地笑起来:“哥哥摸自己的小丁丁,羞羞!”他突然拉开自己的裤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纪桐:“……” 这应该……是没有吧?纪桐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纪桐被人轻轻推醒了,他睁开眼睛,萧何站在他身边: “王老爷子情况已经稳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纪桐挣扎着坐起来,看向一边的王晓洁,她的脸色依然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好了一些:“别担心,纪桐,我妈一会就来换我,你们俩先回去休息吧。” 纪桐点点头,还是先去了公司,这段时间事情多,再请假就不好了。 浑浑噩噩混到下午,午休的时候,他听见茶水间的几个小姑娘在聊天: “是真的,网上都传疯了……好可惜……那么帅,亏我还yy过他呢……是同性恋……” “同性恋也就算了……哎……真是落难贵公子……” “觉得他更萌了怎么办……” 纪桐随口问:“你们在说谁?” 小姑娘捂着胸口说:“方锦程你听说过吗?天盛的少东呀,不过主管你从来都不看八卦的……” 纪桐如同被人打了一耳光,瞬间清醒过来,失声喊道:“谁?什么情况?” “就是……网上有人爆料了一个录音……主管你认识他吗……” 纪桐没有再听下去,冲回电脑前,咖啡洒了满手也没有介意,他打开微博,“天盛同性恋 丑闻”已经上了热搜,他抖着手打开所谓的爆料录音,听到第一句话心就沉了下去。 是方锦程的声音,没错的。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只喜欢男人,对女人硬不起来,你也不会有孙子,让你失望了。” 久久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只有沉重的呼吸声,终于,那人开口说:“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的那件事!要多少钱能治好,你给我去治!” “你说是就是吧。”方锦程满不在乎地说,“花钱给我治,不如还趁你精子有用,多做几个试管婴儿,生个足球队都可以。” 那人狂怒了:“我就知道那个□□干不出什么好事!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随便你怎么骂她,不过请问问你自己,当时在哪。” “放你的狗屁!老子供你吃供你喝哪里对不起你了!我方盛的儿子,不能是个变态!要么和李小姐结婚,要么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天盛!” “那下午的会我就不参加了,你自己和董事会解释吧。”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陶瓷碎裂的声音,音频戛然而止。 纪桐摘下耳塞,发现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拿出手机,打方锦程的电话,果然无人接听。 纪桐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过自己,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年长的一方,引导的一方,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方锦程,对他们之间的错误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从来没有真的问过,方锦程经历过什么,他怎么能这么自以为是,这么残忍自私! 纪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飞快地跑出公司,打车去了之前的房子,没有人,所有的东西都和他走的那一天一模一样。他知道方锦程不回这里时,都是在公司加班,他在附近一个酒店有长期房间,方家在他心里,并不是他的家。 纪桐打开衣橱,他那天走的很匆忙,没有带走什么生活用品,也都不想要了。他和方锦程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人一边,都是他亲手折的。 绿植好几天没浇水,已经有些萎靡,地板上落了一层薄灰,一切都冷清孤寂得可怕,他才明白,方锦程说的,这屋子简直像没人住一样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方锦程是抱着怎样的心情,一次次回到这里的。 纪桐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他冲下楼打车,来到了那片已经空荡荡的家属区。 他凭着记忆,找到那个小公园,昏暗的路灯下,只有几只野猫窜过,他又往篮球场走,远远地,隔着铁围网,他看见了那个人。 纪桐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方锦程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但没有回头,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小时候,我经常站在这里看你打球,”他微微侧过脸,“你知道吗,你很帅。” “锦程……” “比我想象得要轻松多了,其实失去一切也没那么可怕。” “锦程……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方锦程笑了出来:“你还要怎么无私啊,你帮了我,让我在你家蹭饭,帮我检查作业,还容忍我任性地把你绑在身边十年……你简直就是自带圣光……你想要的我却给不了,对不起你的人是我。” “你听我说,锦程,是我不对,我……”纪桐觉得有什么东西塞住了喉咙,“我应该相信你的……我不知道你小时候遇到过那些糟糕的事……我……我爱你……” 方锦程摇摇头,一步步地走开:“不要这样,纪桐,你只是同情我,我说过,回方家之前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是真的,你不要想太多。” 他急忙钻出去,方锦程已经走得远了,在昏暗的路灯下,只有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纪桐拼命往那个方向跑去,意外发生了,一辆面包车突然从拐角处窜出来,右保险杠擦过他的大腿,他被巨大的推力推倒在地,额头撞在马路边沿,失去了知觉。 纪桐从家政公司的桌上爬起来,二十年前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外面,他一把推开椅子,对王叔的喊叫充耳不闻,往小区里跑去。 他一口气跑到三楼,狂砸303的门,里面很快穿来了杨莹的骂声:“敲你妈敲,投胎啊!”打开门看见是他,杨莹愣了一愣。 “锦程呢?!” 杨莹冷笑一声:“哟,想起来了?晚了!他不在这了!”说着就要关门,纪桐一把推住门:“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这了?” 杨莹的情绪仿佛瞬间失控了一般:“你问我,我问谁啊!他被带走享福去了,不用跟着我这下三滥的女人了,你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你们这些假惺惺的混蛋!他昨天哭着找你,你怎么不出来!这是他给你的,滚吧!” 一个软绵绵的东西被扔到他怀里,纪桐接住一看,是那一天他给他在海洋公园买的,一个憨态可掬的小海豹。 纪桐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他转身狂踹302的门,一看到那张苍白的,阴险的脸,他的拳头就招呼了上去,许老师喊叫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纪桐根本听不见,他只想把那张恶心的面孔揍成一滩烂泥。 许多人来阻拦他,连拖泥都冲出来抱住他的腰,他被架到了派出所,然而无论那个小民警怎么问,他都不开口,别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精神仿佛不太正常。王叔交了保证金以后,派出所就让他走了。 许老师暴跳如雷,在后面骂骂咧咧,纪桐转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俩都知道,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纪桐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怎么了,受的伤是否严重,他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想,在这个世界,他根本没有保护好小方锦程,在那个世界,他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爱人,就算他被车撞死了,那大概也是老天给他的惩罚。 他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他起来开门,外面是丧眉搭眼的拖泥。 “哥,说干就干,是条汉子。”拖泥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有屁快放。” “哎,哎,我刚在外面那条小吃街,看到那妞了,就那个扎马尾辫的,在那晃来晃去,我来告诉你一声。” 纪桐一把搡开他,往外走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夏天夜晚的小吃街热闹非凡,卖什么的都有,他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那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身影,那个叫芊芊的小女孩游荡在小摊贩之间,看到什么都要买一买,纪桐看着她要了一堆烤串,每个尝一口,不好吃就全扔了,买了一只劣质口红,用摊子上的镜子给自己涂上,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远远超出一个小学生的零花钱。 纪桐跟着她,走出了最繁华的那一段,他悄悄靠近她,逮住个空子猛地一推,小女孩就被他推到了昏暗的巷子里。 “你知道的吧?”他直接问,“淇淇是怎么死的。” 女孩歪着头看着他,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练:“不知道。” “你别装了,你这是包庇罪犯,懂不懂?” 小女孩笑了:“我没到十三岁,我干什么都不用坐牢,你吓唬谁呢大叔。” “这么多钱,是哪儿来的,你不怕我告诉你们老师同学?!” “是我爸爸给我的啊,花钱也犯法啊?” 有人路过,芊芊忽然大叫:“救命!他□□我!” 路人停下了脚步,狐疑地打量这个和小女孩待在一起的健壮的年轻人,纪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第二天,纪桐就取出身上所有的钱,去家电行买了一台相机,那时候相机还是用胶卷的,他让店员教了好久才会用。 纪桐已经冷静下来,他觉得他来到这里是有意义的,无论他做错多少事,至少一件他可以纠正。 拖泥有点胆怯:“哥……你来真的啊?呃……” 纪桐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这几天你给我盯紧一点,汇报一次给你一百!” 拖泥一听两眼放光,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了。纪桐和王叔说了一声,先不去上班了,就在家等着。王叔有着普通市井小民明哲保身的中庸,但却也是个好人,纪桐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谁知道晚上,一帮人猛砸他的门,他打开一看,许老师带着几个老阿姨,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杀人犯!神经病!变态!滚出我们楼!” 朱姨挑着眉说:“小王啊,我们还以为你是个好小伙子,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你这样的人我们这里不欢迎啊,早点搬走吧!” 另外一个阿姨说:“他和三楼那个小流氓经常说话!我看见过!我们大家还要在这里生活的!你们这些人都住进来算怎么回事!” 纪桐叉着手说:“我和房东有合同,他愿意租我愿意住,和你们没关系,你们没权利赶我走,你们有本事就去找他!”说完便甩上了门,他听见许老师在外面大声说:“和你们说了吧!这个人就是个流氓!犯罪分子!” 纪桐和许好杰,仿佛两只周旋的雄兽,在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纪桐沉住气,很少出门,在家装死,他相信许好杰总有一天会憋不住的。 与此同时,姓许的也没闲着,除了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纪桐的门口有时候还会被倒上垃圾,王老爷子好几次指桑骂槐地在他门口唠叨,他没有理会。但是,他心里也微微失望,这些人总觉得自己如此正确,如此正义,但如果他们曾经真的关心过一下淇淇,是不是悲剧就不会发生。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周了,比他之前任何一次的时间都长。如果他再也回不去,他能以王继平的身份继续生活吗?纪桐想了很久,但他当年生活在这一带的时候,记忆里确实从未出现过一个叫王继平的人。 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方锦程,如果只能留在二十年前,他可以把方锦程偷走吗,这一次他一定会好好对待他。 一个傍晚,有人在轻轻敲门,带着一丝犹豫,纪桐打开门,出乎意料的是,外面站着是小小的方锦程。 他穿着干干净净的T恤和凉鞋,不再像以前一样,衣服裤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但他看着纪桐,有一些怯生生的神情。 纪桐一阵心疼,连忙将他抱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天走了……” 方锦程眼睛里一下有了泪光:“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纪桐亲了亲他的小脸,他的头发有点长了,不再是露出头皮的小平头,软软的头发搭在额头上。 “你爸爸对你好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喜欢他,姐姐都好凶……阿姨睡着了,我拿了钱,我会坐车……我,我不想在那里。” 纪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安慰总是像在欺骗,他可以告诉他,爸爸很爱你,会对你好的,但这根本不是事实。 “你……你以后会遇到爱你的人,真的,但是他太自以为是,总是做错事,让你伤心,你不高兴的话,就狠狠骂他,好吗?” 方锦程含着泪笑了起来,纪桐拿出相机:“我们一起来拍照吧。”新鲜玩意暂时吸引了方锦程的注意力,他们在屋里瞎拍,方锦程各种摆pose,也歪歪扭扭地给纪桐拍了几张,最后纪桐搂着方锦程,伸长胳膊,来了个自拍。 纪桐带着侥幸,心想,都晚上了,也不可能再把他送回去吧,至少可以住一晚上,杨莹一定出去玩了,自己也不算没通知家长。 他正要带方锦程睡觉,外面响起了拖泥压低的声音:“大哥,大哥!” 纪桐心一沉,他对方锦程说:“你先去房间。”然后去开了门。 “刚才那妞来找姓许的,进了他家门。大半夜的,准没好事!” 纪桐掩上门,走到楼梯口悄悄往下看,突然,402的门打开了,许好杰和芊芊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纪桐飞快地回去拿了相机,方锦程站在客厅里,紧张地看着他,纪桐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头顶:“锦程,哥哥有事,你乖乖的,如果哥哥没有回来,去找你妈妈,好吗?” 方锦程点了点头。拖泥激动地说:“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纪桐拒绝了他,拖泥一看就不是个靠谱的。 已经接近十二点了,老小区里寂静一片,芊芊依然穿着那件浅粉色的裙子,在黑暗中很好辨认,纪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三人穿过了整个家属区,来到了一片仓库。 这里已经算是厂区的一部分,以前是第二食堂的仓库,再往前,就是宽阔的成片厂房,工厂倒闭以后,这里人迹罕至,野草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已经没过了人的膝盖。 芊芊和许好杰钻进了仓库生锈的大门,纪桐靠过去,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看,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突然他的脑后一闷,有人袭击了他,他一下子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说话:“……把裙子脱了……对,就这样……知道怎么说吗?” 女孩无所谓地说:“知道知道,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你答应我的!” 许好杰不耐烦地说:“别他妈撒娇,也不会看看时候,废话真多。表情痛苦一点!” 纪桐勉强睁开眼睛,昏黄的灯泡下,芊芊躺在地上,许好杰拿着他的相机,在咔咔拍摄着。 纪桐一阵愤怒,他知道许好杰要干什么了,他要纪桐身败名裂,以此来掩盖他自己的罪行。 他忍住剧烈的头晕和呕吐的欲望,伸出手摸索着,仓库里有很多垃圾,他摸到了一块玻璃,偷偷拿在手里。 许好杰拍完了一卷胶卷,满意地哼了一声,向纪桐走去,打算把相机塞回他手里。 他弯下腰的一瞬间,纪桐突然发动,玻璃碎片狠狠在他脸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一下喷了出来,许好杰嚎叫一声,一脚踹在纪桐胸口,纪桐打了个滚,试图站起来,但是他整个人都虚弱得厉害,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许好杰捡起一根钢管,满脸都是鲜血,仿佛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他朝纪桐打过去,纪桐本能地抬起胳膊抵挡,一阵剧痛传来,小臂似乎骨折了。 纪桐用尽全身力气跳起来,将许好杰扑倒在地,他抡起拳头就往他的伤口上砸,但实在气力不济,许好杰翻身将他压倒在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纪桐拼命扯着他铁钳般的双手,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许好杰热而腥的鲜血一滴滴落到他脸上,纪桐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去。 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哭着说对不起,那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纪桐觉得自己在一片黑色的海洋里不断下沉,但每次听到那个声音,他就拼命抵住海浪,往上游一点,再往上游一点,突然之间,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纪桐。” 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萧何胡子拉碴的脸:“天啊,你终于醒了。” 纪桐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声音哑得厉害:“方……方……锦……呢?” 萧何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们说,我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会带有色眼镜看你吗?他守了你一晚上,实在不行了,林文月押着他去吃东西了。” 纪桐伸出打着点滴的手:“你帮我……查一个人……” 萧何连忙稳住他:“你别激动,你说你说。” 纪桐把许豪杰的名字和之前的地址告诉他,萧何出去打电话了,纪桐看了看自己,一条腿高高吊着,打着石膏,除此之外,好像还是全须全尾的,至少没有被人重击后脑勺,掐住脖子。 他转过头,方锦程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突然想起来,他和小小的方锦程才说了道别,却是永别,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很伤心?即使成年的方锦程就站在他面前,他还是忍不住整颗心脏都疼起来。 “锦程,对不起……” 方锦程慌乱地扑上来:“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纪桐,你,你别伤心……” 纪桐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上:“答应你的事情,我一件都没有做到……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照顾你,爱你……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边,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方锦程的表情,像是又悲伤,又高兴,良久,他点了点头。 萧何从外面进来,看见他俩的亲密姿势也面不改色:“问到了,那个人因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判了十五年,在狱里减了刑,九年前出狱,现在不知道在哪。你问这人干什么?和王老师有关吗?” 纪桐摇头:“能弄到具体的案卷吗?”致人死亡,所以…… 萧何有些犹豫:“这……” “没事,已经很谢谢你了。”纪桐说。这件事急不得,还要从长计议,相比之下,当务之急还有其他事。 纪桐的伤不重,主要是小腿骨折,然后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观察了一天,医生就让他出院了。纪桐在三个人的众星拱月之下,坐上了方锦程的车。 林文月突然对方锦程说:“我是不是早就见过你?你……当年经常在旁边看纪桐打球?” 纪桐看出方锦程有些不自在,直接替他回答了:“是啊,我们那时候就认识了,不过是大学才在一起的。你记性真好。” 林文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不知道有多少女生会去看你打球吗?哎呀,还以为我认识你够早,原来还有更近水的楼台,我服气了。” 纪桐笑着向他俩告别。方锦程发动车子,有些紧张地问他:“你……想去哪?” 纪桐说:“你还愿意收留我吗?如果愿意的话,我以后就都和你在一起了。” 方锦程把着方向盘,看着路,耳朵却有点红了,纪桐却很坦荡,他是一个很干脆利落的人,经历了两个世界的事,他不会再纠结方锦程是什么原因而需要他。需要他一天,他在一天,直到方锦程心里的伤口,可以慢慢愈合为止。 他问方锦程:“你家里的事……怎么样了?” 方锦程耸耸肩:“早就不想干了,他们爱争争去吧。” 纪桐忍不住说:“我养你。” 方锦程目不斜视地,轻轻“嗯”了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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