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木儿的文章《敛财人生》涉嫌“文字雷同”,被侵权文章《银元时代生活史》
被投诉文内容 被侵权文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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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2 章 2017-03-29 23:5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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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0 章 2017-04-06 23:4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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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5 章 2017-04-11 23:4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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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6 章 2017-04-12 23: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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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3 章 2017-04-29 00: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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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4 章 2017-04-29 15:3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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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5 章 2017-04-30 00: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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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7 章 2017-05-10 23: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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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80 章 2017-05-23 23:5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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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87 章 2018-07-25 23: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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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1 章 2019-03-12 17:1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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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诉时间: 2020-07-12 21:12:13
处理操作 接收人: 管理员 接收时间: 2020-07-14
处理人: 编辑婉庄 处理时间: 2020-07-15
处理结果: 构成严重违规,锁文要求清理,黄牌一个月,红牌半年,永久禁止上榜
判断分析:
关于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的抄袭判定如下:
关于抄袭的分析如下:
现将涉嫌抄袭文章《敛财人生》与被涉嫌抄袭文章进行对比:

对比1: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22
发表时间:2017-03-29
民国旧影(9)
  林雨桐的医药箱, 不是西医那种带着红十字的急救箱, 而是中医大夫用的木头箱子。四爷帮林雨桐提着箱子,跟着徐丽华就往外走。
  拐过弯小杨还跟林雨桐和四爷打了个招呼:“房东先生和太太要出门啊!憨崽刚从这里买了西瓜,看来要便宜他一个人了。”
  林雨桐摆摆手:“不能便宜了他,晚上我们就回来。”说着, 还朝店里瞧了瞧, “怎么没看见春姐?”
  小杨尴尬的笑笑:“房东太太就爱取笑人。”
  林雨桐呵呵一笑,脚下不停:“还不好意思了。”
  徐丽华就朝小杨看了一样, 转脸问林雨桐:“林大夫可真是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我来请您, 原以为要费些周折的。”
  林雨桐如何听不出这里面试探的意思。她过来一请, 自己就跟着去, 她就带了疑心, 觉得自己是心虚所以不敢不跟她走。可要是自己扛着不去, 她又得觉得自己是知道被抓住把柄了,心里胆怯。这跟疑邻盗斧的道理是一样的。按照有罪的推论, 自己怎么做,她都觉得有问题。林雨桐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徐记者更信西医,早把中医这点老规矩给忘干净了吧。”
  徐丽华愣了愣, 才要说话, 见已经到了巷子口。车就停在路边,她先去将车门打开, 请林雨桐和四爷坐到后座,她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关好车门, 示意司机开车。之后才扭头问林雨桐:“我十二岁就去了美国,对这些东西还真是知道的不多。愿闻其详!”这夫妻的态度十分奇怪, 今儿她倒要听听她会怎么说?
  林雨桐往后一靠,将车窗上挂着的帘子拉开,好叫四爷能看着两边的街景,好歹能判断出此行的目的地。她的动作漫不经心,徐丽华也没怎么在意。只被林雨桐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咱们古代的中医大夫,其实就是一种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氛围中成长的自由职业者。他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流动性大,而且飘泊不定。这样的谋生方式和职业特点造就了跟他们对病患的一些特殊的态度和心理,慢慢的就成为了一种职业习惯。你想啊,这流落江湖,有时候就跟那打把势卖艺是一样的,只不过他们卖的治病的手艺。一串摇铃,就能走街串巷。靠着这个,就能混一碗饭吃。所以,他们自然就将病家看成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由衷地尊重关爱病家。中医大夫的好坏,没有什么硬指标,真正的名医神医,都是无数的好口碑造就的。因此,他们对病患的态度更加谦卑,也更加的负责任,生怕什么地方做的不好,砸了饭碗。甚至还生怕自己这种“乞食人间”的身份遭人白眼与冷遇,所以,每当看到富贵人家又不免油然而生相形见拙、自惭形秽的卑微感。”
  “卑微感?”徐丽华朝林雨一笑,“您不会觉得我叫您有了相形见绌的感觉吧。”
  林雨桐也跟着呵呵一笑:“我打小跟着师傅在江湖上流落,早就习惯了你们这种求医的态度。胳膊拧不过大腿,咱们也不过是行医的。仅此而已!”
  既然找来了,这些人就不会没查过自己。自己是不是美国回来的,出入境记录很好查!肯定是没有,才叫他们心里越发的怀疑。所以,林雨桐根本就不用人问,自己先坦然的将底子给亮出来了。
  徐丽华眼睛微微一眯:“林大夫不是美国回来的?”没想到她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林雨桐奇怪的看了徐丽华一眼:“我跟徐记者说过我是美国回来的吗?”
  没有!
  “也是!道听途说,不足为信。”徐丽华说着,就看向四爷,“不知道尹先生留洋回来,怎么会跟林大夫走在一起?”
  四爷皱眉:“你这是采访还是盘问?”
  “采访如何?盘问又如何?”徐丽华挑起眉头,歪着头问了一声。
  四爷掏出帕子给林雨桐擦汗,头都不抬的道:“要是采访……我们拒绝。我们有拒绝的权力;要是盘问……徐记者恐怕还没有这样的权力。”
  徐丽华又被噎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好。林雨桐见她要说话,就直接道:“徐记者,我是平易近人,但要是求医者都是你这个态度,那么就请停车吧。我不去了!”
  “不去?”徐丽华嘴角勾了勾,呵呵笑了一声,却转过脸只看着前面,没有再说话。
  开车的司机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林雨桐一眼,也没有说话。
  车里一下子就安静了起来。
  林雨桐和四爷交换了一下眼神,还真是来者不善。
  因为自己提供的治疗疫病的方子叫他们知道了这个方子的大致来源方向,又因为阵地上救了他们的人,露了医术,这才将怀疑的视线引到了自己身上。
  林雨桐心里苦笑,是自己关心疫病错了还是救治伤兵错了?都没错!可如今这样的处境又怎么说呢。
  四爷拍了拍林雨桐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后,车就停在黑色的大门前。一下车,看着那高高的围墙,这就是监狱了。
  门口两个站岗的对着徐丽华敬礼,徐丽华也没去管,伸手拉开车门:“林大夫,尹先生,请吧。”
  林雨桐从车上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徐丽华一眼:“徐记者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说着话,监狱的铁门就打开了,四爷拉着林雨桐的手:“哪里都去过了,就这地方真没来过。”
  林雨桐也笑:“是啊!人嘛,什么都得见见。”
  徐丽华将双手插在裤兜里,扭头看了看林雨桐:“林大夫倒是一个豁达的人。”
  林雨桐没说话,只看向迎过来的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这个人林雨桐和四爷都见过,就是那个倭国浪人被杀的晚上。当时就是这个警察处理的。
  左中看了四爷和林雨桐一眼,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徐丽华停下脚步,斜眼看了左中一眼,“怎么?左科长认识?”
  “看着眼熟。”左中没有否认,转脸朝四爷伸出手,“先生,咱们是不是见过?”
  四爷点点头:“原来是左科长,失敬失敬!咱们确实是见过,倭国浪人……”
  点到即止。
  左中马上了然:“原来是贤伉俪。那天晚上,你们给我的印象可真是太深刻。”
  两人站在一起寒暄了起来,有来有往,颇为热闹。
  林雨桐站在四爷边上含笑听着,徐丽华却皱眉冷哼了一声:“左科长,别忘了你的职责,还是先办了公事,再续私情吧。”
  “你这个人!”左中有些无奈的朝徐丽华点了点,“人家来是协助调查,又不是犯人。你这是做什么。”
  “协助调查?”林雨桐看向徐丽华,“徐记者,你可不够坦诚。不是说请我出诊吗?怎么就成了协助调查了。你不觉得你需要解释几句吗?”
  “解释?”徐丽华手一扬,拿出个绿色封面的本本,“事关重大,奉命行事。还需要解释吗?”
  林雨桐‘哈’了一声,“真是长见识了。”
  徐丽华转过身扬起下巴:“所以,请左科长带林大夫下去。尹先生,我们必须谈谈。”
  分开问询,这也是规矩。
  左中看向林雨桐:“尹夫人,抱歉。请跟我来。”
  林雨桐朝四爷点点头,就跟了过去。
  而四爷提着林雨桐的行医箱,跟着徐丽华进了一间办公室。
  “尹先生请坐。”徐丽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笑道。
  四爷将箱子往茶几上一放,就坐了过去。放松的靠在椅子上,左腿顺势就压在右腿上,双臂自然的垂下,落在沙发上。抬头看了徐丽华一眼,“徐记者,有话就问吧。”
  徐丽华本来是倚在办公桌上的,结果被四爷看了一眼,顿时就觉得不自在,不由的站直了身子,宾主一下子就颠倒了起来。她都觉得,她自己变的不像是问询的,反倒是汇报工作来的。这样的感觉,叫她不习惯,也不自在。于是走到茶几跟前,坐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这才调整姿态,咳嗽了一声,低声道:“尹先生,我们查过你。你的背景在之前干净的很。出身小富之家,学业成绩优异,又去了美国留学。虽然大学没有毕业,但是因为奔丧而回国,孝心可嘉。在这之前,您的履历一点问题都没有。”说着,就站起身,从办公桌上翻出一份文件,然后递到四爷面前:“您看看,这是几份证词,有从溪镇小旅馆的伙计的,有镇公署主任的。还有你们当初在土匪窝里遇到过的一位卢小|姐的口供。从这些证据很容易就能看的出来,您跟您的太太,之前并不认识。是什么原因,叫你们在相识一天之后就结为夫妇的呢?这难道不奇怪吗?尹先生,这需要一个解释吧。”
  “解释?”四爷曲起手指敲着腿面,“解释什么?一见钟情这种事,徐记者没听过?”
  “一见钟情?”徐丽华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我以为,一见钟情得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看见对方,至少要觉得眼前一亮。要是这份口供没错,当时的林大夫,可是犹如乞儿,就是现在也……”没漂亮到哪里去。清汤寡水的长相,“要是这样都能一见钟情,那我还真不信。”
  四爷垂下眼睑,好似连看一眼徐丽华都懒的看似得,“我只说事实,信不信的,只看听这话的人涵养和深度够不够了。”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信,就成了没有涵养和深度的浅薄之人了。
  “你……”徐丽华蹭一下站起来,从来没有谁这么大胆的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从小到大,走到哪不都有人捧着,什么时候这么被人讽刺过了。言语还这么刻薄。
  四爷瞥了徐丽华一眼,徐丽华指着四爷的手就跟触电似得,一下子就缩了回来。紧跟着抿了抿嘴唇,“好!就只当是你们一见钟情。那么,对于你太太的过往,你了解吗?”
  “过往?”四爷看向徐丽华,“你指什么?”
  “进来这里了,你就该猜出我们是做什么的。调动了我们那么多的力量,这才发现,对于您的太太林大夫,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她俯下身,声音了低下来,“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在被土匪绑之前,没有人对她有过什么印象。这么凭空出现的一个人,一身高超的医术,行为举止俨然大家小|姐,听说英语还说的不错。这些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你不觉得奇怪吗?”
  看来还真是下了功夫了。
  四爷转着手上的戒指,有些嘲讽的道:“那你怀疑什么呢?”
  “这个……尹先生想不明白吗?”徐丽华扬起下巴,“如今国家内忧外患,倭国人狼子野心,工匪又到处流窜。我们更应当谨慎才是。如此来历不明的人,我怀疑她是奸细。”
  “奸细?”四爷轻笑一声:“哪里的奸细?倭国人的?一个中医医术卓绝,去战场上冒死救华夏军人的奸细?”
  徐丽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己刚才还真是失言了,“不是倭国人的!我们怀疑她姓工!利用你才有了一个体面的公开身份。”
  想象力不错。
  四爷摊开手:“有证据吗?”
  “证据?”徐丽华朝外看了看,“好!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证据。”
  
  却说林雨桐被左中带到一处四面封闭的极好的院子,走过三道铁栅栏门,就是一个重兵把守的院子。
  这些屋子,只有墙面的最上方有铁窗,其他地方不透光也不漏风。墙壁都是用石块堆砌而成的,看起来十分的坚固。
  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惨叫的声音传来,林雨桐看了左中一眼,皱眉道:“原来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
  左中笑了笑:“林大夫,这里的犯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林雨桐笑了一声,“不都是人,不都是血肉之躯。”
  左中沉默了片刻,挑眉道:“林大夫……真是医者仁心。”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一处二层的小楼。上了二楼,在写着审讯室的房间停下来。
  “科长。”杨天从里面出来,跟左中打了一个招呼,这才看了林雨桐一眼,低声凑到左中身边,“人已经带过来了。但是嘴硬的很,什么也没说。”
  左中‘嗯’了一声,就朝杨天点点头,杨天这才将门口让开,对林雨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林大夫,里面请。”
  “原来不是协助调查,而是审讯啊。”林雨桐看向左中,“你们警察办案,有准没有?”
  是的!协助调查和审讯是不一样的。
  左中耸耸肩,“您误会,需要审讯的人在里面,为了节省时间,才请你进去的,您放心,不会对您无理的。”
  林雨桐这才抬脚走了进去。里面摆着几张桌子椅子,而屋子中间,刑讯的椅子上却坐着带着手铐脚镣的宋凯文。他身上青布的袍子上面散落着黑子的斑点,那应该是血迹。头上也裹着白色的纱布,隐隐可以看见血迹。
  这是用刑了。
  林雨桐跟宋凯文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触即分。
  “林大夫,请坐。”左中看看林雨桐,又看看宋凯文,就拉了一把椅子,放在靠着墙边的位置,请林雨桐坐下。
  而林雨桐的视线却是看向正前方的那面墙壁,好似只一转身的功夫,那墙上的挂着的姜的画像微微挪动了一点位置。
  是有人躲在后面墙后面监视吗?
  四爷从猫眼里看着林雨桐警惕的看过来,心里就一笑,这样的场景吓唬她?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
  林雨桐随意的一看就收回视线,坐在了椅子上。
  左中往审讯席上一坐,紧跟着,外面就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人没到声音却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是徐丽华的声音。声音一落下,人就走了进来,她看了林雨桐一眼,就边往下坐边道,“林大夫,受惊了吧。别紧张……”
  左中瞥了一眼徐丽华,咳嗽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见人家紧张了?
  林雨桐往椅背上一靠,“我是大夫,什么样的伤我没见过?那阵地下来肠穿肚烂,肠子流的到处都是的我都见了不少,有什么能吓到我的?那些肠子还是我一点一点给塞回去。”
  徐丽华听了这描述,心里没来由的先泛起一阵恶心。
  左中轻咳一声,这才转脸看向林雨桐:“林大夫,那个犯人你认识吗?”
  “见过。”林雨桐看了宋凯文一眼,答道。
  徐丽华身子往前一倾:“你说你见过?”
  “肯定见过。”林雨桐像是看白痴一眼看向徐丽华,“要是没见过,你也不会请我过来。”
  徐丽华看了左中一眼,这才又问林雨桐:“既然见过,那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工党。”
  林雨桐嘴角一勾,看了一眼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宋凯文:“你们说是就是吧。我知道不知道,认为不认为又有什么关系。”
  “林大夫!”徐丽华站起身来,看着林雨桐的眼神有几分严肃,“这里没有模棱两可的答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用这样的办法,企图模糊重点。”
  “嗬!”林雨桐翻了一个白眼,“跟我在这里说什么一是一、二是二,我也得信啊!你们说人家是工党人家就是工党了?前段时间,我刚从警察局捞了一个小商家,就是我那房子的原主人,当时你们是怎么给人家定罪的?说人家囤积居奇搅乱市场,好家伙那一大堆罪过,都够砍头的!可就门口那丁点大的铺子,就是堆满了,那也够不上囤积居奇。一个小杂货铺子就扰乱市场了?你们办事有点谱没有!还有那对面的茶庄老板,八十岁了,走路都要人扶着,愣是说人家强|奸。这会子又是从哪提溜一个人出来,就说人家是工党。这罪过大了,你们是不是也得捞的更多些?”说着,就鄙夷的看向徐丽华,“徐记者,听说你也出身良好,如今的工作薪水也不算低了。怎么还能用这么缺德的办法赚钱呢?”
  “啪!”徐丽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林雨桐!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
  “哐当!”林雨桐蹭一下站起来,抬脚就将屁股底下的椅子给踹倒了,“徐丽华!你这是吓唬谁呢?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立马就走!”
  这态度可吓了左中和徐丽华一跳。从来没见过进了这里面还能这么横的!就是一直没动静的宋凯文,也睁开眼,脸上带上了几分愕然。
  徐丽华被这气势震慑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了,顿时就有些气恼,她摆出半点都不肯退让的架势,“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进来了,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吗?”林雨桐的面色猛地一冷,哼笑一声:“在我看来,也没什么难的。”
  徐丽华嘲讽的笑了笑,“你……”
  话还没说完,审讯室的门一下子就被撞开了,进来的是杨天。
  “做什么?”徐丽华对着杨天一下子就暴躁了,“有没有规矩了?”
  杨天一头的大汗,被吼的愣了一下:“对不起,属下有急事……”说着,就看向左中。
  左中还没说话,徐丽华就指着门外:“出去!重新喊‘报告’!”
  “是!”杨天抹了一把汗,冲左中挤眉弄眼,但到底是退出去了。站在门口,将衣服都整理了一遍,这才敬礼,口中大声喊着:“报告!”
  “进来!”左中应了一声,这才看见已经进来的杨天,“什么事?说吧。”
  杨天看了一眼林雨桐,这才凑到左中身边,低声道:“科长!不好了,保安团的许副团长带着一两百人,荷枪实弹的将外面给包围了。”
  “什么?”左中不可置信的朝外面看了一眼,“下面哪个王八羔子又招惹保安团了?”
  杨天面色有些奇怪:“您忘了,保安团如今的人马,都是以前十九军的老底子。当时林大夫的救护所,可就在阵地后面一百米的地方,她当时救人不知道救了多少,都是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是啊!这些人可都欠着这位的命呢。
  两人低声嘀咕的话,林雨桐听了个大概,她马上就明白四爷之前给憨崽的字条上写的是什么了。一定是叫憨崽去保安团求助去的。
  相比起这些特务,倒是这些军人更加可爱一些。
  左中看了一眼林雨桐,尴尬的笑笑,这才转脸凑到徐丽华的身边,低声将情况说了一遍。
  “许波这是想干什么?”徐丽华脸上的怒气一下子就涌出来了,“他这是要造反啊!”
  “你怎么不干脆也说人家是工匪呢?”林雨桐凉凉的笑了笑。
  眼看针尖对麦芒,又要吵起来了。左中赶紧抬手压了压,“两位!两位!咱们心平气和的将事情赶紧了了,行不行?”说着,就看向杨天,“你下去,请许副团长带着兄弟们喝茶,稍等一会,我们就下去。”
  杨天应了一声,麻溜的赶紧出去了。
  徐丽华一下子从审讯桌后转出来,三两步走到宋凯文的身前,一把揪住宋凯文的衣领子,“说!你的上级是谁?你的下级又是谁?你跟林雨桐之间是什么关系?”
  宋凯文任由徐丽华揪着:“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什么上级下级,我听不懂!我只是茶楼的掌柜的,铺子的东家人在上京,转道去了香江,我代为经营,仅此而已。您要非说上级,那上级就是东家了。反正我给人当掌柜,就得听东家的话。”
  “放屁!”徐丽华一个巴掌拍过去,“之前,那个邱成,你敢说你不认识。”
  “邱成?这个我还真认识。”宋凯文擦了嘴角的血,“但是认识邱成的人多了,这也是罪过?”
  “邱成是工党!”徐丽华哼笑一声,“我们早就掌握了这个人的线索……”
  “是他说我是他的同党?”宋凯文仰着头嘲讽的问了一句。邱成早就走了,人根本就不再上海,上哪找去?
  徐丽华提溜着宋凯文:“给我嘴硬是吧?法租界的孤儿院,那个桂嫂,屡屡跟你接触。之前她又跟邱成的关系密切。邱成的身份我们已经确定。那么你还有那个桂嫂,包括林大夫,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最好如实说清楚。若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威胁我也没用。”宋凯文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帮助孤儿的善心,也成了你们怀疑的理由了?”
  “嘴硬!”徐丽华直起身子,“好……嘴硬是吧。有你不硬的时候。”说着,就朝外喊了一声,“来人,将人给我带上来。”
  林雨桐心里一跳,难道真有人证。
  只见外面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进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脸上好几处乌青,胳膊还有吊着,显然是被用刑了。但这个少年,林雨桐从来就没见过。
  徐丽华看向宋凯文:“这个人你总该认识吧。”
  宋凯文抬眼一看,瞳孔就缩起来了,“这人是店里伙计,还是个孩子。你们对孩子也下得了这样的手。打成这样……你们叫他说什么他可不就得说什么。”
  徐丽华不理宋凯文,只看向这少年:“王怀,你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王怀怯怯的看了一眼宋凯文,这才低头道:“宋叔跟之前常来我们店里邱叔都是工农党,我以前是给他们居中联络的。后来,邱叔在拒捕的过程中受了枪伤,是宋叔将他带回店里的。我在窗户外面,看见他偷偷的将人带进了楼梯间。后来……”他突然伸手,指向林雨桐,“后来,宋叔出去打了电话之后,这位小|姐就来了店里。然后他们两个就进了楼梯间。再后来,这位小|姐又出去了,去做什么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后来宋叔就扛着一卷被被子卷着的东西从楼梯间出来,那形状应该是个人。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徐丽华这才冷笑一声,看了宋凯文,却没急着问,而是转脸问林雨桐:“这就是我要问林大夫的。据我们调查,你在古董店里买了大的木箱子,那东西两毛钱都不值,你却这么急促的买了它,为什么?”
  “我有钱,我乐意!”林雨桐哼笑一声,“再说,艺术这东西……你懂吗?你们认为它一文不值,可我看来,那却是个宝贝,所以我买了。有问题吗?”
  徐丽华气急而笑:“这么说,你买那东西回去,是因为……艺术!”
  “对啊!”林雨桐眨着眼睛,“这世上从来都不缺乏美,只是少了发现美的眼睛。”
  tmd!徐丽华险些爆粗口!“好好好!就算是你发现了那个什么东西的美,那么,将用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形东西,塞进柜子里,迅速抬回家去。这些你怎么解释?”
  林雨桐奇怪的看向徐丽华,“你也说了,是人形的东西,又不是人。我需要交代什么?哦!你的意思是这位宋先生将受伤的‘同党’用被子裹严实了,然后交给我。我买箱子,是因为要救那个被你们认为是工党的邱什么,是这个意思吧?”说着,也不等徐丽华回答,就看向那个王怀,问道:“你看见那被子里的是个人?还肯定是你们说的邱什么吗?”
  王怀摇摇头:“我……我……我没看见,从楼梯间出来就包好了,但你们走后,那楼梯间什么都没有了,肯定是被你们运走了。”
  “那都是你的猜测!”林雨桐摆摆手,“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看见,就看见宋先生扛着像人的东西出来了。对吧!”
  “对……可是……”王怀急着想辩解。可林雨桐去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脸朝徐丽华发难,“我说,这位徐假记者,这就是你所说的证据。有一件实在的没有!”
  徐丽华面色一下子就铁青起来,伸手从边上的墙上取下鞭子,猛地就朝宋凯文抽去:“看见了吗?你的同党将自己摘的多干净!你要是说实话,你跟她现在的位子或许能换一换。”
  那鞭子抽在宋凯文身上,林雨桐的拳头一下子就攥了起来,tmd!这个疯子!
  宋凯文‘嘶’了一声,就朝林雨桐看了一眼,这才道:“林大夫托我买了一个人体模型,是中医用的,为了是以后教孤儿院的儿子认穴位。跟人体是等大的!如今就在孤儿院,你要是不信,就去查!当时那东西不好拿,又怕人体零件掉了,就想放在箱子里。我又怕在磕碰坏了,这东西上的穴位多,随便掉一点漆,也许两三个穴位就不见了。我不敢大意,自然是将它要包裹严实的。而且,人体模型毕竟是赤|裸的,这么招摇过市,有伤风化。这跟伤员什么的,全都没有关系。”
  林雨桐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这才道:“听见了吗?还说什么运送伤员,你可真是异想天开。”她冷笑一声,看向左中,“你们说的那个伤员,中了几枪?”
  左中又咳嗽了一声,这才道:“三枪!”
  “有在要害位置的吗?”林雨桐问道。
  “有!”左中又有几分不自在,“一枪离心脏很近。”
  “哦!”林雨桐掰着手指,“一个被你们打了三枪,还伤在心脏附近的伤员,被人救回去,然后这个救人的人一点医术都不懂,专门找了我这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可你们怎么不算算,这中间得用多长时间。”
  左中面色一变,看向王怀,“这前后间隔了多长时间?”
  “大概……大概二个多小时……”王怀低声说了一句。
  林雨桐又冷笑一声:“从受伤到大夫赶到,一共用了两三个小时。这还不算他被移动,搬动,挪动,加快血液循环,使他失血更多。这么长时间,又是那样的伤,你们觉得两三个小时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几率又多大?好吧!就算此人命大,抗住了!我也赶到去救人了,以我的针灸也能快速给他止血。可是你们再想想,我将这么一个伤号带到家,这手术怎么做呢?我的针灸总不能取出子弹吧!好吧,就算我的西医水平也凑活,能取出子弹。但你们认为我家有这样的医疗条件做这样的大型手术吗?医疗器械,药品,我什么没有,我怎么救的?我真得感谢你们,这么高看我的医术。”说着,就走到徐丽华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你能用脑子想想吗?实在外行,就去找几个好大夫咨询一下,就知道你们这种推测是多么可笑。”
  “那可不见得!”徐丽华回了林雨桐一个冷笑……
   

涉嫌被抄袭作品:《古代中医行医之职业徽标》
链接:http://www.39kf.com/TCM/zywh/2012-02-16-790575.shtml
发表时间:2012-2-16
古代的中医,是作为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氛围中成长的一种自由职业者,他以浪迹江湖,四海为家,流动性大,飘泊不定为主要谋生方式和职业特点。他从内心深处就情出于心地视病家为自己的衣食父母,故而由衷地尊重、关爱病家,以及时有效地解除病家的病痛作为自己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天职。而自己平素的行为却非常低调,不愿大肆张扬,不肯做过分的宣传。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77字。

对比2: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30
发表时间:2017-04-06
民国旧影(17)
  见林德海跟着掺和, 林雨槐就直接道:“您就别跟着裹乱了。”
  林德海‘呵’了一声, 好似自己多爱管这闲事一样。他也不言语,只埋头将那卤的入味的猪头肉往碗里扒拉了,然后端着酒杯滋溜的吸一口。
  林雨槐不去看自家老子那倒霉样,只扭脸问杨子:“什么时候起了这念头的?”
  四爷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念头, 一定是跟着白坤念了几天说才动了心思的。
  杨子吸吸鼻子,只盯着眼前的一盘子东洋鱼夹了两口, 好似那咸味叫他略微有些不适,于是只皱皱眉, 却低头没有言语。可不是往常的样子。
  林雨桐给他夹了菜, 缓和气氛的道:“别老盯着那鱼干, 这肘子味道好, 尝尝。”那鱼干大家都叫它东洋鱼, 是一种红色的海产鱼干,是从倭国运来的, 价格低廉,两个铜板就能买一大碟子,而且味道咸, 特别耐吃。贫寒人家吃不起肉, 只这鱼三不五时的还买得起。连盐都省下了。杨子手里拿着馒头,却不夹菜, 只盯着鱼干。自是吃到这待客的菜吃不完还要留下来的,下次热上一热还能招待其他的客人。
  这会子, 见林雨桐见肘子皮揭下来, 蘸了醋汁子给他放在面前的碟子了,他嘴角动了动, 这才抬头,“我听说倭国在辽东办学校,叫孩子们都学习倭文。如果人人都只想坐在学堂里上学,那将来,我的孩子该上学的时候,是不是也只能在学校了学倭文了?”
  林雨槐的手一顿,好半天才道:“杨子比我有出息。这么着,你现在去当兵,实在是不行。”见杨子还要说话,他就摆摆手,“你看看你自己,瘦瘦小小的,跟十二三岁的孩子似得。就算想去,人家也不要你。还以为你是去混饭吃的。所以,你先得把自己养壮实,然后再说。以后每天跟着我习武。学校还是要去的。不识字的兵那就武夫!你看行不行?”
  行!只要松口叫自己去就行。
  杨子忙不迭的应了。
  林母以为槐子这是缓兵之计,只要能将孩子留下,什么都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他在家里好吃好喝的,过两年估摸着也不想往外跑了。这么想着,脸上就带了笑模样。夹了一筷子大肥肉过去,“你哥说的对,听你哥的。先把身体养壮实了。”
  林德海嘴角一撇,伸筷子也夹了一筷子肥肉给林雨槐,又给林雨桐也夹了一筷子,“吃吧!你们俩有娘跟没娘是一样的。”
  娘的!当老子是死的。这些年我儿子养着你们娘三,你什么时候心疼过了。倒是对那小崽子,比对林家的根苗好了太多。弄弄清楚,这到底是谁的家?
  林母手里拿着筷子,都有些颤抖。没这么给亲母子之间下蛆的。她有些惊慌的看了一眼大儿子,又转头句看林雨桐。
  林雨桐面对盘子里的肥肉,心里只哆嗦。四爷趁着那边一家子大眼瞪小眼的机会,赶紧将肥肉给夹走了。
  林母没注意,作为补偿,又给林雨桐夹了一块。杏子赶紧拦了:“我大姐不吃肥肉。”
  “……”林母拿着筷子愣在了当场,“肥肉是好东西,怎么不吃?”
  当然是日子过的好,不惜的吃。
  林德海对四爷很满意,马上道:“以前,咱们家那也是牛肉羊肉鸡肉,猪肉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如今呢,这猪肉倒成了最香的了。我闺女跟着你,可是过了好日子了。”
  四爷客套的两句,就将话题转到杨子的学业上:“民立中学离家里稍微远一些,但学校办的还不错。听说有一千多个学生……”
  “那学费也不便宜。”林德海有些肉疼。
  “一学期十六块钱。”林雨桐接话道:“如今家里的收入,这点钱也不算什么。算不上是负担吧。”之前也不知道听谁也说了一嘴,说是香江那边的中学,一学期的学费最便宜的也在三百以上,贵的一学期得一千五左右。对很多人家来说这都是天文数字。
  杏子赶紧接话:“不是负担,我跟娘就供得起。”
  杨子见三言两语的,大家把这事就定下来,他这才道:“只要国文和算数两科过了九十分就能跳级,我想最多两年我就能毕业。”学校只开设六门课,国文、修身、算数、英文、地理、历史,再没有其他了。而又尤其看中国文和数学,只要成绩达标,就能跳级。除了学费这一项开支,剩下的课本费用真不用多少,一册书八分钱。一个学期也不到五毛钱。再加上笔墨纸砚,两块钱就顶天了。所以供一个中学生的一年的费用大概在四十块钱左右。
  林母见真要叫小儿子去读书,心里欢喜,看了林德海的脸色,这才道:“不要跟你五婶的侄子似得,上个学还不穿什么布袜子,要穿洋袜子,还要穿皮鞋,咱们家可不惯你这毛病。”
  林雨桐有些哭笑不得,一双男式的洋袜子一双不过五个铜板,只不过不耐穿,半个月是极限。就是皮鞋,三五块钱也能买来。杨子这样的小子,穿儿童皮鞋的大号估计都行,也才一块多钱一双。
  她将这事记下了,出了正月初五,商场开门以后,她特意出去给杨子买了一打的洋袜子,买了一双还算不错的皮鞋。又挑了纸笔,算是给他考上中学的贺礼。
  到家的时候,四爷也才回来。
  “干嘛去了?”林雨桐没听说他要出去。怎么自己出去了一圈,他也出去办事去了?
  四爷朝外看了看,才低声道:“去看看了,文物今晚起运,如今那一边都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到底还是要运了。
  紫禁城里面被搬空了。
  原以为城里要发生点什么,但是没想到,城里面安静的很,倒是后半夜,城外的枪声响了半晚上。天亮的时候,还零星能听到几声。
  院子里聚集着不少人,都没有出去。林家宅子这高门大户的,只要不是用炮轰,子弹还是飞不进来的。枪声把这过年的气氛都给搅和了。闹的人心惶惶不得安稳。
  猫冬的人更有理由不出门了。过了正月初十,这走亲戚的人就越发的少了起来。林雨桐这边是没有什么客人的,原以为这个年节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正月十一这天,家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林雨桐将门打开,就见站在门外的两个穿着棉袍,戴着礼帽,围着黑色的毛线围巾,脸上架着黑色眼镜框的老式眼镜的人上门,这人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身上透着一股子儒雅之气,“请问金四爷先生在家吗?”
  金四爷后面加个先生,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林雨桐没顾上别扭,知道是来找四爷的,就点点头:“在的。不知道您是?”
  “您好,鄙人是师院的教育长,苏英杰,特来拜会金先生。”说着,就将礼帽摘下来往胸前扣了扣,微微欠身道。
  师院?应该是师范学院吧。
  大学的教育长,相当于主管教育的副校长,大概是这么区分的吧。她也闹不明白,反正登门就是客。不管为什么来的,先把人让进去再说。“里面请。”
  说着,就让出路来,叫人先进来。这人十分有礼,进了门并不在院子里走动,而是等着林雨桐将门给关好了,才跟在林雨桐的身后,并没有左顾右盼。
  院子本身不大,几米都到了堂屋门口,四爷在堂屋里俩两人在门口说的话听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站在堂屋的门口迎接:“原来是苏先生,久仰久仰。”
  久仰当然是客气话。之前真是没听过这么一号人。
  苏英杰好似也没想到四爷这般年轻一样,愣了一下才拱手道:“看金先生的文章,还以为是为老儒,没想到是这么一位青年俊才。实在是太意外了。”刚才还以为开门的姑娘是金先生的闺女,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一对小夫妻嘛。
  四爷忙将人请到里面:“您真是过奖了。”
  林雨桐去一边给两人泡了茶,就送了上去。
  苏英杰掀开茶盖,连声说好茶。放下茶碗的时候,往方桌的里面看了一眼,好似是文稿,再一看,竟是膳食搭配方面的理论。这也是林雨桐没事的时候整理出来的。只当是换脑子了。
  “这也是金先生的大作。”苏英杰指着文稿,忙问四爷。
  四爷摆摆手:“那是内子整理的,我在这方面是一窍不通。”
  苏英杰诧异的看向林雨桐:“这次真是来对了。没想到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四爷看向苏英杰:“还未请教苏先生,您贵脚踏贱地,所谓何事?”
  “金先生过谦了。”苏英杰看向四爷的眼神有些热烈:“我此次前来,是想请苏先生出山,去我们师院任教的。”
  任教?
  这完全不在四爷和林雨桐的意料之内。
  “怎么就找到我这里了?”四爷有些诧异。
  苏英杰也有些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隔着两条胡同。以前在报纸上看过先生的文章,却从没想到先生离我这么近。过年在家,听周围的孩子都叫金先生为金大善人,我这才打听了一二,知道您是给报社写稿子的金先生。所以,冒昧登门,想请您去任教。”
  林雨桐和四爷就懂了,时下有句话,叫做“北大老,师大穷,青华燕京可通融”。这话后来被很多人误解,以为它是说北大这个学校太老了,师大太穷了,燕京和青华考学容易,可以通融通融。其实压根就不是这么一码子事。这完全就是在京城的知识女性的一个择偶标准。这北大老,是说在北大上学的人年龄比较大了,大多数都是结了婚的;师大穷是因为上师大的学生当时基本上是寒门子弟,因为师大不要学费,所以是师大穷;青华燕京可通融,那是说上青华和燕京的是不错的择偶对象,家世比较好,学校也好,可以考虑。
  这师院估计跟师大其实是一码事,招收的都是寒门学子,就学免费。那么如此一来,学校老师的薪酬,就是个问题了。金四爷这个金大善人,明显是个不看重钱财的,那么在苏英杰的心里,这薪酬就好说了。
  四爷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就先问道:“不知道想聘我做哪一科的老师?”
  “国文历史,您这功底在文章中都看的出来,是及其深厚的。”苏英杰见有门,忙送上一顶高帽子。
  可这却不是四爷想教授的,想到以后要做的事,最缺的还是人才,因此就道:“这个聘用我可以答应,只是不知道贵校有没有理工科,我想教授的事物理,机械这些学科。”
  苏英杰大惊,“金先生懂这个?”
  “在美国留学,学的是这个。”四爷只能这么应付。要是有一匹稍微有点专业知识的学生做助手,才真是事半功倍。
  苏英杰只觉得挖到宝了,“自然……学校有物理专业,没有机械专业不要劲,只要金先生能授课,想来不少学生愿意报这个机械班。国难当头,这个专业的意义,不可估量。”十分激动的样子。
  “那我就没有问题了。”四爷朝苏英杰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学,我需要什么时候过去,您给句话就行。”
  半句都没提薪水的事。
  苏英杰心里感慨,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先生,学校的经费有限,每月只能给三十块钱的薪水……”还不一定每次都能按时足额发放。
  四爷摆摆手:“没关系。这都不是要紧的。”
  三十实在是不多。大学教授最高的能拿到五百,当然了,最低的办事员,也在二十以上。一个代课的老师,一个月三十,真心不算多。但咱们去大学也不是为了谋生的。
  苏英杰忙起身跟四爷握手:“太感谢!太感谢了!”说着,又看向林雨桐,“我厚颜叫一声弟妹,不知道能不能聘请弟妹也去任教。”
  林雨桐愣了一瞬,“我?我去教什么?”自己可没有留洋美国做借口,不能凭空就说精通数学,直接能去大学做教员。这不现实。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校,学校虽是男女混校,但其他专业的女学生相对较少,只有家政系清一色的都是女学生,家政系毕业以后,出路有两个:一个是做太太,能够治家、教育子女;另一个出路就是营养师。虽说咱们国家才有了营养师这个叫法,但在西方,这些专业却都已经很成熟了。”苏英杰笑道,“咱们也算开了个先例吧。”
  原来是聘请自己讲授营养学啊。这个倒是可以。
  林雨桐看了看四爷,见他点头,这才对苏英杰道:“既然苏先生觉得我合适,那我就去试试。”
  苏英杰马上就伸出手:“还未请教女夫子高姓大名。”
  “不敢,林玉彤。”这是她现在在警察局留下的档案上的姓名。
  “林先生。”苏英杰握着林雨桐的手摇了摇,“以后就拜托了。”
  这位在家里没有多呆,就兴冲冲的回去了。结果傍晚的时候,又急匆匆的来了,这次过来,送了两张聘书。“我们院长特意让我过来,请两位明天务必过去做客。”
  四爷欣然允诺。
  师院的校长姓宋,叫宋怀民。是了老派的留学生,曾在德国求学数年,又在欧洲游学。他的夫人姚华女士,就是他在法国游学时认识的。据说那时候也是追求的热烈,相当的罗曼蒂克。
  两人住在一栋小别墅里,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也才十八岁。听说是在教会大学读书,今儿并没有在家。
  说了一会子闲话,各自了解了一下家庭和经历,宋校长这才知道四爷会德语。他显得非常惊喜,两人呜哩哇啦的说了半天,看起来十分的投契。姚华女士很优雅,也很洋派。可能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在家里,她穿着带着蕾丝边的西洋礼服,待客用的不是茶,而是咖啡。留下用餐,也都是一水的法国菜。见四爷和林雨桐用餐礼仪浑然天成,这叫姚华心里对两人的好感马上上升,在她看来,算是遇到了同类。
  却不知道这两人回到家,林雨桐将外出的大衣服脱了,就问四爷:“没吃饱吧?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下碗面,剥两瓣蒜就行。不早了,别折腾了。”四爷说着,就去了书房,得把讲义赶紧整理出来。如今有些学科,都是刚开始。没有合用的课本,就是老师整理讲义,然后交给学校,学校再刻印。所以,像是不要学费的这类大学,而已不完全是一点钱都不花。比如这讲义费用,一学期就得好几块。这是必须要缴纳的钱。正月十八开学,四爷要在这三天内,先整理出一个月的讲义来,然后再交给学校,得在开学前给学生刻印出来。
  因此没过完年,两人就都忙起来了。
  正月十五之前,来了两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是过来取讲义的。他们过年没有回家,而是在学校勤工俭学,做一些杂事。四爷将两份讲义交给他们,也就不再管了。只等着开学。
  重新埋进大学校门,这种体验很神奇。这些校舍很新,都带着一些欧洲建筑的风格。四爷要去的物理系跟林雨桐要去的家政希不在一个教学楼上。从外观上看,还是家政系所在的楼更新一些,一进去,里面暖意融融。暖气烧的很旺。四爷低声解释:“来这里上学的女学生都是小有家资的。可能文化课不一定好,家里也不是太富有,但是几十块钱一年还是拿的出来的。她们是这学校唯一收费的一个专业。”
  林雨桐秒懂。这些女孩子只看成绩怕是考不上其他专业或是其他学校,但是家里又希望给自家的孩子镀金之后找个不错的人家。也就是说,大部分都是冲着做好太太去的。
  大概也是因此,林雨桐的工资比四爷高了很多,一个月可以拿五十。
  这其实是个非常讽刺的事情。
  四爷将林雨桐送到办公室门口,这才转身去物理系。
  此时,家政系的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两个老师了。而这两个人,还都是男性。当然了,想到家政系开设的课程,有男老师也不奇怪。
  这些女学生涉猎哲学、历史、文学、数学、体育、英语、社会学等基础课程。另外专业课程有女性学、中西礼仪、生活哲学、居家设计、家庭营养学、家庭婚姻学等。当然也要进行家政实务的培训,4年大学时间是满满当当的。务必要学生毕业的时候拥有哲学的高度、历史的厚度、生活的深度、管理的力度、数学的精度和文学的温度。
  而林雨桐所教授的,就是相对重要的一个课程,家庭营养学。
  基础学科有其他专业的老师兼任,这个办公室里的,都是本系的老师。眼前这两位男士,都西装革履的。
  “马祥,生活哲学。”
  “高寒,女性学。”
  林雨桐记下两个人,又自保了家门。被分配了一张靠着暖气也靠着窗户的办公桌。这位子不错,夏天通风,冬天暖和。
  林雨桐将外面的大衣脱了搭在椅子背上,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两个女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一个穿着格子棉旗袍,黑色的丝袜黑色的旗袍,剪成了齐耳短发,显得有些严肃。另一个人大衣长裤,烫着大波浪的卷发,十分的摩登,见人就有三分笑意。
  严肃点的只跟林雨桐点头打了招呼,通报了姓名说是叫辛甜,教授家庭婚姻学。
  而爱笑的这个凑到林雨桐跟前,见把林雨桐从头到脚的一通夸,又问林雨桐这高领羊毛衫是在哪里买的?身上穿着的背带裤怎么这么好看。十分羡慕的样子。侃了半个来小时,接受了辛甜老师的隐晦白眼无数之后,林雨桐才知道这位叫雷洋洋,是教授中西礼仪的。
  马祥和高寒在雷洋洋坐回去之后,就都凑了过去,林雨桐发现辛甜的眉头皱了十几下。没办法,两人的办公桌挨着,不得不面对面坐着,想看不见都难。
  看来这个办公室人不多,但是实在是挺热闹的。
  最后进来的是系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的老头,大家叫他青云先生,也闹不清他姓甚名谁。如今这文人嘛,都讲究个字、号、别称什么的。反正林雨桐也不叫他的官称,只随大溜,叫他青云先生。他本身也代课,教的是居家设计。他进来之后先热情的跟林雨桐打了招呼,欢迎了这个新人。这才发了课表,算是开学了。
  “林先生。”青云老先生说了新学期的安排,就给林雨桐分配任务,“你刚来,不知道咱们这个家政系的情况。别看家政系最是个不……”
  正说着,就听辛甜咳嗽了一声。
  这位老先生才讪讪的收回刚才的话,笑道:“咱们家政专业,学生数量也是相当不少的。学校刚开办第二年,还没有毕业生,但是只有两个年级,就已经有两百多个学生了。之前,教营养学的教授,身体出了问题,不能来了。接下来他的工作就得你来承担。咱们专业也就这几个老师。”他将几个人扫了一遍,再多也养不起。“每个人都是带班,都是辅导员。这一年级二班的工作,林先生就肩负起来吧。”
  林雨桐忙应下了,“本职工作,义不容辞。”
  今天是老师开学,明天才是学生报道的日子。匆匆的安排了一些工作,剩下的时间就随意。
  等青云先生走了,办公室一下子就松散了起来。马祥冲着雷洋洋喊道:“我有两张戏票,要不要一起去。”
  雷洋洋眼里刚有了笑意,那边高寒就道:“老戏有什么看头,要看还是看新戏。我这里有话剧票,有好几张……”他说着,就一一发下去,给林雨桐的时候给了两张:“我知道的,林先生的先生也来咱们学校任教了。有空你们一起去。”
  林雨桐笑着接了,忙道了谢。
  这么说说笑笑的,雷洋洋到底是跟着高寒一起先出去了。马祥将两张戏票也给了林雨桐:“全当时请新同事了。”
  人家不要了,你给我。该夸你耿直呢,还是该说你不会做人。
  粗略的认识了一下同事,林雨桐没有多呆就直接去了物理系坐在的教学楼。这楼里是没有暖气的,猛一进里面还觉得有些阴寒。结果都没等到上楼,就看见四爷带着十几个小伙子,在搬桌椅。
  “这是干嘛?”林雨桐凑过去,问在一边指挥的四爷。
  “有些外地的学生来的早,听说新开一个机械班,都挺有热情原来准备的那个教室有点小。搬到一楼的大教室授课,挺好。”四爷脸上的表情还挺欣慰。
  可这可这一个老师练,不得把人给累死了。
  四爷明白林雨桐的意思,“可是怎么办呢?没有得用的人才,靠一个人能做多少事?”
  结果第二天开学,四爷一个班收了八十六个跳专业的学生。基本都是国学、历史、哲学、这些专业的学生。在他们看来,学这些东西,于现在的华夏来说,帮助是不大的。尤其是听说讲义里有一部分内容是关于枪械和炮弹的基本知道以后,这些学生更是热情高涨。
  原来准备的五十份讲义,明显就不够用了。
  八十六个学生,这还是教室实在没座位了,才停止招收的。后来,宋校长翻看了讲义之后,又跟四爷提了一句,希望能在上课的时候允许学生旁听。这些旁听的学生都是自带板凳坐在过道或者是干脆站在教室后面和窗外的。
  四爷想也想没想就答应了。结果上课的第一天,教室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不少女学生也跟着挤去听课。
  而林雨桐此时站在讲台上,面对这下面坐着的四十八名学生,开始了自己的第一堂课。
  “营养学,大家提起来,就会以为这是从西方传来的。可实际上,早在7000多年前,古老的华夏就已经有了实际意义上的营养学。”
  林雨桐一说话,下面就‘哄’的一声。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前年政府要取缔中医,全面提倡西医而引起的。
  “7000年前,人类的最初研究是从食物是否有毒开始的。而众所周知的神农尝百草,它的目的也恰恰是分辨食物是否有毒。在3000年前的时候,社会有所安定。黄帝诞生,并把食物的研究推前了,有一本书叫《黄帝内经》。记载了食物的核心: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和而服之,以补精益气。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在3000年前,咱们华夏人的老祖宗认为谷米必吃,水果配合吃,肉类增加一下口味就可以了,各种蔬菜就是补充能量的食物,这些都一起吃,所以就合适人体了。将这话总结了,就是四份素,一份肉。这就是非常美妙的一个比例,符合自然的法则……”
  “……而在2000年前的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低,则提出了饮食的法则:把你的食物当药物,而不是把你的药物当食物。这就是明确提出了多吃食物少吃药,提前预防疾病为主的医学思想。大约在1616年笛卡尔创立了解析几何,树立了新的思维观点。他主要的事情是把食物从整体进行分解,确定了思想基础……”
  一堂课,林雨桐可以滔滔不绝。但同样的,相同的内容她得好几遍。有时候觉得要是开大课,只讲一遍那就太好了。
  教室外面,宋校长连同苏英杰听了半晌,才轻轻的走了。
  苏英杰笑道:“校长,不错吧?”
  宋怀民点头,“这事你办的好。咱们这营养学,说起来,那真是一片空白。能聘请的老师,不是西医出身,就是中医出身。两方对视恨不能臭了对方。而像是林先生这样,兼容并蓄、不偏不倚,客观实在还真是没有。好!很好!”
  林雨桐的课跟时下老师讲课,肯定还是有区别的。但是学生的反响也极为热烈。
  下了课,林雨桐基本是不能回办公室的,学生围过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根本就没有这个空隙。
  “先生,我之前来上学都是想着多交几个朋友,多一条人脉。因为学的那些东西,除了让我们看起来像个出身良好的名媛之外,好像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可如今听先生的课,我才知道我们不是没有用处。我想,我们不是只能做太太,其实还能做很多职业。比如医院,比如照顾不同情况的病人,伤员。”
  林雨桐笑了笑,“我适当的会加入一些中医知识和急救护理知识给你们。所以,没有谁是没用的。”
  家庭良好的姑娘,家里是不允许去学护士的。但是护士在战争后方医院,又是最紧缺的。她不知道现在洒下的种子能否发芽,但只能尽力一试。
  林雨桐带着好几个班的课,每天上午四节课都是满的。但是下午就没课了。在学校也好,回家也罢,都行。但是四爷注定得在学校耗着。这么多没有基础的学生想学完基础的理论,时间相当紧张。
  她中午去找四爷吃饭的时候,他还被一圈学生给围着呢。
  等了大半个小时,四爷才脱身,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嘶哑了。可把林雨桐心疼的不行。
  晌午吃饭肯定是不能回家的。一来回得一个多小时,这也犯不上。只能在食堂里凑活了。
  师院的食堂不小,菜色也分价格。大部分学生都是两个窝窝头一碗萝卜汤算是一顿饭。也有些家境好些的女学生要馒头米饭炒菜。
  两人在里面转了一圈,得到许多学生的问好。只在角落里看见几个老师在用饭。吃的也都挺清苦的。看食堂里都剩下清汤寡水了。两人这才转到校外,在一家小店里要了四菜一汤,花了一块钱对付了一顿饭。
  不到上课的时间四爷又热情高涨的去上课了,林雨桐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塞了一个保温杯,喝着自家带的水养嗓子。
  可这连轴转人肯定受不了。林雨桐没去办公室,直接找了宋校长,“……能不能给我们一间宿舍。中午能休息一会儿……”
  宋怀民一拍脑门,“我就说我把什么事给忘了,可不就是这事。宿舍……这是应该的。”
  等林雨桐跟后勤次长来到教工楼的时候,头上真是一万匹马奔腾而过。走在长长的昏暗的楼道里,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像是又回到了曾经的筒子楼……  

涉嫌被抄袭作品:《营养学起源》
链接:https://www.51test.net/show/1544421.htm
作品链接打不开,网页无法访问。

对比结果:作品链接打不开,网页无法访问,无法核对投诉内容的发表时间和具体文字,由于基本信息提供不足,无法判定。



对比3: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33
发表时间:2017-04-09
民国旧影(20)
  天慢慢的暖起来了, 新建的学校是没有太多的景致可以玩赏的。各处栽种的花啊, 树啊,还都稚嫩的很,抽出的新芽看着娇弱,零星的看出几朵花来, 也瞧着单薄的很。
  身上的厚衣服换下来以后, 校园里也渐渐有了不一样的风采。男学生一身藏青的学生装,穿着笔挺精神, 跟冬天里一个个冷的缩成团的样子那真是不能比的。女学生身上穿着夹旗袍,身形也显出几分玲珑之态来。
  最近的日子过的比想象的要平稳的多, 田芳显得并不急切, 隔三差五的会过来, 此次来还都不空手。跟别人客气那是人情往来, 跟她则完全没有客气的必要。给什么就接什么。戏票电影票话剧票, 她说多的用不了。林雨桐就信她。反正接了过来,周末的时候回林家的时候就一股脑的给杨子了。他是请同学还是送邻居, 她从没过问过。倒是这次见了杨子,他主动交代:“因为那票都是好座位,我稍微便宜点, 还真给卖出去了。”说着, 就递给林雨桐一叠毛票。
  “拿着自己花吧。”林雨桐不要这一分两分攒起来的钱,“你也大了, 身上也不能总不留钱。给你就是随你处理,不用跟我说。”
  杨子一边在灶膛边上给林雨桐烧火, 一边道:“以后大姐要是忙, 就不用来回跑了。叫娘和二姐做好了,我亲自给你送过去。”
  每周林雨桐都会回来一次, 用大灶蒸一锅馒头带到学校去。每天晚上给学生加宵夜,筒子楼的煤油炉子可蒸不出来。
  林雨桐一边等着馒头出锅,一边将厨房收拾了一遍。嘴上却跟杨子闲聊着:“我要是没空,就叫人捎话回来你们做。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又说起了林母和林德海还有家里的一摊子事。
  什么林德海又给人牵线搭桥,做成了一笔生意,抽了润手的费用就几十块钱。而转眼,这钱就叫他给糟践的不剩什么了。不光把林母气坏了,就是刘寡妇都气的恨不能咬着老不死的一口。
  林雨桐呵呵,这林德海作为的生意,不过是以前认识的那些败家子要卖家里的家当,他给介绍了买家。双方谈成,酒楼摆一桌,然后他从里面抽点钱。因为有槐子在,也没人赖账。断断续续的,总是有进项的。不过这人黄赌毒都沾染,那钱能去哪?从小就是纨绔,大手大脚惯了,手里攒不住一分钱。有了就必须花了,这才舒坦。等没钱了……没钱了日子也照样过。用他的话说,以前家里金山银山的,最后怎么着了?不赶紧花了,最后谁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去。有钱了就买上好的烟炮,没钱了就去买止痛丸,止泻丸之类的药。这类药的名字听起来是治病的,也确实是能镇痛,但主要成分还是鸦|片,只是纯度不同而已。但这玩意便宜啊!很多戒不了烟瘾,又没钱买烟|土的,可不就靠这东西撑着。林德海身上这坏毛病,活到现在大一辈子了都改不了,林雨桐才没闲心去管呢。就他那身子,抽了这么些年了,根子早就毁了。能活一天算一算吧,不用费心去惯了。
  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林雨槐却急匆匆的过来了。
  “怎么了?”林雨桐赶紧将围裙接下来,“有事?”
  林雨槐看了杨子一样,朝林雨桐点点头。这是不想叫杨子知道。
  林雨桐将筒子楼那边的钥匙给杨子:“馒头出锅以后,凉了不太热了就用筐子装了,雇车给我送过去。”
  杨子看了他哥一眼,也没问,只接过钥匙,目送两人出门。
  急匆匆的出了大门,林雨槐才低声道:“能不能跟我去救个人?”
  救人这事林雨桐从不推脱,“走吧,我身上带着针灸包。”
  林雨槐却站住脚,看向林雨桐,“我不瞒你,这人如今在书寓。你要觉得不方便……”
  林雨桐摆摆手:“你是我亲哥,能来叫我,就是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走吧。”
  书寓,是文明的说法。如今没有叫妓|院的。
  林雨槐点点头,这才抬腿就走。出了巷子,有俩骡车停在巷子口,上了车,林雨桐就看见车上的东西了。一个白大褂,一个口罩,还有一个急救箱。
  林雨桐将自己装备好,确认不会被人看到脸,这才道:“是个什么人?这么急!”
  “一个死刑犯。”林雨槐靠在车厢上,显得有些疲惫,“在监狱里受了刑,本来今儿该枪毙的……我用一个刚死的老烟鬼将他给替换出来了。”
  监狱里关押人这不奇怪,但是动刑的,大部分都是政治犯。
  “你把人藏在了书寓?”林雨桐还真是敬佩林雨槐的胆子。
  “他的身体状况不好,运不出去。”林雨槐睁开眼,“这人是条汉子。”
  “我不问。”林雨桐摆摆手,“你觉得应该救,咱们就救。多余的我一句都不问。”前些日子还听四爷说,林雨槐好似跟一些工会组织有些关联。如今救的人,只怕就跟闹着正凶的工会有关。
  车在胡同里绕来绕去,等林雨桐下车的时候,都不知道如今这地方大概在什么位置。
  驾车的小伙子林雨桐没见过,就见他警惕的四下看看,就敲响了一户不大门,黑色带着斑驳的大门木质应该极好,那种闷闷的声响,一听就知道极有厚度。
  门从里面打开,是个胖胖的中年女子,看见来人是谁,马上就让出一条道来:“快进。”
  如今是白天,这书寓里安静的很。昼夜颠倒的生活习惯,此时她们应该正睡的香甜。
  人是被安置在地窖里的。这地方,除了在书寓里打杂的人,别人是不会靠近这里的。进了里面,将灯挑起来。林雨桐唬了一跳,眼前躺在木板上的人,身上被烫的没一块完整的好皮了。手指被砍了一根,指甲都给拔了。
  这样的伤就算是送到医院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九成九是治不好的。遇上自己,算他命不该绝。用了针,从一边的急救箱里拿出纸笔,开了几个方子,内服外敷的都有,“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晚上悄悄的送到我那边的四合院去。那院子就算是有人守着,以你们的本事,想偷偷的把人运进去也不难。只要不闹出动静,不在里面生火,外面谁能发现?”
  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林雨桐跟着林雨槐顺着梯子从地窖里出来,这一抬头,却见地窖外面一个女人跟林雨槐相对而站。
  只看着女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她是书寓里的人。
  “来了为什么不见我?”这个女人就那么看着槐子,轻声问了一句。
  槐子皱眉:“萧红,我今儿有事,先让开。”
  被叫做萧红的女人却将路更挡住了:“不让!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槐子朝后看了林雨桐一眼:“让人先带你出去,你先走吧。”
  这是私事,林雨桐没有围观的兴趣,点点头,只直接绕过去,结果萧红胳膊一伸开:“不许走!怎么?有了别的女人,看不上我了?”
  “不要胡说八道。”槐子不可能将这人是自家妹子的事说出来,“而且,咱们之间也没有什么瓜葛吧。你太失礼了!”
  萧红面色一白:“你说咱们没有瓜葛?没有瓜葛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人还救错了?
  可地窖里的人还没转移出去,桐桐还在这里,一个不好,就怕这个萧红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
  他正犹豫着要怎么往下说,就见萧红笑了一下,然后身子往一边一让,摆出了不再阻拦的样子。
  林雨桐也没多想,直接就走了过去。林雨槐跟在身后,先得送妹子离开。正扶着林雨桐上车,就听见萧红的声音传来:“槐子哥,我心里一心一意的只有你。你就不再想想。”
  当着自家妹子的面说这话,叫自己怎么应?要知道你这么莫名其妙要死要活,我干嘛非得救你?
  他没有言语,可对萧红来说这就是拒绝。林雨桐正站在车上掀帘子准备进去,就见萧红拿出一个纸包,然后猛地撕开,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就直接一把塞进了嘴里。
  “拦住她!”林雨桐见槐子背对着萧红,就赶紧喊了一声。
  槐子这才转身,一把打掉萧红手里的东西,可是已经迟了,这女人不知道将什么东西吞进去了,“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林雨桐跳下来的时候就听萧红说了这么一句。她满头的黑线,这又不是演苦情戏,来一把虐恋情深什么的。你是门子里出身,人家大好的青年,正经人家,如今好歹算是公务员,好似如今还混了个一官半职。你喜欢人家,人家就得喜欢你?这都是什么逻辑?再说了,真活不下去,怎么死不是死,非得这么死。你在他面前吞药,他还真能见死不救?况且,要真这么出事了,地窖里的人怎么办?这是逼迫啊!
  槐子由着萧红靠在墙上,然后像是无力的一点一点滑下来。他只将地上的包装纸捡起来,闻了闻就道:“大|烟。”
  生吞鸦|片确实是会死人的。
  林雨桐过去扶起萧红,在她后背上一阵按压,那玩意还不到胃里,就都给吐出来了。她手上不停,直到看着萧红吐的连胃液都出来了,这才将手移到她脖颈之后的位置,又按了两下,就萧红头一歪,也不动了,这才罢手。“叫人将她塞回去,一两天内她是醒不了的。你抓紧时间赶紧将人给转移了吧。你这边忙,我自己走就行。”
  林雨槐哪里放心,只叫之前开门的妇人出来,“……将她扶回去的时候,给她灌点酒,屋里也塞上一点。”这是要伪装成醉酒的现场。
  那妇人点点头:“这里有我,你赶紧走。”
  上了车,林雨槐这才主动道:“萧红是书寓的打小养大的姑娘。大概两年前吧,我晚上出门正好撞上她出堂子回来,两个痞子喝醉了,拦住她的车纠缠不休,还有把人往黑巷子里拉扯,我看不过去,这才出手的。谁知道,就这么被缠上了,她想自赎自身,赎身后想跟着我。这事我能答应吗?不是那么一码子事。她想从良,这是好事。就是从良后有什么难处寻我帮忙这也没问题,但是这么赖着我,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遇上这样的人有什么办法呢。
  林雨桐听过也就算了,没往心里去。林雨槐也不是那糊涂的,之前没处理是觉得没妨碍,如今有妨碍了,那必然也是雷霆手段。从小在这三教九流江湖上混,没点手段混不到现在。
  她回了学校,按部就班的过自己的日子。以为跟那位萧红的姐儿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到此也就为止了。可谁也没想到,还会有跟萧红再打交道的一天。
  等身上的春衫薄了,四爷突然接到了一张请帖,是委派到学校的一位专员发来的,“陈挺……”四爷拿着帖子在手里来回的掂量,“给我派送这么一个帖子是什么意思?”转而想起什么似得问林雨桐,“那个欧阳一一,没有什么动静吧?”
  还真没有。
  “挺沉得住气的一个女人。”林雨桐皱眉,“正常上下班,也没往我跟前凑,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也很会跟人打交道,连雷洋洋都不那么排斥她了。”她在办公司做派很大方,跟马祥和高寒表面上似乎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桌子底下也就那么回事,总能空出一只脚在桌子下面撩拨两个人。但因为她一直没往四爷跟前凑,林雨桐也就只当自己眼瞎,什么也没说。
  四爷将帖子往林雨桐面前一推:“这个人的请客,还真不好推辞。”跟上面要经费,主要出面的还是这个委派员陈挺。“但我听说,这欧阳一一跟陈挺走的挺近。”男人有男人的交际,这学校里的老师,大多数都是男人。偶尔也打嘴炮,将这当成风流韵事说过。“我跟陈挺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这种交情发这样的帖子……”
  什么样的帖子?
  林雨桐拿到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的。“这帖子怎么了?”活了这么久,还是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想起来也叫人觉得挺懊恼的。
  “这是堂子里请客的帖子。”四爷跟林雨桐普及这个知识,“堂子里的规矩你肯定不懂,去了里面,是没有客人这一说的,只要肯花钱,那就跟主人似得,将人给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当然了,这所谓的‘主人’就跟和堂子里的姑娘成亲拜天地一样,唱个戏自个哄自个呢。这都是出的价钱的人。如果这一类得被当做主人一样相待的客人要请客,这个‘主人’是不用花钱的。请一次客‘主人’要发十张八张帖,由每一位收到帖子的客人付出三块钱‘买票’,还要拉两台麻将,每人坐下来,头钱要抽赢家的三分一。做‘主人’的是一个钱不需要花的。所以,这请的客人就有讲究,人家要是不给你面子,这不就是折子了吗?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林雨桐掰着手指一算:“那这请客的‘主人’可真是赚了。”
  四爷摇头:“赚不了什么的。可能还得亏一点进去。算是另一种程度上的aa制聚会。只是不像是aa那边显得生分,这里面挂着明目可不就是为了面子上好看?我给你算一算,还凡是接到帖子接受邀请的客人,要是坐汽车的来的,主人得给司机一块钱轿饭票,要是坐包车的来的,得给车夫四毛钱轿饭票,妓|院中一席精致船菜,就得花十几块,这还不算高兴了对伺候的姐儿的打赏,你算算还能剩余多少。当然了,要是遇上想巴结‘主人’的,或是想给‘主人’撑面子的豪客,那是有的赚的。他们会请双台,或双双台。所谓双台,就是买票、麻将的输赢,都是加倍的。比如双台买票每位六元,双双台买票是每位十二元。这么一算,一晚上是赚不少的。”
  林雨桐了然的点点头,算随即就意识到不对,“我说,这里面的行情你门清啊!”
  四爷眨巴着眼睛看林雨桐:“那什么……今晚上咱们吃什么?我看你买了牛肉回来,炖上了吧。清汤的拉面,加点牛油辣子,想起来都香!”
  爷嗳!这话题转的太生硬了,您说呢?
  当天晚上,还真就做了拉面,他一个人干掉一大盆,各种夸赞的话说的林雨桐都没脾气了。
  作为第二天晚上要去少儿不宜的地方赴宴的人,因为理亏,在家里表现的特别良好。你切黄瓜他剥蒜,别提多有眼力见了。
  出门的时候,林雨桐给他整理领带,“你说我这心得多大了,才给男人收拾好了,往那地方送啊!”
  四爷试探着道:“要不……你跟我去?”
  有带着老婆逛窑子的吗?
  林雨桐看着四爷眼里那丝笃定,心里不由的一动,轻笑一声:“好!你等等!”当我真不敢啊。
  四爷愣在当场,问去了卧室的林雨桐:“你真去啊?”
  林雨桐笑了一声,却没言语。出来的时候,四爷也笑了,就见林雨桐一身褐色的短葛,里面穿着土布的对襟褂子,脚上是布袜子圆口布鞋,还用绑腿将裤腿下面绑的紧紧的。再上上看,头上顶着男式的假发,夜色和灯光下,还真看不大出来。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成小麦色,眼睛鼻子做一些修饰,是看不出是个女人。
  “行吧。”四爷有些无奈,“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你隔房的堂弟。”反正杨子在学校里进进出出,都知道桐桐的娘家离的不远。他逗她,“还以为今晚能当一回脱缰的野马,没想到这缰绳是越勒越紧了。”
  说笑着,就出了门。在学校里,碰见人来打招呼,却没一个认出林雨桐的。还有人问:“金先生,这是带着小舅子去哪啊?”
  直接给当成了杨子了。
  在学校门口,叫了两辆黄包车,直接往八大胡同而去。晚上最热闹的就数这里了。到的时候,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整条街上,都是大红的灯笼,有些灯笼上还写着头牌的名讳,更有些是画着堂子里姐儿们的画像,端是热闹非常。车停在一座三层楼的门口,门口正站着好几个衣衫鲜亮的姑娘,朝来往的行人打招呼。而林雨桐就看见倚在门口,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手里拿着瓜子有一下没一个的嗑着的萧红。当然了,自己认得她,她认不得自己。
  上次来走的是后门,这才倒是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进来了。她不由的抬起头看了看招牌,原来这就是帖子上写的仙乐楼。
  她收回视线,朝四爷看去,就见有两个姑娘要来挽四爷的胳膊,到了跟前却又缩回去了。应该是四爷制止了。这些姑娘最是会察言观色。
  林雨桐快走两步跟上去,就见四爷将帖子亮了亮,拿上有人高喊着:“甲子号寒梅间金先生到。”
  四爷顺手就将钱给递了过去,又听那人喊:“金先生——双台!”之后,才有个小厮跑出去,林雨桐看见他朝两个黄包车夫跑出,应该是给他们车饭票钱。
  跟着,就有一个老鸨子模样的矮胖女人笑着迎过来:“金先生,您可算来了。陈先生可是等了您半天了。”她也不在乎四爷应不应答,兀自笑的十分热情。
  上了二楼,推开画着梅花的包间门,里面的场景一下子就进入了林雨桐的视线。里面有些乌烟瘴气,两桌的麻将已经铺排开了,一桌已经呼啦啦的玩上了,另一桌坐着两人男人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就是陈挺,另一个林雨桐也认识,正是同一个办公室的马祥。也都在整理麻将牌,也不知道是不是开始了。但看那两个女人,应该是临时支应场子的。这么看来,除了四爷还有一个客人没到。
  看见四爷进来,这位陈挺表现的几位热情:“老弟啊,你可算是来了。快点快点,正等着呢。”
  四爷进去拱手:“不好意思,来晚了。”
  林雨桐紧跟着四爷进去,陈挺就多看了几眼。下人有下人该呆的地方,这人也未免太不知道规矩了。
  四爷就解释了:“不好意思,这是家里的亲戚,跟出来见见世面。”
  马祥看了林雨桐几眼:“我说金兄,你这夫纲不振啊。这小兄弟我瞧着有些面善,跟林先生有五分相像,该不是小舅子吧?”
  四爷一笑:“见笑了!见笑了!家有胭脂虎,这个苦楚几位老兄也都是知道的。”
  包厢里顿时就笑了起来。
  麻将桌上的两个女人已经站起来,将地方让开了,陈挺看了其中一个女人一眼,就指着四爷和林雨桐道:“快坐快坐!”
  也叫林雨桐跟着支腿子。
  林雨桐看见了陈挺跟那个女人的眉眼关系了,她心里一笑,只站在四爷身后,却不上牌桌。
  四爷坐过去就摆手:“他小孩子家家的,见见世面就罢了,这东西他可不会玩。随便叫个人支应吧。”
  陈挺好似随意的一指,“那……就你吧。你来支应着。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这女人有一管好嗓子,轻言浅笑:“那就谢您了。”
  陈挺随意的哈哈一下,又指着另一个女人:“别愣着了,还不给小舅子搬椅子。”
  包间里有一阵哄笑。
  林雨桐看着坐在那里犹如春兰秋菊的女子,心里一笑,今晚应该不会有第八个客人了。重点在这个女人身上。
  牌被重新推倒,呼啦啦的开始洗牌,林雨桐也不管陈挺跟四爷说什么咸淡话,只注意着这个女人。就见她在洗牌的时候,手已经第二次往四爷手上抓了。第一次四爷没注意,可这次她刚凑过去,四爷的手就划走了。几次三番,都没够着。可另一边,马祥却不是个老实的,手一下一下的往这女人的手上划拉,傻子都能看明白怎么回事。林雨桐从这女人的眼里看出了几分恼意。
  这牌才打了一圈,四爷已经将今晚上掏出去的六块钱给赢回来了。
  “老弟手气不错。”陈挺摸着鼻子下的小胡子,“画眉小|姐输赢如何?”
  画眉笑了笑,朝四爷看了一眼,烟波流转,“这位金先生的手气实在是太好了,我可都输了。”
  “听见了吗?”陈挺哈哈笑着,“老弟啊,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说着,又扭头看画眉:“一会可要多敬我这老弟几杯酒,也算是报仇了。”
  那画眉又朝四爷撇了一眼,“一定一定!”
  说着话,就有人说是酒席好了,问要摆宴吗?
  “摆!都饿了吧。咱们吃饱了喝好了,接着再玩。”陈挺豪爽的一挥手,就有人收拾桌子,宴席上来了。
  林雨桐也算是长了见识了。就就利索的伙计先端出四只银碟装的水果,中间另有一只很大的糖果盘。这伙计一边放,一边高声唱名:“四碟水果——暹罗文旦、花旗橘子、芭蕉、水晶梨。”
  暹罗文旦这名字陌生,但林雨桐瞧着,那就是泰国柚。柚子的皮都全部剥光,只剩下果肉在盘子里看起来晶莹光洁;那花旗橘子,就是橙子。离四爷最近的的水果是芭蕉,他也没想吃的样子,手里端着茶杯。倒是对面的马祥伸受要拿花旗橘子的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存在感的姑娘,用她纤纤玉手拿了过去,然后剥皮,利索的送到马祥的嘴边,就见马祥一口一口的吃了,一盘子就四个,他一气吃完了。也不知道是水果好吃呢,还是美人伺候的好。就见吃完之后,那姑娘拿出帕子,给这位陶醉的客人压了压嘴角。这个服务态度,真是不服不行。
  等果盘过去了,才是上菜,这菜一上来,林雨桐更咋舌,这菜肴并不是由妓|院中的厨子做的,而应该是他们代办的,那可都是有名菜馆点的特制菜。四只冷盆是由八仙楼湘菜馆做的,四个热炒是川菜馆“客来春”做的,烤鸭和蜜饯是由德和顺酒楼做的,白汁排翅和蜜炙火腿,是“鸿宾楼”做的。这些菜在京城可是赫赫有名,就是去店里吃,那每天也都是限量供应的。而如今却都是送了过来,而且每一道菜都是精品。
  这筵席一开,陈挺就吆喝上了:“叫本家来,把你们的姑娘都打发上来吧。”这本家,应该是称呼老|鸨子的。于是很快,每一个客人都叫两三个小|姐陪坐,林雨桐不光是捞了个座位,身后也还一样跟了俩大姑娘。看着四爷身边要给四爷夹菜斟酒,尤其是那个画眉的,‘矜持’的挨着四爷坐着。林雨桐的眼刀子就朝四爷甩过去。四爷笑了笑,这才道:“枯坐着吃酒也没趣,谁会唱两嗓子?”这话一出,响应着云集,只要客人肯点,那就是都是要给钱的。四爷却一指画眉:“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听小姐唱一曲?”
  画眉的眼睛瞬间就跟落入了繁星一般,灿烂极了:“荣幸之至!”
  于是,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唱戏的唱戏,唱小调的唱小调,大家吃得醉醺醺。另一桌的客人好似都是生意人,到了这个一个个都成了豪客。平时彼此的关系如何,谁也不知道。但好似在这种场合,那真是相互亲热得犹如亲弟兄一般。这些人也没在女人身上多流连,只是叫在一边倒酒夹菜唱曲子,而他们则时而在一起嘀咕,说的很热闹。听了一会子,林雨桐才有了明悟,原来现在这个时代,来堂子里大多数情况都是生意人交际场合,有许多大生意都在这里中三言两语讲成的,所以逛窑|子、吃花酒,算不得是嫖,好多人的一切生意,都到这里来谈。甚至,这堂子还有了另一个雅称,叫做‘生意浪’。客人如此讲,妓|女也是如此讲,口头绝不提“妓|院”两字的。
  陈挺挥手,打发掉架在他和四爷之间的女人,然后侧着身子凑到四爷身边。四爷也低着头迎了过去,两人开始咬耳朵说话。
  “老弟啊!”陈挺的嘴里喷着酒气,“我这次邀请你可是有点冒昧。但是是真有事跟兄弟你谈。”
  四爷笑了笑:“您是上面派来的,有什么话不能办公室谈。叫您这么破费,多不好意思。”
  陈挺叹了一声:“老弟啊!这不是开不了口嘛。”
  “您说。”四爷一脸的笑意,脸上的神色半点都不动。
  “兄弟你的本事,我这是才知道。真的!”陈挺一叹,“我是想推举兄弟你……”
  “推举?”四爷挑眉:“向谁推举?”
  “还能有谁?”陈挺呵呵一笑,“你放心,以兄弟的才能,上面一定会重视的。如今咱们的武器可都是要靠进口。则绝对不行!你的课,我也在外面听了。深有感触啊!放你在学校教书,那可真是浪费人才。”
  四爷心里了然,这欧阳一一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给陈挺出主意,将自己推荐给当局。同时作为选才有功的陈挺,可能还会作为自己的顶头上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的每一项研究,大概都得过陈挺的手。过了陈挺的手,也就落到了他们的口袋里。
  他呵呵笑了笑,试探道:“那么您将来……”
  “咱们兄弟一起共事,也做出一番事业来。”陈挺哈哈一笑,十分神秘的道:“只要兄弟你点头,一切都不是问题。我不拿你当外人,要是上面没有说得上话的,我也不敢耽搁兄弟你的前程。实不相瞒,宋家跟咱沾着亲呢。”
  原来如此。
  四爷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赶紧举杯:“要是不应,在下岂不是不识抬举。”心里却觉得,这个陈挺要是不除,恐怕会有大麻烦。既然不想叫他活,那么,如今答应他又何妨。
  这个回答陈挺很满意,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脸上叫着:“本家!本家!”那本家就是之前见过的矮胖的女人,上来句笑眯眯的对陈挺行礼。陈挺十分有气势的道:“今天你们伺候的不错,得好好赏赏,这席面,用了心思了。我也不小气……席赏二百元吧。”这个数目可真是打手臂了!那女人一听这个数目,矮胖的身形雀跃着好似要跳起来,就听她拉长了嗓子,高声喊道:“陈先生席赏二百元!”
  一时之间,声音由内室传至外面,外边也接着喊“谢谢陈先生!”这一拨浪潮还没退,就听见楼底下也一齐喊起来,一路喊到大门口。
  林雨桐这才知道:这种喊法,也是妓|院中的规矩。
可真是会给人做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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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4: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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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21)
  六块钱一瓶的‘斧头’牌三星白兰地, 配着中餐, 这种感觉其实有点奇怪。再看看喝酒的间歇,这些个男人手里拿着的粗大的‘茄力克’香烟,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但是,在当下, 一桌席面能换二百块的赏钱, 就证明这算是顶级的席面配备了。
  正说着话呢,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长袍偏有拄着文明棍的精瘦男子走了进来, 往陈挺这边一看,就拱手:“哎呦!来晚了来晚了。陈兄勿怪。”
  陈挺脸上瞬间就绽放了起来, 起身就迎:“您能来, 就是赏脸, 快里面请。我这就叫人重整席面。”十分的给面子。
  那人摆摆手:“实不相瞒, 今儿是有事脱不开身, 我是跟一个朋友吃过饭才过来的。你老兄下了帖子,说什么也得走一趟。”说的十分客气, 但这晚到的意思,林雨桐大约也琢磨明白了。不得不给陈挺面子,但是又不想跟此次来的其他客人交际, 所以避开了晚的时间和酒宴, 现在才来。
  果然,陈挺呵呵直笑, 请这人去另一边窄炕上去了。这窄炕是林雨桐觉得炕窄才这个叫的,其实人家有个专属的名字, 叫烟炕。
  陈挺在那边不知道给那人说了什么, 这两人就都朝四爷看来,陈挺招手叫四爷过去。四爷起身, 却在林雨桐的手上压了压,又比划了几下。林雨桐微微点头,只拿着筷子夹菜吃,眼睛却注意着那一边。
  
  见陈挺拉着四爷要往烟炕上做,四爷摆摆手,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而陈挺则横在烟炕上,那人也横在他的对面。不大功夫,雅间里进来好几个十一二岁样子的小姑娘,林雨桐之前还以为是伺候的小丫头,可紧跟着就觉得不对,这些孩子从走路的姿态到脸上的神情,都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应该有的。等看到她们笑着爬在那客人的身旁,像一群猴子缠绕一般,有的敲背,有的捶腿,有的捏脚,清脆的娇笑声和男人的笑谑之声不断的传过来。林雨桐这才知道,这些小姑娘是书寓里的小先生,也就是雏|妓。她心里厌恶,朝这个人看去,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但细看他的穿着,应该也算是富豪了。又见他外面的大褂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了,里面只穿了一身格子纺绸上下装,右手指上戴了一只钻戒,左手指上戴了一个翡翠戒。这打扮看着还真有些熟悉,再一细看,陈挺连同自己身后的那一桌客人,手上也都带着戒指,只是成色不同罢了。她这才恍然,原来这样的打扮,也是身份和身价的一个象征。
  “小兄弟没来过吧?”画眉的声音传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悄莫声息的坐到了自己身边。林雨桐没搭理她,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女人的手段还真是了得,刚才瞧着马祥还算清醒,才多大一会子功夫,她就把马祥给灌醉了。
  画眉见他关注对面,就笑道:“你不认识那位客人吧,她可是咱们这里的常客。”
  林雨桐扭头问道:“那你怎么不过去伺候?”
  “冯高参可是只喜欢……年轻些的,这个……你懂得吧?”画眉说着,就捂嘴笑了起来。
  林雨桐朝那些小姑娘看了一眼,自然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却装傻的道:“高参是什么?人名吗?”
  画眉又笑:“高参……就是幕僚,是师爷……”
  “谁的师爷这么厉害?”林雨桐装傻又问了一句。
  这画眉刚要说话,似乎想起有些不妥当一般,呵呵的笑笑,拿着酒壶给林雨桐斟酒:“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她是不方便说吧。
  四爷之前露出也除掉陈挺的意思,刚才走的时候又叫自己先别着急,那是不是说他也想弄清楚这个人的来历呢。
  如今知道这人是这里的常客,这个倒是好办了。
  她端起酒杯将酒喝了,也不去管这威士忌从酒壶里倒到酒杯里的那种别扭感了,然后扭头问画眉:“我想出去方便,要下楼吗?”
  画眉笑了两声:“对!去楼下后院。”那是下人们去的地方,其实这屏风后就有入厕间,里面有恭桶,更有专人处理伺候。但这小伙子土里土气的,她一句话就将人给支应出去了。
  这可正中下怀。
  林雨桐起身,四爷就看了过来。她给四爷打了个手势,见四爷点头,这才起身出门。显然,陈挺这人很谨慎。要叫四爷知道他身后的背景深,又不想叫四爷越过他攀高枝最后再将他甩开。所以,他一定没给四爷引荐这个人,可见其防备的有多厉害。
  从屋里出来,觉得空气都清新了。站在二楼的过道里,就能看到一楼大堂的情形。一个个方桌上三五个人坐着,每人身边都坐着或是倚着一个女人。如今是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冷。这个女人没有拿团扇,到是每个人手里都捏着帕子,各色各样的都有。那每每挥动之间,好似都有暗香浮动。难怪男人们喜欢这里。这里的气氛,真的很容易叫人忘却烦恼。
  她正想下楼,找个人随便打听一下那个所谓的常客。刚抬腿要走,就见楼梯上上来一个人,正是萧红。
  她神色一动,手里就拿出两块钱来。过道里人来人往跑堂的,进出的客人,还有一个个赶场子似得女人。林雨桐站在这里,人家还以为是谁家带来的小厮,也没人在意。等萧红从林雨桐身边过去,林雨桐才弯下腰,要死捡钱一眼,“嗳……大姐,你的钱掉了。”
  说着,就直起身,将钱递了过去。
  萧红本是惯性的回头,她并不知道这‘大姐’是喊谁。可等看到林雨桐手里拿着两块钱看的确实是自己的时候,她有些愕然。在自家的堂子里身上肯定是不会带钱的。在说了,她今晚没接客,一毛钱都没赚,哪里会有钱掉下?她左右看看,赶紧一把握住林雨桐的手,不叫那钱露出来:“小兄弟,做人不能太老实。这钱是你捡的,便是你的。别说没看见施主,就是看见了谁掉了钱,你只捡了别声张就是。现在这世道,你当好人人家还当你傻……”
  林雨桐心说,这姑娘心里不是都挺明白的吗?
  可她还没说话,一边房间那本家矮胖的女人就出来了,见两人手拉手的,顿时眉毛都立起来了,三两步走过来,脸上气恼,但却能强压住脾气,对林雨桐道:“小哥儿,咱们这地方,那姑娘可没有平白陪人的道理。哪怕是说句话,拉个手……”眼睛往两人拉着的手上一看,暗示意味十分明显,“那都是要花钱的。”
  林雨桐挣脱开来,露出两块钱来。
  这本家马上就笑意盈盈,刚伸手要拿,萧红就挡住了,“妈妈,这小哥儿要我陪她,我实在是没精神,叫他改日在来的。”说着,就示意林雨桐赶紧将钱给收起来。
  “你放屁……”叫成本家也改变不是老鸨子的本性,她压低着嗓子怕惊动其他的客人,那话像是从牙齿缝隙里露出来的似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有多久没接客了?今儿不舒服,明儿没精神,告诉你,老娘这么可不白养活人。”
  林雨桐赶紧将钱塞过去:“行了,这姐姐今晚归我了。”
  本家那胖脸上就露出太阳花一般的笑,“好的!好的!”一把将钱抓去了,这才用眼神威胁萧红,“伺候不好我扒了你的皮。”
  萧红的帕子攥的紧紧的,不情不愿的带着林雨去了她的房间。这房间很小,一张大床,粉红的帷帐,床边是个梳妆台,另一边放着脸盆架。再就是一个圆桌几个圆凳,圆桌上一套茶具,别的就没有了。
  见林雨桐愣愣的看,萧红就解衣服扣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好似一下子就变成了行尸走肉。林雨桐摆摆手,“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找你说说话。”
  萧红一愣,“不上床?”
  这话加上两边隔壁传来的呻|吟之声,实在是太暧昧。林雨桐也不想耽搁时间,只想快点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于是就道:“钱也不是我的,这两块钱要是叫大姐这几天的日子好过些,那也算是值了。你要是觉得过不去,我正好有点事跟你打听。”
  “你说。”萧红将扣子扣上,指了指外面,“这堂子里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林雨桐就笑:“我刚才听见有人叫高参,可转眼就不见人了。我就想打听打听……我有一个同乡叫高参,他出来好些年了,家里一直没他的消息,他老娘眼睛哭瞎了就只盼着儿子回去。我就想问问,万一要是呢。”
  “小兄弟还真是个热心肠。”萧红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你说的那个高参,不是叫高参。人家那是军部刘司令的幕僚,这半年都在京城,不知道是有什么公干。人家那高参,跟官称差不多,是高级参谋的意思。”
  军部刘司令。
  林雨桐将名字记下来。他也不说话,只听着萧红说,“这冯高参每隔一两天就会过来,喜欢那群小丫头片子,等闲是不叫堂子里的姑娘过去伺候的。除非要招待客人的时候。他不好酒,但是抽烟,不是好烟不行。要是有‘马蹄烟’就更好了。咱们这里,一般是什么烟都能弄到的,所以她常来。”
  所谓“马蹄土”,就是说那形状就像马的足蹄,是印度产的最上品烟|土,如今的价格,大概是一两马蹄土相等于白银五两,不是豪富那绝对是吃不起的,而且出产不多,物以稀为贵,这身价可不就这么给抬高了。
  以前在沪上的她也好奇过这玩意,还专门打听过。毕竟书上写的可没那么详细。再加上,如今文人雅士很多都吸食,因为并不犯禁,鸦片烟亦公开发售。京城卖这玩意的,林雨桐并不了解。只知道沪上最有名的一家烟|土批发商是“郑洽记”,零售而规模最大的是石路上的一家“老延龄”,这家的铺面好像银行一般宽阔,门口阔大的红木柜面。当然了,每条街道上都有一两家小的零售铺,卖的最多的是烟霞烟,其时每一小罐是两毛,里面的鸦|片的净重是一钱。又有一种是香江来的“公烟”,用黄铜制成的小盒装,每盒也是小洋二角,一样的价钱,但是重量却只有半钱的样子。有些文人聚会,夜夜高朋满座,一碗上要烧掉好几盒。不过这些跟‘马蹄土’比起来,价钱实在是平民的很。
  两地的物价虽有差异,但想来也出不了大码子。这家仙乐楼,样样都务求最好的,难怪客似云来。
  又说了一会子话,将能打听的都打听了,这才起身,“那我就不打扰了。”
  说走就要走。
  萧红倒是不好意思了:“下回来别花钱了,想找我说话就过来。”
  林雨桐应了一声,就从这屋子的出来,回到那边包厢的时候,就见陈挺正拉着这位冯高参正对着四爷说什么。
  四爷见林雨桐回来了,就微微眨了一下眼睛,这是说要是有机会,就可以动手了。
  要叫这两人死,还不能沾染到自己身上,更不能叫人就这么当场死亡,这还是需要点技巧的。
  一个莫名其妙死了的徐丽华已经够惹眼了,不能叫这两人的死跟那女人的死又相似的地方。所以,这药就得谨慎的用。
  见没人注意自己,林雨桐又退了出去。眼瞧着有两个丫头端着烟枪等物要进屋子,她心里一动,伸手拦了拦:“做什么的?”
  前面这丫头白眼一翻:“眼瞎啊?”
  林雨桐往那托盘上一看:“不是好的,我们老爷可不用。”
  “上好的马蹄烟,你瞧瞧。”后面那丫头哼笑一声,“你见过吗你?”
  林雨桐将那小盖子打开,手指甲往里一弹,就又盖上了,“还真是好东西。进去吧。”
  说着,就让了俩丫头进去,自己个跟着进去朝四爷点点头。
  陈挺热情的请四爷抽烟,四爷起身告辞。
  那冯参将紧跟着要起身,可那口袋中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等他拿出来了,林雨桐才看明白,这是一只“打簧表”,也就是早年报时的名表,每到一个钟点,它就会自动报时,这东西林雨桐还真是第一次看见。可能林雨桐的视线太过灼热,这位冯参将哈哈一笑,很有些显摆的道:“要不,给你看一看?”说着,就把表除下递过来。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四爷摇摇头,“一个小伙计,没什么见识,见笑了。”
  “无妨!无妨!”姓冯的转脸看林雨桐:“你既欢喜,我就连翡翠梗一起送给你吧。”
  翡翠梗是什么?
  等拿过来一看,才发现表的下面还拖着两个翡翠垂梗,是表的牌子,上面的字雕刻在上面,音译为“汉密尔敦”。林雨桐听雷洋洋说过,这是如今最有名的手表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伙计?显然不是!这人是想拉拢四爷。
  四爷连连摆手:“无功不能受禄,断断不敢接受。”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他笑着,“改明儿再给兄弟下帖子。”
  四爷应了,这才带着林雨桐出门。
  从楼下下来看了一下表,已经是过了晚上十点了。但是还有客人陆陆续续的进来,外面还停着许多卖小吃的摊子,黄包车夫一个挨着一个,守在这一片,应该是饿不死的。
  两辆黄包车,直接拉到学校门口。此时,学校里除了路灯下看书的学生,再没有被人。两人悄悄的路过,跟进回了筒子楼。
  “嗬!这身上的味。”林雨桐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赶紧把衣服脱了洗澡。”
  说着话,就把大木桶给移了出来,注上热水。然后自己才进了里面去去洗澡。换了衣服出来,四爷已经洗好了在床上躺下了。她将木桶收拾进去,这才钻到被窝里。
  “成了吗?”四爷一把接过她手里的帕子,给她擦干头发。
  林雨桐‘嗯’了一声:“刚好碰见送烟的两个丫头,给熬煮好的烟|土里家里一点料。能最大程度的激发药性。”
  生烟是要熬煮之后才能吸的,出来以后就成了膏状。加点东西看不出来。吸食一点是没有关系,可是催发了药性以后,是要中毒的。吸食过量的后果就是死人。等人真死了,这能赖谁?抽大|烟抽死的烟鬼每天都有,而且数量也还不少。
  四爷点点头:“那就好。”
  “怎么?这两人都不妥当?”林雨桐急忙问道。
  “这两人劝我去辽东,说那里的厂子都是现成的,去了就能干。”四爷冷笑了一声,“这是把我当成了书呆子。”
  是啊!辽东如今是倭国的地盘,去那里干,意思还不明白吗?
  死有余辜!
  “我打听了,说是这姓冯的是军|部一位刘司令的高参,难道这位司令也……”林雨桐紧跟着摇头,“应该不会吧。”
  “姓冯的在京城已经半年了,又不在金陵,说是有差事,可有差事的人怎么可能泡在堂子里不出来?只能说他是那位刘司令所恶了。”
  那就好!
  说着两句闲话,林雨桐又问起禁烟的事:“……清末禁烟还是有些成效的,可是如今呢,这势头反而越来越烈了。你看,就连茶楼菜馆子澡堂子都专门有了烟屋。好像有厕所的地方就有烟屋,这还了得了。这都成了生活的必须品了。我几次出门,看见路上的要饭的,也不知道怎么的都成了瘾君子了。你说这世道……口号喊的再响亮,但是谁真的管了。”
  就是那么一码事,贩烟土的被逮住,按说都得枪毙。但是槐子在警察局啊,他们最知道这事了。一旦逮住,人放回去,但东西罚没。这罚没的东西哪儿去了?还不是被上面的人拿出去交给了烟|土馆子。警察署的头头,在这些卖烟|土的铺子都是占着股份的,吃干股!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四爷一下一下的给林雨桐擦头发,“如今都算是好的了。工党周之前为这个多方奔走,后来才有了如今这禁烟为主调的政策。以前呢?弄了个什么烟|土专卖,所谓的禁烟,变成了由烟贩子私营和国家主营的区别,只要能收税,那就卖!筹集军饷,再加上各地军阀各自为政,什么来钱弄什么。不种粮食种罂|粟,利益所驱而已。如今好容易政策对了,可是执行力不行啊!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事。”
  说着话,就都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两人照常上课,也不去打听仙乐楼的事。反正不管成没成,不去打听才是最正确的。
  可四爷和林雨桐不去打听,却有人送消息上门了。
  林雨桐刚将午饭端上桌,门就被敲响了,“哥?快进来。”怎么这个点来了。
  槐子进来就问:“妹夫呢?”
  四爷从书房出来:“大哥来了,快坐。还没吃饭吧,一起。”
  林雨桐又去厨房多取了一双筷子。两人平时吃的简朴,俩菜一汤就足够了。槐子来了,这就太寒酸了。
  “有酒吗?”槐子直接问道,“想跟妹夫喝一杯。”
  大中午的喝酒?
  林雨桐不解,但还是点点头:“我去拿。”
  给两人把酒端出去,这才又回厨房炸花生米,又切了一块酱肘子。她在里面忙活,隐隐约约的能听见槐子压低了声音的说话声:“……妹夫,说实话,我这妹妹真没辱没你的地方。这男人嘛,对外面好奇点无所谓,但是还是得把持住。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我爹去逛窑|子又找窑|姐,最后闹的是妻离子散……”
  林雨桐恍然,原来四爷昨晚去仙乐楼被槐子知道了。想想似乎也对,槐子跟里面跑腿的活计仆妇好似都很熟,那些伙计未尝就没有见过四爷的。因此妹夫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这大舅子一晚上的功夫就知道了。如今过来,是给自己出头来警告四爷的吧。
  她将菜端出去,四爷就看林雨桐,好似在叫林雨桐出面解释。
  林雨桐呵呵干笑一声,附在槐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紧跟着槐子的脸色就变了,“昨晚死的那两个……”跟你们有关?
  要不然干嘛带着林雨桐去?
  四爷没否认,“都死了吗?”
  “死了。”槐子之前猛喝的那几口酒带来的半迷糊劲也一下子就没了,“昨儿半夜,整个人就抽过去了。没等救护车来,就都咽气了。听说是抽多了。”要不是自家妹子也去了,他也一定将两者联系不到一起。因此那些听说来的两人的症状,跟抽多了一模一样。
  林雨桐给两人盛饭,却看了四爷一眼。
  这动不动就杀人这事,还是要跟槐子解释一声。
  四爷倒也没瞒着,细细的说了。槐子也才愕然:“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十分的惊讶。
  “我能做什么?”他扭头四下看看,“既然你研究的东西那么重要,这个地方安全吗?要不然还是回家住吧。咱们林家青壮年加起来,成百号人,你们又住在第三进,算是最中心的位子,绝对安全。保证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
  四爷摆手:“那倒不用。暂时先就这样吧。如今一点成果都没有,说什么都早。”
  不是一点成果都没有,而是这些成果想转化为实物,要走的路还和漫长。没厂房,没机器,没人才。要什么没什么。还是先从人才入手吧。
  槐子临走的时候,说是会在学校附近安排几个兄弟,叫他们放心。
  果然没两天,学校外面就有了卖卤肉的,一吃就是林家出品的。这玩意不贵,学生们偶尔也会买,瞧着生意还不错,又有几个拉黄包车,就停在附近。想来学校里一乱,他们都能冲进来。
  四爷叮嘱林雨桐:“看着每月给这几个人点补贴,不能让人家白给咱们站岗。”
  林雨桐也是这么想的。一个月给他们三块钱外加一袋子面粉,这绝对不能算是少了。
  
  这天去了办公室,林雨桐总感觉有一道视线在打量自己,等一抬头,就对上欧阳一一的视线。
  “有事?”林雨桐挑眉问道。
  欧阳一一笑了笑,就摇了摇头。却转脸去和高寒说话。马祥搭了两次话,欧阳一一都没搭理,“欧阳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这话从何说起?”欧阳一一显得很冷淡,“我最不喜欢那些看起来像是正人君子,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肮脏的人。”
  马祥脸上挂不住,蹭一下站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含沙射影说谁呢?我怎么不是正人君子了?”
  “正人君子会去仙乐楼那样的地方?”她说着,语调了竟然还带着几分哽咽,好似马祥是负心汉,辜负了她一般。
  林雨桐的拿着手的笔继续写字,半点停顿都没有。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就有心里准备,知道这个女人不那么好打发。如今重提仙乐楼,不知道又有什么意思。
  马祥刚才的火气被欧阳一一含泪的双眼一下子给扑灭了,他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看向林雨桐:“这去仙乐楼也不定是做坏事,那天跟我一起去的还有林先生的先生,他也是受邀前去的。我们早早的都回来了。”
  欧阳看向林雨桐:“林先生,是这样吗?”
  林雨桐一副迷糊的样子,好半天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那天晚上回来恼的不行,说是上当受骗了。我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问他他也不说,原来仙乐楼不是听戏的?我们还以为那是一家新开的戏院呢。”
  这话说的!
  马祥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我也以为是听戏去的。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我们就吃了个饭,玩了两圈牌。后来……”
  欧阳似笑非笑的看马祥:“后来你就拉着一个叫萧红的女人在里面逍遥了一晚上!”
  “我当时是喝多了。”马祥诅咒发誓,“我真是喝多了。不信可以去问金先生。”
  “你可别拉上我先生,我先生回到家的时候才十点半刚过一点。”林雨桐马上不高兴,“你可别混赖我先生的名声,这个看门的人能证明。”
  欧阳一一眼睛一眯,按这个时间推算,也就是说金思烨从仙乐楼出来的时候,在十点左右。可陈挺却是在凌晨两点死的。即便当时吸食了烟|土,也不会等到凌晨才发作。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十二点前后,有人又半诱惑的叫他再吸食了一次。人家幻境当中的时候,很可能被人误导。又或者说,在这个时间点前后,吃的东西喝的东西被人家里料进去,当然了,点燃的香料也有可能。但这至少排除了金思烨的嫌疑。
  她跟陈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对于吸食那玩意,陈挺很自制。那是个惜命的人。另一个姓冯的如何,她说不好,但是陈挺……主动吸食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要是按照这个想法往下推,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这害陈挺的目的是什么呢?没道理嘛!毕竟连陈挺都不知道自己的底细。
  看来,这还真成了一个无头案了!
  她有些懊恼,但却没露出来,只对马祥冷哼一声:“你……以后不要找我,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人家金先生都能不留恋花丛,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人家那姐儿可是不愿意,是你非拉着人家不撒手的……”
  林雨桐诧异的看向欧阳一一:“欧阳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看了半天戏的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马上朝欧阳一一看过去。是啊!那种地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详细!
  欧阳一一顿了一下才道:“我哥哥在警察厅,昨晚出了人命案,就是他们去处理的。那些笔录,我可都看见了。”
  林雨桐从这里得到一个信息,警察局有人跟欧阳一一这边的人接触过。即便这人不知道跟他接触的是倭国人,但是有了这一条线索,就能找到这个跟警察局走关系的人,进而找到他们的老巢。
  她心里这么盘算着,脸上却带着几分羡慕来:“欧阳小|姐真是神通广大,看来咱们可得好好巴结巴结你了。这以后有用到你的地方,你可别推辞。”
  这话一说,几个人都笑了。你三言,他两语的跟对方套起近乎来。
  她其实试图跟踪过田芳,但是一出门,林雨桐就知道这种办法行不通,田芳只要一出学校,这前后跟着她的人总在三五个。而且她出门都是有规律的,那些人想来也是定时来接她的。所以,尝试过一次,见实在不可行,她马上就放弃,改道去了其他的地方。不敢引起对方的警觉。如果能从警察局那边入手,那就再好没有了。至少牵扯不到自己和四爷身上。另外,只怕也不能叫槐子插手。
  
  因为心里有这个事,所以这个周末,四爷和林雨桐一起回了林家的小院子。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见槐子还没回来,两人就将门关上了,明儿再说也一样。
  四爷站在廊下,对着院子当中间长出来的一株槐子苗子道:“怎么不把这玩意砍了?”哪里有院子里种槐树的,也不怕犯忌讳。
  林雨桐凑过去一看。“哎呦,还真是槐树。之前发出枝芽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就没管它,如今叶子长全了,这才瞧出来。”院子里平整,这应该是以前的埋下底下的老根发了新芽了。
  四爷马上伸手:“拿一把铁锨给我。这玩意长在院子里太晦气了。”
  “那就得连老根都拔出来。”林雨桐将铁锨递过去,又把手电筒打开给照明,“这得挖多深啊!”看着院子的平整样,以前怎么就没见发芽呢?想起来还真是,这枯木逢春未必就是好事。
  四爷埋头挖他的:“不管多深都得挖。”
  “要不我叫杨子过来帮忙?”林雨桐说着就要起身。
  可谁知道刚把手电筒放在边上,就听见一声‘脆响’,铁锹碰到东西了,还是个坚硬的东西。
  她赶紧把手电光打过去,“有石子?”
  四爷蹲下伸手扒拉了几下,“不是!好像是水缸。”
  水缸埋在下面干嘛?只怕是碎片吧。
  “甭管是什么先把那晦气东西处理了。”林雨桐说着,就拿出铲子,打算把碎片清理出来。可谁知道上层的土一扒开,露出的水缸口是用胶泥封着的。那这绝对不是碎片。“会是什么?”
  四爷一铁锨下去将封口拍开,里面的东西就这么露了出来……  

涉嫌被抄袭作品:《银元时代生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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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5: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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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22)
  这是什么?
  “黑乎乎的, 什么东西?”林雨桐伸手摸了摸, 是一层油纸,“包的还挺严实。”
  “你让开,我再挖开一点。”这些玩意埋的并不深,好似一点也不怕有人会把地面给挖开一样。也是, 这天井本就不大, 两边又是房间又是游廊,光照时间短的很, 既不能种花也不能种树的,谁没事挖院子做什么。
  三两下将这一口缸给扒拉开, 油纸也拆开, 结果林雨桐伸手一摸, “铁的?”
  四爷接过手电照进去, 只见里面竖着放着一个个细圆筒一样的东西。
  “什么?”林雨桐还真不认识这玩意。
  四爷轻笑一声:“这西林觉罗家想干什么, 怎么还私藏着无缝钢管?”
  无缝钢管如今国内根本就没有生产能力,都是依靠进口的。按照口径的大小, 可以做枪管和炮管。
  这玩意也不知道埋了多少年,竟是半点也没见生锈的痕迹,用放在水缸里, 用油纸包裹里几层, 外面又用胶泥封口,可以说存放的很仔细。
  林雨桐呵呵笑笑:“这林家的想法确实挺多。”祖上应该是出过管这方面事务的官员吧, 要不然怎么会给自家藏这么多这玩意呢。哪朝哪代,私藏兵器都是要掉脑袋的。管不得埋的这么深呢, “要我收到里面吗?”
  “不用, 叫杨子槐子过来。”四爷将铁锨放下,低声叮嘱, “悄悄的!”
  不是想昧下林家的东西,而是走漏一点消息都是要有大麻烦的。这虽不是银子,可比银子的价值也不低什么。到哪都是紧俏货。但这私下里买卖,一旦叫人抓住了就坏菜了。充公是必然的,还不知道便宜哪个王八蛋呢。这林家的老祖宗也是够可以的,就不怕子孙里出几个二百五,将一下子的命都给搭进去。
  林雨桐悄悄的出去,叫了杨子和刚进门还没喘气的槐子过来。
  两人见林雨桐小心,也没敢声张。悄莫声息的进了门关死了。接过一看那东西,后脊梁的冷汗都下来了。
  四爷指着天井这一片,“闹不好,整个下面都埋着这玩意。”
  槐子蹲下去看钢管,好半天才道:“这玩意放在这里一动肯定是最安全的。可是如今这东西正合用。你不是要实验吗?也不知道这下面除了钢管还有什么?要不然挖出来看看,都是什么东西咱们心里有数。然后我想办法把这东西运到城外去。”
  这正合四爷的心思。“还是那句话,安全第一!”
  “放心,离京城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那块有一片槐树林,周围都是坟地,运出去堵上一个坟包,立个墓碑做记号……”槐子心思转的很快,马上就安排了妥当的去处,“将来用多少从里面取多少……”
  杨子低声道:“要是万一遇上挖坟掘墓的?”
  槐子瞪眼:“那一片就是原来的乱葬岗子,只要是没人收尸的都往那一片扔,随便填点土连个坟都没有,还盗墓?下葬的时候连个芦席都没有,你当人家傻!还有那连着几百亩的槐树林子,即便是槐花开的好的时候,也只有个别的实在活不下去的人才过去弄点槐花。平时那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都说那里的槐花透着鬼气,你忘了那一年你弄了槐花回来,额娘不仅扔了出去,还烧纸送菩萨的。当然了,小心点总是没错,实在要是不放心,晚上叫人点上绿纱的灯笼在周围晃悠晃悠,只怕就更不敢有人靠近了。”
  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林雨桐十分怀疑,他将之前从牢里救出来的那个人,大概都已经转移到那里了。人们畏惧鬼神,这种心理倒是可以一用。
  于是几个人也不说话,将地上的地皮都给铲了,这下可真是壮观了,十二大缸里装着钢管,还有五大缸转着铜帽一类的零件。另外还有三大缸全都是银元,一照进去,就亮的晃眼睛。
  杨子咕咚一声咽下口水,“还是大姐有福气,这院子住过多少人,没一个人能装上这好运。”
  那谁知道呢。反正挺邪性的,刚好院子里就窜出一颗野生的槐树来。
  槐子指着一边的槐树苗子,“这不是院子里的老根,是墙外面的大槐树跟长进来了。也巧了,你们刚住进来头一春,它就发芽窜上来了。也可以说是运道。”
  林雨桐挑眉,或许也不是偶然,自家有时候喝不完的隔夜茶,总是往院子里一泼。而那茶又是泉水泡的,这玩意都植物的诱惑相当大。这算不算是无意识之下用的一次金手指。这么想着,就利索的去里面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递给样子:“先去装一袋子钱出来,剩下的都得盖上,再把土填上压平。”这东西得一点一点的往城外搬,也不能冒失。
  杨子嘻嘻笑着就将捞了一袋子银元上来,有这些钱在,日子根本就不用愁。
  林雨桐一边脚下不停的踩着地面,将松散的土要重现踩的结实一些。一边想着林家藏银元的事。其实,地下埋藏银元这样的事,几乎家家都是如此,不过数目和方式不同而已。认真算起来,钞票早就开始流行了,但是人的骨子里,总是更重视银元,对钞票是不信任的,认为钞票只是一张“纸”,而银元是真正的银子。尤其是外国银行的钞票,华夏人吃过两次大亏,一次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的“马克票”,一次是帝俄末代的“卢布票”,这些心理阴影直接导致了国人对外国钞票绝不重视,很多人连对美钞也没有些儿兴趣。再加上连年的兵荒马乱,票号这东西,很多人都不信任了,包括新兴的什么银行。所以,不管是大户还是小户,只要家里稍有富裕,必然都密藏一些的,少的一两百元,多的上千上万,在乡下地方十几二十块的也往炕洞下面塞,这都不是什么稀奇事。很多人把藏银的地方叫做“地窖”,这些地窖往往连子女都不知道在哪里。那藏的真叫一个严实。如今想发财的人,不是说:“希望你中马票”,而是说:“希望你掘到藏。”她想起后世很多地方都有习俗,就是逢到新正初五财神日,要把猪的脏肠作为供品,因为“脏”字与“藏”字同音,讨一个好口彩。毕竟银元的价值,是经久不变的,而且藏在地下,可以防止抢劫、火灾、水灾。如今这救火的设备简陋的很,火一旦烧起来,一烧就是几百间屋,贮藏钞票并不保险,而窖藏银元就没有这种顾虑。
  还没踩踏多大一会子,四爷就道:“你去弄点吃的,多你一个也不多。”
  关键是外面起风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四爷怕她冷。
  林雨桐也没犟着,直接就去了厨房。
  等大雨下来,院子里恢复了原样,也得亏这是大户人家的院子,排水做的非常好,要不然这么些年,这东西即便密封的好,也不可能光亮如新。
  林雨桐给烫了一壶酒驱寒,吃着饭,四爷才跟槐子说了警察局的人事安排。知道什么人管什么事,知道什么人嘴紧拿钱就肯定会办事。然后才道:“仙乐楼的事你什么也别打听,别人说到你跟前你也绕着,别听别问别说。”
  槐子应了:“我忙着运这些东西出去,其他的就不管了。”
  
  想要知道哪个警察去仙乐楼做过笔录,要不动声色打探出来,林雨桐想到了一个人——萧红。
  林雨桐跟四爷说了想法,“我去找萧红,扮成那天晚上的样子。想来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那天晚上她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又是以小舅子的身份,如此去还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四爷摇摇头:“我记的那个马祥……”
  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
  林雨桐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马祥真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平时也在报社上发表一些酸不酸咸不咸的诗句,还给一个什么女性报纸写一些文章,很是得女人的喜欢。其实,很有几分风流浪子的作态。也就是家境平常,在京城也没有房子,只租住在一处小院子里。本来是有宿舍的,像是他这样的,住单身宿舍其实挺好。但是呢,宿舍里不方便,总不能带着女人回宿舍胡天海地吧。
  这天晚上下了班,在学校外面的小馆子吃饭,就见上次跟着金思烨的小子一个人坐着,面前放着一碟子花生豆,边上还放着小酒壶,不时的垫着手里的老式荷包,里面传来一阵银元响亮的碰撞声。只看那样子,估计里面装着好几十块钱。
  马祥的工资不低,一个月五十,绝对算是高收入了。但是他的日子过的却很紧巴。房租一交,伙食费预留出来,再给家里每月寄出去两块钱,剩下的二三十撑不到月底就花完了。哄女人是要有代价的,比如追求雷洋洋和欧阳一一,一束鲜花是少不了的。可这鲜花的价钱真他娘的贵。还有吃西餐,喝洋酒,都是烧钱的活。可得到的呢?这些女人都是逗闷子约会可以,但是想进一步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看着跟力巴一样的小子,好似过的也比自己滋润。他笑呵呵的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一个人喝上了?小孩子家家的,我赶明告诉你姐跟姐夫了?”
  这人可不真是林雨桐。她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站起来:“是马先生啊?您这样的人怎么也到这地方吃饭?”
  要是有钱谁乐意来?
  马祥摆摆手:“一日三餐,填饱肚子即可。你也是一样,不可耽于富贵。”
  林雨桐呵呵的笑,有几分醉意:“你们这样的就是假清高。你还当我不知道呢?那仙乐楼可都传遍了……”
  说的是马祥跟萧红的事。
  马祥有些恼怒:“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林雨桐一把拉住他,“我现在有钱了,要不然我请马先生,咱们也去澄清澄清……”
  马祥看着醉醺醺的人:“还是算了,你有钱没有?”
  “笑话!”林雨桐将钱袋子摇的直响,“这还不够?什么样的姐儿请不来?”
  马祥心头就热了一下,比起看得见摸不着的女人,还是仙乐楼更实在些。他没有言语,林雨桐就装醉汉的拉扯着他走。
  一路进了仙乐楼,这次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两个不算有钱的人,没有得到矮胖的本家亲自招待,只有个小伙计,在一边支应着。
  林雨桐问马祥:“还找萧|红小姐?”
  马祥有些犹豫:“我还是找画眉吧。”这个女人没得着,心里就老是惦记着。要不是心里老是念着她,那天晚上也不会随便拉着一个女人就办事。
  画眉可比萧红贵多了。
  那小伙计白眼一翻,自是认出马祥了:“规矩您是知道的……”他伸出一只手,“五十!过夜。”
  你怎么不去抢?
  林雨桐心里那个抽啊!四爷辛苦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完蛋玩意,一晚上要五十!这世道啊!
  看着马祥愕然的神情,那小伙子嘴一撇,“没钱就别来装大爷。”
  “你怎么说话呢?粗俗!”马祥整了整领带,还要说话,林雨桐已经将钱袋子扔出去了,“你数数,够不够?”
  那小伙计数了半天,“五十二,多了两块。”说着,就捏着两块钱递过来。
  林雨桐豪气的摆手:“不用给了,就叫上次跟我说话的萧大姐陪我说说话。”
  这伙计马上应了,一看就是喝高了,他待会还得盯着,省的这家伙醒来不认账再闹腾开了。
  马祥被人带走了,林雨桐被人引着,直接去找了萧红。
  萧红最近基本是不接客的,整天被妈妈追着骂三遍,好容易有个找说话的人能捞几块钱,也不算是白养着这么一个大活人。
  “怎么又是小兄弟你?”萧红将人接进来,“快坐。”
  林雨桐跟说醉话似得问:“那天我听说有个王八蛋欺负姐姐了。我带那王八蛋来道歉,结果他去找什么画眉喜鹊了……”
  “一个小姐不做一个客人,一个客人也不做一个小姐。这都是规矩。”萧红笑了笑,“客人来了想找谁就找谁,哪里能争风吃醋呢?”
  林雨桐眯了眯眼睛:“姐姐想的开就好,听说你们这里出事了,我还担心姐姐被吓着。”
  “哪里就吓着了?”萧红递了一杯茶过来,“这里哪个房间是没死过人的?大烟鬼,七老八十壮心不已结果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还有那疾病发作,一兴奋就喘不上气了结果送了命的。更有不少姐妹,得了脏病死的,想不开上吊死的,多了去了。要为这个害怕,那早就吓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林雨桐心里一叹:“就没想过从良?”
  “从良?”萧红摆弄着手里的杯子,然后仰起头,“不瞒你说,我这样的女人要说相信情爱,那真是哄人玩呢。本身就在风月场中周旋,哪里还有什么真情。”
  那之前纠缠槐子又是为什么?
  “我吃不得苦,出去了要是没有依靠,那日子我还真过不下去。想找个有本事的男人,能供养我衣食住行……可这何其艰难。”萧红看着林雨桐,“兄弟,你也别费心。你自己顾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我跟你出去,就是受罪。之前觉得找到了个合适的人,人家也许不喜欢我,但是至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想着靠着他……没想到差点弄巧成拙。我再看看吧,许是就叫我碰见了下一个呢?”
  原来不是非得爱槐子爱的死去活来,而是想通过那办法叫槐子不得不接受他。一旦槐子表明态度,她倒是十分明智的半点也不纠缠。
  萧红看了林雨桐一眼,话语一转,声音也低下来了:“小兄弟,我也不问你叫什么,也不问你的来历。但是我打小就在这堂子里长大,形形色色的人和事见的多了。你不是来找我说话的,你是来打听事的吧。”
  林雨桐这才认真的看向萧红:“姐姐倒是个明白人。”说着,语气就认真下来了:“你帮我的忙,我给你赎身,出去给你找个营生自立,你要觉得信得过我,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萧红一笑,摇摇头:“赎身容易求存难。这个不劳小兄弟费心。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没低眼看我的人。帮你的忙,我心里愿意。你放心,规矩咱们懂,一个字都不会露出去的。”
  这倒是省了自己很多事。
  “那天晚上来给你们做笔录的警察你认识吗?”林雨桐问道。
  “认识!”萧红坐下,“说起来,管着这事的那位程处长,也是咱们这里的常客。不光是常客,每月妈妈还会送点红利给这位。他倒也不是个太留恋这地界的人,来了也只找画眉。”
  那天晚上画眉跟陈挺眉目交流可不少,如今她还跟这个程处长有瓜葛。那么,这些倭国人是不是通过画眉跟这个程处长牵线的呢?
  “这个画眉还有什么客人没有?”林雨桐问道。
  萧红笑道:“你不知道咱们这里的规矩,前两年,这位画眉可是咱们这花国大总|统,最红的时候,出堂子都是有专门的汽车接送的。只是如今不比以前鲜嫩了,但是这花名毕竟再外,如今一晚上五十,以前五百都未必能见她一面。这样的人物,见的人的档次可就不一样了。”
  “不好打听?”林雨桐问道。
  “我会留意的。要是有了消息,怎么找你?”萧红急忙问道。
  “逢五逢十,我来找你。”林雨桐说起就起身,“多留意些消息,不管是哪一方面的,我都需要。”说着,就拿出十块钱来,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开。
  萧红将钱收起来藏好,就见本家慢慢走了上来,满脸的笑意:“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是个蠢的。刚才那位小爷,包下你了。以后你不接客,我也不说什么了。妈妈我也不是个冷心冷情的,要是你能哄的人家给你赎身,妈妈我肯定放手。”
  包下自己?一个月可得三十块呢。
  萧红嘴上应着,心里却想将林雨桐的差事干好。至少如今,能叫自己避过接客的命运。毕竟自己年纪慢慢大了,以前一个月接上五六回,会会都在二三十。现在呢,一两块钱……能掏得起钱的人多了,客人就多了。客人一多,这身子也就快毁了。
  她难得的低下头,又拿出两块钱来:“那就多谢妈妈了。客人赏了五块,给您两块,剩下的钱我想添两件衣服。”
  “应该的,应该的。”将钱接过来,这位脸上的笑意就越发的浓了。又絮叨里两句,这才离开。
  
  四爷听说林雨桐包了个姐儿,就笑的不行,这事他都没干过,结果她倒是做的毫无心理压力,还逢五逢十就过去……他顺手拍了她的屁股,“我看你真是能上天了。”
  林雨桐自己想起来也觉得荒唐,但有时候不得不说,那地方真是个消息集散地。
  这些事再怎么着急,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事。林雨桐继续跟田芳周旋,只是欧阳一一却始终跟李雨桐不亲不近,也没有丝毫要亲近的意思。
  这天,宋校长找了四爷,这么重的教学任务,是学校里任何一个老师都没有的。学校准备给四爷配备两个助手,另外还有一辆钢丝包车和车夫。
  另外还为这两个注助手连带车夫分配了一一间宿舍,就在林雨桐和四爷对面。
  这两个助手里,一个是白元,是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应聘考进来的,有一定的英文底子占了绝对的优势。但薪水一个月只有六块钱。包住的情况下,这薪水也不算低了。反倒是车夫的工资是八块。比助力的还高些。
  其实林雨桐和四爷不常出门,这车也是多余的。那所谓的钢丝包车,就是黄包车的一种,只不过是黑漆胶轮,走动时钢丝闪闪发光。说是有点身份的人坐的吧,其实堂子里的姐儿出堂子就坐的是这种车。
  林雨桐有时候觉得,将大学的教授和窑姐搁在一个档次上比较,真是够扭曲的。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
  跟白元之间,在外面面前,两人没表现的多热闹。跟其他两人的态度是一样的。跟白元一样做助理的,是个刚从中学毕业的孩子,叫丁帆,家里的境况不好,供他到中学已经是极限了。来做助理,同时也能在大学旁听,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至于车夫,是个憨憨的傻大个,说是宋校长家里帮佣的一个老妈子的远房侄子,叫刘福。算是走了后门来的。
  对面的宿舍放着两架架子床,足够他们住了。
  叫丁帆去刻印讲义,又打发刘福去买菜买面,四爷这才将白元叫到屋里。低声叮嘱道:“小心的。谁也不要轻易相信,就是跟你住在一起的丁帆和刘福,你也多长几个心眼。”
  这个助理来的时间太过巧合,叫人不提防都不行。
  白元应了一声:“您放心,我叔叔交代过了。我明白重要性。”
  是狐狸总是要露出尾巴的。
  两人都不着急。
  这天,接到了宋家的帖子,是邀请四爷和林雨桐去参加宋校长千金的亲婚宴的。
  林雨桐找了一条水晶帘子收好,当礼物不寒酸就足够了。知道宋家做派偏西方,两人就都换上了洋装。如今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林雨桐选了衬衫长裙,第一次跟四爷一起坐上了自己的钢丝包车,朝宋家而去。
  宋怀民将四爷请进去,就笑道:“今儿没打算办的多热闹,请的也都是亲近的人,做个见证就好。”
  林雨桐也跟着宋夫人姚华女人,见到了宋家的千金宋芝兰。
  “这是芝兰。”姚华替林雨桐引荐。
  宋芝兰好似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是叫我爱丽丝吧。”主动伸出手跟林雨桐握了握。
  这个姑娘挺好相处的,大大咧咧的不像是有多少心眼的样子,交往起来挺轻松的。
  林雨桐觉得这边挺顺利的,但四爷那边却遇到了点麻烦。
  宋芝兰的未婚夫一身军装,长的十分精神。说话举止又温文尔雅,很容易叫人有好感。他刚从黄浦毕业,不用问,都在知道从黄浦毕业意味着什么。受重用是一定的。
  “我听岳父说起过金先生。”黄涛飞看着四爷的眼神十分严肃,“我觉得,先生这样的大才,正应该为国效力才是。我们国家,该有自己生产武器的能力。如果金先生有意向,我可以将这个情况向上反映,我觉得争取经费,用于研究实验,是值得的。”
  他能当众说出这个话,就证明他确实有能力将这事上达天听。上面坐着的再糊涂,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便不会大张旗鼓的支持,暗地里也会十分重视。但是,他对当局的执行力是信不过的。如果接受,那么再往后,想脱身就难上加难。但同样的,要是不接受也不现实,一方面是大义所趋,二一方面是有国家暗地里支持,意味着会得到很多的便利。比如机械包括零件都不再是问题。要在这中间做好一个平,就很难了。
  四爷沉默了良久,才看向宋怀民:“校长,能不能借个地方,我想单独跟黄兄谈谈。”
  宋怀民起身,“跟我来。”这外面闹哄哄的,却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
  楼上有书房,宋怀民直接叫两人去了里间,“我就外面守着,你们尽管说话。”
  黄涛飞见四爷这么谨慎,不由的问道:“金兄,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如果我说,我被倭国人盯上了,你信吗?”四爷直言道。
  “什么?”黄涛飞果然有些发愣:“倭国的特|务?”
  四爷点点头,将最近遇到的事情说了,但却将里面所含的人名都隐藏了,黄涛飞不是笨人,马上就明白了,人家心里是戒备的。也不能说是不信任自己,即便自己可信,但自己也不能保证消息一点都不泄露。他说有学生偷拍草稿,说有些老师故意靠近,说曾有人暗示他去辽东。哪怕没有指名道姓,他也知道能做到这一点,对方的手伸的有多长。不是人家的能耐大,是下面这些办事的只认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没有钱砸不开的门。“我知道金兄在顾虑什么了。”这位早就知道对方是特|务,却隐忍不发,与之周旋,为的不就是怕对方狗急跳墙吗?如果他早察觉对方是特务这事从自己这里漏了消息,那么,他将面临的要么是被劫持,要么是杀身之祸。说到底,他是顾虑自己根本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黄涛飞深吸一口气,如果连倭国人都盯上了,那这就更说明了这位金先生手里的研究所具有的价值。
  “可愿意跟我去金陵?”他直接开口问道。
  四爷摇头:“我不能抛下学生。不管什么事,一个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
  这话也对。独木不成林。
  黄涛飞点点头:“我不强迫先生,但是我可以跟先生保证,很快,上面就会有动作。先生只要专心研究就好。”
  这场订婚宴,新郎官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宋芝兰脸上不好看,倒是宋怀民知道这里面的事有多大,十分的理解,还为此说了宋芝兰几句。宴席结束,宋怀民拉住四爷:“住在宿舍方便吗?要不要给你们安排一个稳妥的住所。”
  四爷摆手:“如今挺好的。”按部就班就出不了差错。
  两人从宋家离开,就叫刘福拉着直接回了林家,下了车,四爷打发刘福,“明早七点古来接就好。你先回去吧。”
  刘福应了一声,两人看着刘福走远了,才进了林家。在门房门口,四爷跟白坤打招呼,“白先生,晚上一起喝两杯,我等你。”
  白坤应了一声,知道这是有事。
  回了林家,林雨桐发现地面还被动过。应该是槐子已经开始往城外运东西。她换了衣服,直接去了厨房。白坤还没来,杏子就先来了。兜里提着自家晒好的豆腐干:“才说叫杨子给您送点呢,您就回来了。”
  林雨桐接过来洗好,就将豆腐干从中间剖开,然后切成细细的丝,杏子眼里有活,这会子已经坐在一边剥葱了。葱丝豆腐丝凉拌着,就是一道好菜。
  “今儿没出去卖卤肉?”林雨桐一边忙活着,一边跟杏子搭话。
  杏子低声接过话,“杨子也小子鬼的很,弄了个什么批发。我和娘在家只管卤肉,每天早上就有小贩子提着篮子过来买了,价格地上一些,但做的多了,赚的反而比以前更多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
  杏子将葱洗干净给林雨桐放在手边:“卤肉只要卤汁好,每天往里加肉加料就好。一点都不累。晚上添上柴火闷一晚上,刚赶上早上卖,方便的很。有几家盯着咱们买料,也跟着学,但是味道都不对。他们不知道怎么加药材。如今林家的卤肉叫的可响了。”
  林雨桐就笑:“守好方子。说不定将来也能做成老字号。”
  杏子马上笑眯了眼,却有想起什么,脸上的笑意一收,“大姐,那个……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谁叫你嫁人了?”林雨桐莫名其妙,“你才多大?”
  杏子赶紧点头:“对!我白天有空,还去学校听课呢。如今报纸我都能看懂了。就是写的不好。娘说铜锤哥挺好的,叫我嫁给他。我……铜锤哥也不是不好,就是我……我……”越说连越红。
  “你心里有人了?”林雨桐朝杏子看去,这姑娘其实长的挺清秀的。大概是吃的饱也吃的好,脸上也有肉了,气色也红润了,就是还有点怯懦,这性子确实不容易改的。姑娘家闹死闹活的不想嫁人,这只能说明那人不是她心里的人。当闺女当过娘的都知道,闺女说不想嫁人那是假话。一旦碰上喜欢的,恨不能马山飞过去,两人厮守着才好。
  林雨桐的话一出口,杏子的脸上一下子就燃起来了,“没……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说吧,是谁?”林雨桐就笑:“要是合适,我帮你问问。”
  “我配不上人家。”杏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哼哼似得。
  林雨桐还想再外,就听见外面大门响了,是白坤的声音:“金老弟,在吗?”
  四爷在屋里应了一声。林雨桐刚要出去打招呼,就见杏子跟受惊的兔子似得跑到灶膛前躲了起来。
  这是看上白元了?还是干脆直接看上白坤了?
  不能够吧?白坤的年纪可不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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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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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23)
  林雨桐出去跟白坤打了个招呼, 见两人去了书房说话, 她就退了出来。将门都关好,这才回到厨房。见杏子坐在灶膛前,低着头一个劲的添柴,她眼睛闪了闪却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少女情窦初开, 这点心思也是人之常情。但林雨桐并不想干预。不管她看上的白坤还是白元, 在她看来,都不合适。白坤如今的身份, 自己心知肚明。像是他这样的人,值得尊敬, 为了理想, 为了信仰, 抛家舍业。可要是作为他的妻子, 会怎么样?他可能接到命令随时会走, 也可能明天就被逮捕,更可能有一天会奔赴战场这一去难回。他们别说养家糊口照顾妻儿了, 不叫妻儿受连累,就已经是万幸了。而白坤不是杏子这样的小姑娘,还有天真的想法, 三十多岁经历过生死的人, 杏子这样的姑娘跟他不合适。挑明了只能让彼此尴尬而已。再说白元吧,白元是个聪明又极有上进心的孩子。两人虽年纪相仿, 但是白元跟杏子不一样,杏子认识字就已经知足, 但是白元却坚持在学习外语, 不仅是英语,甚至还跟着四爷学习德语, 每次四爷去上课,他也会坚持就旁听,林雨桐看过他的笔记,做的非常好。他每天看报纸,所关心的无不是政事大事,跟杏子之间,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这样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当然也是不合适的。像是杏子这样,找个知根知底的人家,其实才是真的为她好。
  她不像提,可杏子想提:“大姐,要不你跟娘说说,我这亲事不着急。”
  林雨桐笑了笑:“再缓两年也不是不行。要是你有心,好好的学,如今家里的境况挺好的,供你上中学上大学都不是问题。出去见见世面……”不要老将眼光放在林家大院这一亩三分地上。
  杏子摇头:“我都多大了,也念不进去书。再说了,娘在家里也忙不过来。”
  晚上放学搭把手卤肉,早上帮着卖了再去上学,其实是赶得及的。林雨桐看了杏子一眼,她是真没有这份上进心,觉得不做睁眼瞎就知足。那这事能怨谁呢?
  她呵呵一笑:“那这怎么办?”林母的对杨子和杏子的疼爱,她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因为铜锤跟槐子之前铁的不能再铁的关系,才将杏子许给对方。至少有槐子在,就不怕铜锤干出什么糊涂事来。自己这个当大姐的,是半路上来的,这婚姻又跟别的不同,中间出点岔子,这该怪谁呢?林母对子愧疚,但是对杏子是真疼。而这母女俩见识又有限,跟槐子和杨子不同。她没办法应下这话,但又不好推拒,只得道:“婚姻毕竟是大事,这事我得跟大哥和杨子商量一下。你知道额娘的,我的话她未必就听的进去。”
  杏子点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见林雨桐的饭做的差不多了,她这才起身:“那我回去了,大姐。”
  想到屋里的白坤,林雨桐也没留她:“额娘在家里一个人,我就不留你了。”只拨了一碗菜递过去,“你回去陪着额娘吃……”
  送走杏子,她将门关好,这才送菜进去。四爷跟白坤已经从书房出来了,两人坐在堂屋里,一人一杯茶。
  白坤见林雨桐进来了,也没停住话头:“……这次的机会不错,能争取到这样的支持,总会早一点见成果的。但我还是得以个人的身份提醒老弟,小心小心再小心。如今这间谍密布,国众党内又有亲倭势力,这些人背后是人是鬼真不好说。”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当局不叫人信任的一点,就在这里。上面稍微一摇摆,下面的就得承担地震一般的风险。
  当然了,四爷和林雨桐自然明白该如何把握这里面的分寸,如今跟白坤通报一声,不叫对方产生误会,那么这个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四爷说是喝酒,一人也不会三杯,两人加起来,喝了一两酒的样子。像是白坤这种肚子里有秘密的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喝多的。
  夜幕降下来,白坤这才告辞,从小院出来。今晚的月色不错,月光撒下来,将这整个大院都显得影影绰绰。有些人家开始吃饭了,有些人家干脆省了一顿,熄了灯直接就睡了,睡着了就不饿了,也许梦里还能梦见俩白馍馍。
  白坤吐了一口气,慢慢的往出走,从三进院子到门房,能有多远。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他也没在意,这院子里还是安全的。到了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就听到后面一声低低的带着怯懦的声音:“白……先生……”
  “嗯……”白坤扭头一看,是杏子。他顿时有些头疼。如今成亲都早,自己这年龄都能做这姑娘的父亲了。小丫头的心思,他哪里不明白?只是真不合适。他笑了笑,“是杏子啊,怎么?有事?”
  杏子将一个小包裹递过去,“先生,这是我的心意。”
  白坤不能让小姑娘老师举着,伸手接过来一摸,就知道是一双鞋。他心里苦笑,但面上一点都不显:“咱们杏子可真是巧手的孩子。这鞋一定比你师娘做的合脚。”
  “师……师娘?”杏子顿了一下,面色一下子就变了,“师娘没跟着先生过来?”
  “是啊!”白坤点点头,“出门养家糊口的男人多了,可不都是舍家撇业的。”他手里拎着小包裹看了看,“你的手艺好,但到底还是孩子。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
  杏子只觉得站在这里浑身都臊的慌:“不用谢。我……我走了!”话没说完,就撒丫子往院子里跑去。
  白坤叹了一声,刚要开门,就见门口进来个人,可不正是槐子。
  不用问,刚才的事槐子一定都看见了。这就叫人比较尴尬了。要是遇上不讲道理的,还以为自己勾引人家小姑娘呢。
  不过显然,槐子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他先朝白坤拱手:“刚才谢谢先生了。”这也得亏是人家心眼正,要是碰上个混账,这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是你上赶着的。
  白坤佯装一副不解的样子:“谢什么,我说的是实话。”
  “先生成亲了?”槐子有些不信。
  白坤嘴角动了动:“有过一个要好的女同学。不过这事也是一言难尽……”
  那就是心有所属了。以白先生的学识,能跟他做同学的女人,该是向桐桐那样的女子,所以,以人家的眼光是看不上杏子的吧。
  他心里有些复杂,“那就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两人都没有挑破,大家面子上都算是过的去。槐子直接往院子里去,为了怕杏子尴尬,他在外面耽搁一会子,这才进了屋子。
  一进去,却见杏子跪在东屋的地方,额娘坐在炕上对杏子怒目而视。
  槐子佯作不知,伸手扶起杏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好好的说,这地方多潮啊,快起来。”
  林母的手拍在炕桌上,“你也不问问她都干了什么。”
  杏子的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低着头不敢言语。
  槐子忙坐过去朝林母道:“您吓着她了。姑娘家大了,脸面多要紧啊。”
  “她还要什么脸面,跟男人私相授受还要什么脸面?”林母瞪着眼睛,手都跟着颤抖。
  私相授受这是多大的罪过?杏子猛的抬起头,“我就是给先生做了一双鞋,怎么就是私相授受了?我就是私相授受,可也没干出跟男人私奔的事。”
  “杏子!”槐子赶紧呵斥,“胡说什么呢?”
  跟男人私奔过,这是林母一身都洗不掉的污点。如今被女儿一下子戳到了痛处,可真是要了命了。她的脸刷一下子就白了,颤抖着手指着杏子:“对!我是跟男人私奔过。可就是因为我犯过错,我才不能看着你再犯同样的错。你给我听好了,铜锤就很好!嫁过去,你上面没有公婆要伺候,他又是跟兄弟分了家的。以后你们的日子关起门来自己过。你有卤肉的手艺,你们的小日子就能过的红火。那佟家也是一大家子人,真有事,又能有帮手。上哪找这么好的亲事去。只看着你哥的面子,他也不会对你不好。他如今的在铁路局的差事,还是你大哥给他找的。那孩子向来重情重义,我还能害了你。以后,你不许去学堂,老实的在家给我待着。嫁妆也该装备起来了。”
  “凭什么?”杏子又害怕,又不想认命,“婚姻是自由的,谁也无权干涉。”
  “你听听,你听听!”林母指着杏子,对槐子道:“找那姓白的去,找他去,他这都教的是什么?按的是什么心思?”然后瞪着杏子,“你给我听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再敢靠近那姓白的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杏子喘着粗气,“我父亲在哪呢?谁不知道我是野种!照这个道理,我打生下来就没名正言顺过。”
  槐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住口。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将那些陈年的伤疤揭开来,鲜血淋漓,疼的还是自己。
  杏子被这一呵斥才有些恍然,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退下去,噗通一声跪下,就不敢再言语了。
  槐子这才对林母道:“您别小题大做,学生送老师点东西,这都是心意。照你这么说,妹妹妹夫在学校,不得惹来多少是非。再说了,人家白先生成家了,夫妻感情和睦。这个杏子也是知道的。您说您都想哪去了。这要是嚷嚷出去,莫须有的事都变得有鼻子有眼了,这不是自己毁自己的名声呢吗?”
  林母带着几分不信:“真的?”
  “我妹妹妹妹夫介绍的人,别的不说,人品是过关的。”槐子将林雨桐和四爷往出一推,林母就不说话了。对别人的话她不信,但是对大女儿两口子,她是信服的。为什么?因为人家有文化,在大学里当教授的,那说的都是真理。没什么可怀疑的。
  槐子见安抚住了这一个,就又去看另一个,这个妹子一直怯懦,没想到今儿就个刺猬似得,真敢扎人。他叹了一声,“你要是不想这么早嫁人,那这婚事倒是不急。咱们也就暂且压住这事,只当是从来没提过。今儿我才听人说,咱这附近开了一个护士学校,要不你去试试,也省的在家里……”
  “不!”杏子整个人都开始摇晃了起来,“不了!我嫁人……我嫁人就是……”说着,就起身,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林母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孩子,你别恨娘。娘这真是为你好。正是娘吃过大亏,才不敢看着你行差踏错一步啊。”
  杏子坐在堂屋的灶膛前,蜷缩成一个疙瘩。她不明白,娘当初跟着亲爹走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肯定是心里喜欢亲爹的。她知道心里喜欢一个人是啥滋味,为啥还要逼迫自己呢。
  里面大哥的声音传来:“额娘,杏子的婚事不用着急,叫她去年两年书……”
  “念啥书?”林母带着几分强硬的道:“杏子再念书,也变不成桐桐。也没有桐桐那样的好命。这人就得认命,不认命又能咋办呢?折腾来折腾去,结果日子是啥样还是啥样。你三爷家的外孙女,你是念了好些年书吗?结果咋样,还是被她那混账老子嫁给人家做个姨太太,连个正头娘子都不是。如今看着,这念书不念书的到底有什么差别,还不是一样的嫁人生孩子操持家务。”
  你怎么就盯着那一个不成的看呢?
  林母好似知道槐子要说什么似得,“别跟我提那些洋派的小姐,这个追求那个追求,你不信试着看看,这些婚前张扬的,婚后有几个得了好了?我不懂如今外面那些自由啊,思想啊,我就知道男女之间就是那么点事。跟懂多少学问没关系。”
  槐子竟然觉得跟林母说不通,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道:“您这会子说的再多,那也得人家铜锤答应吧。人家又没上门提亲,你这自己在家里计划,有啥意思?铜锤常到家里来,他对杏子有没有意思,您看不出来?”
  林母一愣:“你去透个话的事……再说,咱家杏子配他绰绰有余,他有啥看不上的。”
  “您真是……”槐子有些烦躁,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男女之间的事难说的很。杏子好,但就非得看上?这事我能探探,但别指望我拿着兄弟的情分,给人家身上硬套。再说了,杏子又不是嫁不出去,不至于这么上赶着。女方还是得矜持些。”
  林母这才不说话了,等槐子要出门的时候这才叮嘱道:“你抓紧探探,要是不行,也好找别家。”
  还是没死心。
  槐子出来,低头看了看缩在一边的杏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转身出去了,还是找自己嫡亲的妹子说说话吧。好歹心里舒服些。
  进了门,林雨桐给槐子热了饭,“还没吃吧。”
  可不是,家里糟心的不行,也没人问他饿不饿。
  槐子边吃边跟四爷说运了多少东西,“……我还找人在那边盖了点房子,槐树林中间,有一条沟,房子就盖在沟里,等闲发现不了。完了叫人给周围栽种点藤蔓……”他最近一直忙着这事呢。对着自家妹子,他也没瞒着,把家里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倒出来,“……这世道,女人比男人更不容易。我看杏子心里是真有人,不愿意逼她……”
  “等过了这一段就好了。”林雨桐把菜碟子往前推了推,“杏子只怕是从小缺少父爱,白先生呢,不管是从年龄上还是别的方面,都填补了她感情上的一个空缺。横竖年龄还小,再过两年也不迟。”说着又问了一句,“哥,你这年龄也不小了,这婚事也得上心了。额娘没逼着你相亲?”
  槐子抓着筷子手一顿,“没有……”
  “呃……”她不是成亲挑拨人家母子感情的,真的!
  槐子也不在意,“如今这世道,拖儿带女的,反倒是牵绊。”
  不这么自我安慰又该怎么说呢?
  
  第二天一早,两人六点起床,七点准时起床。刘福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坐在车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混合着各种小吃的香味,林雨桐低声对四爷道:“有空的时候,咱们连出来照相吧。”
  “好。”四爷嘴上应着,眼睛却看向前面人多的地方。
  林雨桐顺着四爷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卖什么呢,店铺还没开门,就这么多人。”
  “你看那是不是岳父?”四爷指着人群中的人道。
  还真是!
  两人没打算停留,越过去就算了。可林德海的眼睛多贼啊,一眼就看到坐着钢丝包车的闺女女婿,连忙招手:“大闺女,阿玛在这呢。”
  四爷对刘福提醒了一声:“停下吧。”
  见两人下来,林德海就从人群中挤出来,四爷客气道:“岳父想买什么,尽管打发人给大哥或是我们说一声,哪里能叫您老在这里挤着?”
  这外人面前,女婿这么给面子,林德海分外得意,说话的声音都大了:“你们懂事,我这当老人也得懂事了。槐子年纪不小了,连个媳妇都没娶呢。我这最近总是睡不踏实。想着吧,我给你们能做点什么呢?后来又想,不给你们添负担,就是帮忙了。”
  这话还真是!难得你还能琢磨的这么明白。
  林德海见闺女一脸的认同,马上就道:“我有一个老朋友,进了一种倭国戒烟药,叫做‘哑支那’!我想着药好啊!吃了这药只要能戒烟,那就是不给你们添麻烦……我老早就想戒了,槐子还专门送我戒过,可是不顶用啊!现在好了,能戒了……”
  这人到哪都不忘了吹牛,要真是朋友,还用在人去里挤着?
  林雨桐皱眉指着人群:“这些人……都是买这戒烟药的?”
  “嗯哪!”林德海十分感慨的样子,“戒烟……苦啊!”他说着,就压低了声音,十分神秘的道:“其实我早听跟我一样的瘾君子说过“哑支那”这类药,这东西原来是秘密出售,现在换了一个新名字,专销中国。”
  那这能是好东西?
  到了后世,也没听说又特效药治疗毒瘾的。除了硬抗还是硬抗,即便暂时扛过去了,复吸的却又占了八九成。更别说如今了。
  不用问林雨桐也知道,这药有问题。她抬手看了看时间,就转脸对四爷道:“你还有课呢,你先走。我在这里陪着老爷子。”
  四爷递了五块钱给林德海:“拿着买点爱吃的。小婿先告辞了。”
  林德海一边嚷着不用,却又一遍将钱接了过去。跟他相熟的看见了,都笑骂:“这老家伙走了狗屎运了!”
  四爷朝这些人拱手,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将刘福和车都给林雨桐留下了。
  又等了不大一会子功夫,这门市的铺子打开了。只见人头涌涌,一股脑的往里面冲,这才是真正的门庭若市。林雨桐在后面看着,就见一个个拿着一块钱或两块钱递进去,伙计们把银元掷在台上一验,听着声音不错,就立刻丢到后面很大的藤制“笆斗”中。等林德海买药出来,林雨桐再往内部瞧,就见已经有四个笆斗都装满了银元,这玩意可真是够挣钱的。从林德海手里接过一包,往鼻子下一放,她的面色就一变。果然!这玩意的名目虽是戒烟药,其实是鸦|片的代瘾剂。这一包一块钱,每包可服用五天。也就是每天得用两毛钱。其实,这所谓的“哑支那”是用吗|啡制的,还有一股子杏仁香味,吃了之后,人会觉得十分顶瘾。这种感觉,只能说明,这玩意是比鸦片更高等的毒|品。
  林德海从林雨桐手里拿过这东西,跟着就打了一个哈欠,“你说,我这闻着这东西,怎么就想抽呢。”
  林雨桐皱眉道:“这玩意是催命的,您要是听我的,就将这东西给我。”
  “催命的?”林德海哈欠连天,眼泪鼻涕都跟着下来了,“这毒……受不了了,我认了!”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为儿子考虑,这瘾一上来,谁也不记得了。
  看着他急匆匆的离开,林雨桐直接去了警察署。
  “我找林雨槐!”林雨桐在门口通报了,这才走了进去。
  林雨槐对于林雨桐的到来吓了一跳,“怎么了?家里出事了?”
  林雨桐将那药品的事情说了:“这东西一旦蔓延,后果不堪设想。”
  兄妹俩正在办公楼下说话,就听后面有人道,“槐子,来客人了就往里面请,在门口站着不是待客之道吧。”
  林雨槐扭脸笑道:“是程处长啊!您早!这是家妹,过来说点事。您先上楼,一会给您汇报。”
  程处长?
  林雨桐将这个人的脸记住,只是不知道此程处长是不是彼程处长,看来还得问问萧红去。
  这位程处长朝林雨桐点头示意,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显然没想到林雨槐的妹子跟他完全就不是一类人。
  等人走了,林雨槐才道:“这事明面上上面是会严查的。也会把危害广而告之,这就是极限了。至于以后,私底下的买卖,可就真管不了了。”
  原本也没想到能有多大的效果。不过能有官方广而告之,就算是收获了。要是明知道这玩意的危害还偷摸着买,那谁也怨不得了。
  警察署办事,这次还算是雷厉风行,当天就嫁给铺子给查收了,但赶过去的时候,四十箱的药物基本已经销售完了。铺子的老板花了一千块钱,然后警察署抓了一个伙计顶罪,这事到这里就算是了结了。第二天在报纸上,大肆宣扬警察署如何办案,如何破获,如何的了不得,槐子因此升了一级,好歹是个科长了。而程处长如今也边长程副署长了。
  槐子将后续告诉林雨桐的时候,她倒是不意外,如今这世道,压根就不存在所谓的法制。那所谓的法制就是一根松紧带,钱多就松点,钱少就紧点。
  兄妹俩相顾无言,门却被敲响了。林雨桐将门打开,见是田芳,她笑了笑:“怎么有功夫过来?”
  田芳晃悠了一下手里的点下匣子:“八大件,您尝尝?”
  林雨桐接过来,田芳才看了槐子一眼,就吐吐舌头,“有客人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先生了。”说着,也不等林雨桐说话,就一下子窜了出去。
  槐子一直看着门的方向,脸上却若有所思。
  林雨桐将点心放下:“你一会子带回去给同事分了吧。”
  槐子的心思却没在点心上,而是问林雨桐:“那是你的学生?我见过她,就在昨天,在六国饭店。”
  六国饭店?
  林雨桐皱眉:“发现了什么?她看见你了吗?”
  槐子摇头:“她肯定没看见我。我是跟着程东去的,我靠着柱子,看见她从电梯上下来。她跟在一个倭国女人身后……那个倭国女人就是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阿玛碰瓷遇到的女人。我为了避开这个女人,马上绕到柱子背后了。这个倭国女人很神秘,我之前见过她出现在一家商社的门口,后来我找人打听这家商社,发现他们搬家了。”
  那么,如此一个神秘的女人,将自己的行踪保护的很好的女人,却大模大样的出现在六国饭店,还带着一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田芳。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林雨桐低声问道:“能弄到六国饭店的入住客人名单吗?”那里一定住着一个十分紧要的人物。
  槐子点头:“明天我亲自给你送过来。还有,小心那个学生,只怕这姑娘不简单。”
  “我知道!”林雨桐深吸一口气,“她倒是不足为虑,我就是想知道,能叫他们不惜暴露也要见的人是谁。”
  
  等拿到名单的时候,四爷翻开了两遍,就摇摇头:“想从这些信息上看出谁有问题肯定不成。连这点都隐藏不好,也就不用混了。想知道谁有问题,就得亲自去看看才成。”
  去可以,但怎么才能不叫人怀疑自己突然出现在那里呢?
  于是这天上班,一办公室的人都能感觉到林雨桐的好心情。
  雷洋洋将小镜子拿出来,重新补妆,不时的看一眼林雨桐:“怎么高兴成这样子了?有喜了?”
  “去!”林雨桐笑呵呵的,“每天看你约会心里羡慕的不行,我家那位又总没时间,今儿算是开恩了,也出去约会去。”
  雷洋洋耻笑:“找人约会还不简单,金先生没时间,自有很多有时间的先生嘛。这约会,先去看场电影,然后再去吃西餐,最后找个好酒店……这个你懂的!”
  林雨桐哈哈大笑:“好!接受你的建议。电影——西餐——酒店——”
  “一定要最贵的哟!”雷洋洋指点林雨桐,“只有叫男人的钱包疼了,他们才能学会疼女人。”
  “受教了!受教了。”林雨桐一边应着,一边收拾东西,很是急切的样子。
  欧阳一一掀开眼皮看了林雨桐好几眼,却有垂下眼睑。
  等下午的时候,两人一出学校门,就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四爷指挥着刘福:“先去电影院。”
  如今电影票不算贵,大人的坐票铜板十二个,孩子半价六个。屏幕的背面还设有座位,每个位置是三个铜板。这次怎么这么便宜?一进去看才知道,上演的是老片子卓别林。
  在里面消磨了一个来钟头,这才去了一家餐厅。不过却不是西餐厅。而是一家出售‘五旗酒’的饭店。‘五旗酒’是京城如今最时髦的名酒,这酒倒出来时是一杯混浊的酒,沉淀几分钟,就变成红黄蓝白黑五色的酒。林雨桐品了一口,感觉像是鸡尾酒。那红色黄色带着一股子果子的清香,而蓝色却有些凉爽,像是是薄荷酒,白色是高粱,味道很醇厚,黑色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了,口感还不错。要不是四爷带着过来,林雨桐都不不知道如今已经有这‘鸡尾酒’了。
  “既然出来了,也被浪费,这就是约会。”四爷没管跟着身后的监视的人,低声跟林雨桐道。
  林雨桐这会子挺放松的。没把正事全忘了吧,但也没紧张到哪里去。
  吃饱喝足,天色就昏沉下来了。马上启程直奔六国饭店。
  开了房间,两人进了里面,一路观察进进出出的人,最直观的首先是穿着。衣服只看布料就能知道价格。比如,熟罗长衫大概值个四块多,两块多只能做了一件黑色的铁线纱马褂,两块多能做一身方格纺绸短衫裤,头上戴了一顶小结子瓜皮帽,足上穿了一双白底缎鞋。即便在六国饭店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穿着都算是时髦的。
  再看这些人的走路姿态,没有发现异样。
  两人站在电梯门口,后面传来喧哗声,之间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走了过来,后面跟着的人推着行礼,林雨桐数了一下,整整十个箱子,显得非常的阔绰。
  但紧跟着,叫林雨桐吃惊的事,四爷僵硬了一瞬。这表明四爷不是见过这个人就是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等回了房间,四爷才低声道:“在一些史料上见过这个人的照片……”
  “谁?”林雨桐问道。
  “郑皆民。”四爷的眼睛眯了眯,“可是个大特务头子,他出现在这里,一定是出大事了。这里住着的人一定很危险。”
  “工党?还是倭人?”林雨桐问了一句,紧跟着摇头,“不会是工党,这个还不至于惊动他。只能是倭人……”
  两人没有在房间里多呆,出门想四处看看,顺便观察这个人来这个的目标到底是谁。
  转了一圈,最直观的感受,就是郑出手很大方,对饭点的侍者,出手阔绰。这么打赏,自然很容易就能打探到消息。
  很快,四爷拉着林雨桐回房间,“他们要除掉的是谁,我看出来了。走吧!”
  他打赏茶房打赏的最丰厚,为什么?因为这些侍者是最能只管的接触客人的人。如今,客人的容貌特征和所在的房间号就对了起来。而其中一个侍者,得道了三次打赏,这就更明显了。这个侍者负责的哪几个房间,那么目标就在哪个房间中。
  四爷又将之前会子收集的信息拿出来,点了一个名字,“要是没错,就是这个人了。”
  林雨桐一看四爷指的人:“常世谷!”她摇摇头,“没听过。应该是化名。”
  “这个人就是投靠了伪国的张景绕。只怕这次他秘密来京城身上的任务不轻,否则惊动不了郑皆民……”  

涉嫌被抄袭作品:《银元时代生活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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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7: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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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7年04月29日
民国旧影(40)
  按照之前跟郑东说好的, 四爷带着人一副正常上班的样子, 到了厂子,由郑东出面,给全厂职工开会,以原材料紧缺为由, 暂时停工。厂子发给基本的生活费。在这一点上, 郑东做的还是漂亮的。
  开完会,四爷跟郑东去了办公室。白元到处溜达, 但注意力从来没有从朱文海身上移开过。学生们还在厂里给机器做维护,朱文海先是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就去陶桃的办公室附近晃悠。直到吃午饭的时候, 陶桃才拿着饭盒出来, 见到朱文海明显愣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陶桃迎上去, 眉头微微皱了皱。
  朱文海从怀里掏出帕子包着的镯子, 塞到陶桃手里,“这是给你的。”
  陶桃面色一变, 警惕的四下打量:“谁叫你来找我的。我不是说过吗?有事我会找你的。”
  朱文海笑了笑:“我都看了,大家都吃饭去了,没人注意咱们。再说了, 碰上了说两句话怎么了?”
  陶桃将东西往衣服兜里一揣:“行了, 我收下了。你赶紧走吧。”
  朱文海一把拉住陶桃:“别着急啊!今天这一停产,以后我估计就不来厂子里了。想跟你见面就难了。要不然, 我还是回我原来的专业吧。我是学哲学的,现在回去上课还来得及。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晶报做记者, 我想以我的条件, 想去晶报也容易。我有了正式的工作,咱们就结婚, 你说好不好。”
  真是脑子有坑吧?
  晶报能跟留在金思烨身边比吗?那晶报报道的全都是娼门的消息。收入肯定是差不了的,哪家的堂子想叫姑娘出头,不得花点真金白银叫记者们吹捧一番。去这地方的,有几个干净的。跟自己说跑去那里上班,脑子是怎么长的?
  陶桃耐着性子:“你是想成为受人尊敬的人?还是想成为有钱却被人鄙夷的人?”
  受人最近固然好,但是没钱的日子又有什么趣味。至少没钱就不能安家,不能娶自己心仪的姑娘。
  朱文海脸上的表情太直接,陶桃一眼就看明白了。她拿出极大的耐心,强忍着没有破口大骂,反而安抚道:“钱最容易赚。你之前帮我画的那些图,都卖了个好价钱。你在晶报十年也赚不了那么多。”
  啊!
  朱文海愕然的看向陶桃:“当真?”
  “给你存在银行里,改天给你。”陶桃说着,就笑道:“不来厂里上班,你就有了周末了。周末时间自由,咱们再见面也是一样。”
  朱文海马上笑道:“好!下个周末我请你看话剧,据说雷雨不错。”
  陶桃笑了笑应了一声,这才左右看看,急匆匆的往食堂去,“再不走没有好菜了。”
  
  办公楼的楼上,四爷和郑东连人隐在窗帘后,将楼下两人之间的拉扯看了个清楚明白。
  郑东恨得牙痒痒:“这个女人……果然不安好心。”可要是想将人拿下来,也得知道她背后是怎么一种情况。是她私自做出这样的事情,将图纸卖给倭方呢,还是她只给她背后的上司服务,而真正卖了图纸的是她的上司。要是她自己,这是好解决。要是她的上司,这里面的事情就不简单了。不是他郑东能随便动的。
  “查查看吧。查清楚了,也就知道以后怎么防范了。”四爷提醒郑东,“以后一旦批量生产,中间任何一个环节被人破坏了,损失都是无可估量的。”
  郑东请了四爷坐下:“我会查的。在京城,我想查的事情,少有查不到的。”
  这事提过了,两人就没有再谈。郑东倒是跟四爷说起另一件事,“不光是京城间谍开始兴风作浪,其他地方也一样。我听说沪上那边更荒唐。据说是沪上市长俞鸿军,每天出出入入总感到一股子说不清楚的威胁。沪上市|政|府有一个情报处,前不久,俞市长下手谕把历年情报档案运出中心区,这事能有多难?却不想所有档案早已全部失踪,打开档案室的仓库,以为是档案的却成了代替档案的白纸。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都不清楚。听说前几天刚查出来,是市|政|府的秘书王常春早已受倭国军部的利诱,勾结部分职员,干了这件“盗宗卷”的事情。如此一来,沪上市府的一切情报,倭国人早就知道。这个所谓的市政府的情报处,早已变为倭国人的情报处了。前两天,沪上市|政|府由俞鸿军带了十六名亲信和八个卫士,在法租界白赛仲路某办理一切公务,当然,这个也就是情报部门知道,一般老百姓是不得而知的。据说是白赛仲路的办公处,上午开始办公,下午就有倭国同盟社送去一份油印的新闻稿,俞鸿军一见了这个新闻稿,就吓了一跳。因为在他在看来,新的办公地点是极端秘密的,那么为什么当天就被倭国方面知道了呢倭国同盟社送去的稿件分为两种,一种是报纸用的新闻稿,一种是不公开的参考资料,在参考资料中就提到沪上市政府已秘密迁移,且将全部人员名单调查得一清二楚。到现在还没查出这个出卖情报的人是谁。反正倭国同盟社每天送去的参考资料,竟然把金陵最高当局每天给俞鸿军私人的密码公文都译了出来,可见倭国间谍不仅沪上市政府有,连政府最高机关都有。京城里,要不是前年咱们干了一票大的,如今……想想陈宏的位置,市|政|府只怕也跟现在的沪上差不多,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再返回来想想,咱们这个厂里,出了这样的事,也该是正常的才对。”
  可猖獗到了这个份上,咱们还不能排倭反倭,何等憋屈。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坐了坐就散了,四爷告辞,直接回了园子。
  郑东说的事,四爷也没听过,回来就说给林雨桐听。林雨桐愣了半晌:“你是怀疑,陶桃将图纸给了她的上级,可她的上级不知道是不谨慎还是背叛,然后图纸才落到倭国间谍的手里。”
  四爷点头:“我想郑东也是这么想的。在京城这地界上,陶桃想避开郑东的耳目也不容易。她自己主动跟倭人搭关系的可能性不高。”
  可消息从上层泄露出去,这一点才更叫人觉得可怕。
  “这些消息郑东都知道了,凡是党政者估计心里也都清楚。这间谍密布政府机关上下,全国莫不如此。这就跟果子从核心开始烂了一样……”四爷喃喃自语。
  林雨桐摇头:“所以,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主张‘不到最后关头,不作最后牺牲’。”
  四爷点头:“是这个意思。毒瘤渗入骨髓,想动手都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了。”
  
  最近的事情实在叫人心情愉快不起来,对外界的事情,林雨桐也甚少关注。这天,铜锤急着找林雨桐:“我想进城一趟。”
  “进城做什么?”林雨桐莫名其妙。见他急切,就忙道:“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事。”
  “不是!”铜锤有些不好意思,但脸色却没有多好看,他低声道:“萧红您也认识,她自杀了。”
  啊?
  “自杀了?”林雨桐看向铜锤,“为什么啊?”这个女人一直都零碎的送一些消息过来,林雨桐虽然没见她,但因为这包养的关系在,所以对她还是关注的。一个月三十,在仙乐楼里过的可以身舒服的。怎么就想不开自杀了?被人骗钱骗色了?不至于吧。那女人其实心里挺明白的。
  铜锤看了林雨桐一眼,那表情难以言喻:“因为阮玲玉自杀了。”
  因为阮玲玉自杀了,所以萧红自杀了。
  她脑子有点不好使,这两者之间有必然的因果关系吗?
  铜锤摇头:“萧红喜欢阮玲玉。”
  追星啊!
  林雨桐有点想爆粗口:“脑子有毛病。”她很少去看这个时代的电影,因此也不会关注这个年代的明星。她脑子里的追星,一直是几十年之后了。而且专属于那些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孩子的。谁知道现在这追求的人这么疯狂。“是在医院,还是已经……”
  “已经去了。”铜锤叹了一声,“后事……我找人料理吧。”
  也只能这样了。
  后来林雨桐看报纸上的相关报道,才发现萧红不是唯一的。还有不少喜爱她的观众也追随这位明星的香魂逝去了。沪上戏剧电影研究所的项福真女士,听到噩耗,随即就吞服了鸦片自杀;绍星影迷夏陈氏当天吞服毒药自杀;杭洲联华影院女招待员张美莹也因痛悼阮玲玉服|毒自尽。京城没有统计,但光是沪上,在阮玲玉死的当天,就有五名影迷跟随其脚步自杀了。听说其他地方的也有好多位。留下遗书说什么‘阮玲玉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真叫林雨桐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也没想到萧红这么死了?真是讽刺!
  阮玲玉的葬礼,林雨桐也在报纸上关注了。看着那么多人送葬,然后还有大汉穿着龙袍送葬,意思是说要是有皇帝,皇帝也会亲自为阮玲玉送葬的。
  呃……
  林雨桐果断的将报纸塞到厨房的灶膛里,还是别叫四爷看见了吧。
  铜锤比较有心,选了个阮玲玉下葬的日子给萧红下葬,也算是全了最后一点心愿。
  可佟婶的表情就有点不好了,回头悄声说,“还是要尽快给成个家。”怕铜锤对萧红这样的女人动了心吧。
  
  心里都是些大风大浪的事情,萧红的事恍若石子溅起的涟漪,在这浪头里,并没有给林雨桐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影响。只是仙乐楼那边少了一个消息来源,铜锤也说他另有安排,林雨桐也就没再多的插|手。
  她现在焦头烂额的是,曲桂芳送来了一个消息,乔汉东不知道受了谁的点拨,打算上门来做说客,邀请四爷和林雨桐加入民众党‘特别党员’。
  这个东西一旦沾上,就清洗不掉了。
  四爷皱眉:“关门谢客,就说我闭关了,研究有了新方向,谁都不叫打搅。”
  可一味的躲也不是办法。
  四爷给学生布置了新课题,然后直接闪人,谁也不见。
  两天后乔汉东来访,是林雨桐接待的。还是那套说辞:“谁也不见。”
  乔汉东笑眯眯的:“跟林先生说也是一样的。”
  林雨桐连忙摆手:“男主外女主内,我一个妇道人家,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是很清楚。拿不了主意。”
  一推三二五,就是不接茬。
  乔汉东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就有些深意:“林先生可是新女性,这一套说辞……这事想打发我?”
  林雨桐沉吟了半晌,“我连您想说什么都不知道,这糊弄您做什么?”
  乔汉东一噎,这还真是。自己的想法从来没对外面的人说过,这消息不可能露出来。紧跟着他就哈哈大笑:“说笑了说笑了。等金先生出关了,我再来。”
  林雨桐客气的将人送出去,脸上的笑意就收了。没这么逼迫人的!
  晚上的时候,四爷才道:“这个于晓曼或许能用一用。”
  于晓曼吗?
  或许可以试试。
  于晓曼对于林雨桐的直言不讳有些惊讶:“……你们不想加入民众党……我要是没理解错你的意思,要是乔汉东还有进一步的举动,你们将放弃在这里的所有的研究和工作……”
  林雨桐点头:“你没理解错。如果没有丝毫的人权保障和自由,我想,我们会去美国。在美国我们有朋友,也有产业,我不想在这里劳心劳力还得过被人逼迫的日子。另外……我和我先生受邀,也许会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受邀?”于晓曼眼里有了几分了然。滇系、皖系、奉系、粤系等等,想必他们都是欢迎的。只要能帮助他们制造武器,想来他们不介意给这夫妻最大的自由。什么党派,什么出身,在他们眼里全都是浮云,他们信奉的是实力。有了枪有了炮,至于是谁造,他们不在乎。“你先不要冲动,如今到处都乱,还是京城里安稳一些。这只是乔汉东自己的意思,绝对不是上面的吩咐。当初黄参谋可都上报了,说是你们不热衷于政治。这一点作为前提,政府和党国的信誉还是要的。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以后谁敢信任。你放心,你的意思和金先生的意思,我会代为传达。”
  林雨桐笑了笑,没再言语。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这就是要看最后的效果了。如果不能满意,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抬腿就能走的事。
  
  乔汉东接到戴老板的电话的时候,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听着对方在电话里斥责了几句,说他没有大局观,急功近利等等。然后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就扔下了电话。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那对夫妻留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能送到别人的手里。
  他放下电话的时候面色铁青,一脚将茶几踹开。这三十八号哪里还有秘密,自己在办公室说的话,怎么连戴老板都知道了。
  岂有此理!
  “来人!”乔汉东对外喊了一声。小毛缩着肩膀进来,“来了,来了,您吩咐。”说着话,就掏出小本子和钢笔,打算记录。
  这态度叫乔汉东的火气稍微消了一点:“查!三十八号开始自查自纠。把隐藏在咱们内部的吃里扒外的都给揪出来。”
  “您是指倭国……还是工党?”小毛谨慎的问了一句。
  乔汉东一愣,突然想到什么似得,“你将之前那份左懿人员名单给我拿来。”
  小毛应了一声,拿了钥匙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子功夫拿出一张名单来,递了过去,“都在这里了。”
  乔汉东又翻了两遍,在四爷和林雨桐的名字下点了点,“原来如此!隐藏的可真是够深的。”他想到了什么,吩咐小毛,“去!把署名为‘四爷’和‘异客’的文章都给我收集上来。”这一顿骂自己可不能白挨了。
  等小毛将文章整理成册子,乔汉东就有底气了。他亲自给戴老板打了电话:“……卑职也没有真的想吸纳他们的意思,只是名单有了之后,就想着上门试探一二,谁知道他们不光是反应激烈,更是消息灵通。局长,我害怕他们是工党份子。如今借着咱们的手又是实验又是研究的,可是只有实验品没有成品,这怎么行呢?而且您可能还不知道,暗处的那个厂子,除了他谁也不知道在哪?可倭国那边的间谍只怕把京城附近都翻遍了,也没有这厂子的任何蛛丝马迹。局长,卑职是怕他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怕设备早就已经去了工党那边了。”
  “这都是你的猜测。”对方好似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我要的是证据。你要知道,你将他逼迫的狠了,他们就可能去找另一家。军阀时期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影响还在。中|央要是拿不出军饷和武器,你以为能指挥的动谁?这要是将懂武器的送到这些人手里,到时候他们会听中|央的调遣吗?大局为重这四个字,你要给我牢记。”
  “可万一是工党……”乔汉东擦了头上的冷汗,又问了一遍。
  对方沉默了良久:“我交代你两点,第一,要有证据。要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就是工党。第二,将人留住。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倾向。你都给我把人留住。同样的,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他只能为我们服务。这是底线!”
  说完,电话就挂了。乔汉东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心里若有所悟。重点还是那句话,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将人留住。
  “有了这个指使就好办了。”乔汉东低声沉吟了一句。
  
  而林雨桐得到于晓曼的回复之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事情不对了。这园子附近被人监视了。这种监视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前门后门,总有蓝衫黄裤的人不远不近的守着。
  虽然并不干涉人身自由,但是却记录着这园子里的每个人每天的进出的情况。什么人进去了,进去了多长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槐子一接到消息就过来了,“要是能走,还是走吧。趁着他们现在还只是刚开始,没做太多的估量。等将来……只怕想走就更困难了。”
  四爷摇摇头:“我们走了,你怎么办?林家那一大家子怎么办?要走也不是现在走。至少走的得没有后遗症才行。”
  槐子失笑:“你也太操心了。你们只管走你们的。我要是连这个关卡都过不再去,还能干什么?”
  等槐子走了,四爷和林雨桐相对而坐。何去何从,这真的成了一个问题。
  间谍密布,很多东西都不敢露出来。要不然,转眼就成了倭国的。可偏偏的,如今连间谍也不抓了,也抓不过来了。形势一下子变的微妙起来。谁也不能预测,对方要是找不到暗处的厂子,会不会对他们下手。而他们本来的优势,如今在三十八号的严密监控下,变的不再是优势了。有点束手束脚。
  乔汉东如今的作为,要是没有人暗示,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走吗?”林雨桐问道。
  四爷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一走,之后的生活会很艰苦。”
  “艰苦就艰苦。”林雨桐叹了一声,“总比现在的日子舒坦吧。现在真是心累!”
  两人有了意向,才说要找白坤商量呢。不想第二天,家里来了两个客人。
  一对倭国的夫妻,见面非常客气,“我们知道林女士在营养学上的造诣,所以,特地前来请林女士去我们医院就职。”说着,拿出一张大红的聘书来,“这是聘书,还请收下。”
  如今大部分的城市都有倭国人建立的医院,里面大多数是从倭国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即便是华夏人,也都是在倭国有过求学经历的。如今这么堂而皇之的求上门来,林雨桐眉头能夹死蚊子。他们在用这种办法企图跟自己拉进关系。
  林雨桐直接将聘书推过去:“抱歉。恕我不能答应。我在师院的工作我也打算辞掉,我怀孕了,不能再出去工作了。”
  她找了这么一个理由,直接推辞了。
  对方倒是彬彬有礼,一副不为难的样子,只表示遗憾,希望以后又一起共事的机会。
  林雨桐也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能想到隔了两天,市|政|府教育厅那边下了指示,要求师院委培一批营养师。而委培人员,全都出自于倭国医院的护士科。并且指定了授课老师的人选,就是林雨桐!
  “王八蛋!”林雨桐气的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四爷扶住她,“不气!不气!咱们不气!不去,肯定不去!”
  白坤在一边叹气,“天津倭租界《国权报》社长胡恩福和《振报》社长白于桓相继被刺杀的事我跟你们提过一次。这胡白两人是著名亲倭分子,倭国驻屯军参谋长酒井隆与驻华使馆武官高桥坦因为这两人被刺杀的事,会见了何应秦,说此案‘系华夏排外之举动,若华夏政府不加以注意改善,则倭方将采取自卫行动’。然后就指挥驻津市倭军在合北省政府门前连日武装示威,并举行巷战演习,进行威胁。随后,何应秦在京城居仁堂约见倭国代表高桥,面告说政府已全面承诺倭国要求,并说明合北省党部即日起结束,五十一军和中|央军也已决定调离河北省境,预定在一个月后输送完毕。”他说着,就拿出报纸,指着上面的内容,“政府重申明令禁止排外排日。另外,倭国华北驻屯军司令梅津派人赴京城会见何应秦,抗议国府援助辽东义勇军孙勇勤部,并称津市两报人被杀是“对倭国的挑衅”,提出一系列要求。何应秦经汪同意,复电接受倭方全部要求……”
  说着,他的话一顿,“我说这些,就是想说,合北这么一个大省,已经没有政|府了,也撤军了。而且一些对倭有抵触情绪的将领,在倭的要求下,也都撤换掉了。在军中尚且如此,更何况如今他们提出的只是要一个女教师配合委培的计划。政|府答应是必然的。”
  林雨桐手都开始颤抖了,气的!知道这段历史是一码事,可真的经历他是另外一码事。
  第二天,四爷什么也没做,帮林雨桐选了衣服,“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林雨桐不知道四爷要带她去什么地方,却没想到车直接停在了电影院门口。电影院门口没有海报,四爷却去买了票,等坐在里面,电影没开演的时候,里面的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什么电影,这么叫座!
  等电影一开,片头的音乐一响起,林雨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电影是《风云儿女》,主题曲是义勇军进行曲。
  别人听的热血沸腾,而林雨桐却热泪盈眶。
  这电影一上映,主题曲就彻底唱响了。走在大街小巷,不管是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还是觉着小旗子主张抗倭的中学生大学生,哪里都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林雨桐整个人瞬间就跟充电一样,她看向四爷:“即便走,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当然!”四爷笑了笑,“当然不能就这么走了。”
  回到家,四爷确定了要去的地方,他跟白坤商量:“西北!你觉得西北怎么样?”
  “好!我会准备。”白坤没有犹豫,随即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四爷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这些学生:“……之后怎么选择,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紧跟着,就提前一个月,给这些学生放了暑假。
  园子里的气氛,这些学生感觉的到,外面有人守着,他们也都知道什么意思。有几个学生不愿意离开,说是不放心先生。四爷也将他们打发了,“能回乡的尽量都先回乡吧。小心有人将目标放在你们身上。保全自己才能希图来日。”
  这假一放,园子里就彻底的冷清了。宋怀民替她扛着上面的指示,只说是有孕初期,身体不适,将授课的事情一推再推。于晓曼为这事三番两次的往上面汇报,大都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复。这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
  “对不起!”于晓曼有些难为情,她今儿还是打着旧日同事的幌子,以看望孕妇为由,前来见林雨桐的,“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事,我帮不上忙。”十分抱歉的样子。“外面那些人……我为这个也找过乔汉东,但是对方很坚持,说是老板下的命令。我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是想来他也没胆子假传圣旨。如今,你们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是啊!很艰难。
  被三十八号,自己的同胞监视着。被倭国觊觎着,被政|府施压强迫着。
  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操蛋。
  于晓曼低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要去香江,我可以想办法。”
  林雨桐奇怪的看向于晓曼:“你这是为什么?”跟你的任务可不相符。
  于晓曼一笑:“只当咱们投缘吧。等将来……时局变了,政府对倭的政策变了,你们再回来。”
  林雨桐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了。在自己的国土上,难道真能被逼的走投无路?”
  于晓曼没有说话,人在历史的进程中渺小又伟大。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既然要走,这园子里的设备,就要相办法藏起来。本来林雨桐可以收起来,但这东西白坤已经见了,就不能再弄的神秘,这太容易露馅。只能把这东西由白坤带人运到安全的地方暂时掩埋。
  林雨桐和四爷住在园子里,外面的人就不会撤,想干什么都有人盯着。这当然不行。于是,两人以学生放假,园子里空旷为由,搬进了城里,回到了林家的小院。
  白元跟着回来了,白坤却留下处理后续的事情。
  那些监视的,也马上进行了迁移,都目标就是林家大院。可这林家进出的人就多了,二三百人进进出出的,多少双眼睛也盯不过来。至少晚上的时候,林雨桐一身男装跟着四儿乔装打扮,很容易就混了出来。谁也没注意是他们俩。
  这天,郑东请四爷出门。四爷想了想,还是跟着出去了。
  这段时间的事情,郑东肯定是知道了消息,“但兄弟我无能为力啊!”
  两人坐在车上,郑东跟四爷并排坐在后座上,他有些感慨,“说实话,咱们兄弟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真是觉得跟你投脾气。我估摸着你最近心里也不舒服,就找你出来放松放松。”
  四爷摆手:“不正经的地方我可不去。家里还有孕妇呢。”怀孕是假的,但做就要做成真的。对谁都不能吐口。
  郑东哈哈就笑:“知道!我懂!弟妹见不得这个。但我这回带你去的地方,还真不是不正经的地方,见见世面去。”
  等到了地方,四爷才知道她说的这个见世面是什么地方——澡堂子。是倭国人开的澡堂子。
  四爷皱眉:“怎么来这里?”
  郑东一笑:“很多倭国人谈事情,都喜欢到这里来。”这话有点意味深长。
  四爷深深的看了郑东一眼,原来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他到时要看看他想叫自己看什么。
  这种名为洗浴的地方,进去之后才发现可以兼顾各种用途。到了门口,就有主人家击掌两下,然后就出来一个年轻的下女招待,领着人往屋里去。屋子不大,没有床,铺着榻榻米。墙上挂着仕女图,有个像是梳妆台一样的茶几。然后下女从角落里拿出被子,铺在榻榻米上。郑东见四爷盯着被子瞧,就笑道:“看不习惯吧?”
  是不习惯。
  被子目测也就五尺的正方向,谁家盖这样的被子?根本就盖不住脚。
  郑东就笑:“小鬼子小鬼子,个子高的少。”
  四爷笑了一下,如今见到的倭国人也不多,但确实没见高个。也不知道是后世营养跟得上还是其他因素,反正隔上几代好似平均人高长了一些,不像是现在这样短小。
  那下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两人的对话,转身出去又搬了一个木桶,紧跟着,又来了一个搬着浴桶的年轻女人。
  四爷看郑东:“在一个屋子泡澡?”这有什么可见识的?
  谁知这俩女子将浴桶的水盛满,就都开始脱衣服。四爷一瞧这架势,转脸就出门了。
  郑东哈哈就笑:“跑什么,人家这是跟咱们一起泡,准备搓澡的。”
  四爷没搭理郑东,眼神却朝另一边看去,那个背影好似有些熟悉……  

涉嫌被抄袭作品:《抗战时代生活史》
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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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7年05月

当时上海市市长是俞鸿钧,他每天出出入入都感到日本军人的威胁。市政府有一个情报处,有一天,俞市长下手谕把历年情报档案运出中心区,哪知道所有档案早已全部失踪,代替档案的完全是白纸,原来当时市政府的秘书王长春早已受日本军部的利诱,勾结部分职员,干了这件“盗宗卷”的事情。因此市府一切情报,日本人早就知道。换句话说,这时市政府的情报处,早已变为日本人的情报处了。上海市政府从那年的八月五日起就由俞鸿钧带了十六名亲信和八个卫士,在法租界白赛仲路(今复兴西路)一座神秘的屋宇之内,办理一切公务,上海的一般老百姓是不得而知的。白赛仲路的办公处,五号上午开始办公,下午就有日本同盟社送来一份油印的新闻稿,俞鸿钧见了这个新闻稿为之骇然,因为他在此地办公是极端秘密的,何以当天就被日本方面知道了呢?日本同盟社送来的稿件分为两种,一种是报纸用的新闻稿,一种是不公开的参考资料,在参考资料中就提到上海市政府已秘密迁移,且将全部人员名单调查得一清二楚。后来才发觉,俞鸿钧的秘书中有一法文秘书耿绩之,就和日本人关系非常密切。同盟社每天送来的参考资料,竟然把南京最高当局每天给俞鸿钧私人的密码公文都译了出来,足见日本间谍不仅上海市政府有之,连政府最高机关都有,这么一来,才把俞市长吓坏了!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394字。

对比8: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54
发表时间:2017年04月29日

民国旧影(41)
  那个背影挑着两桶热水, 腿脚有点不灵便, 一眨眼,就拐弯,屋舍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楚人了。这应该就是丁帆。
  郑东找了这个人, 既然他在这里, 那么,这个澡堂子也就是一处间谍机构。而如今的政策, 郑东即便知道,也没办法出手。他透漏给自己, 是希望自己怎么做呢?
  四爷笑了笑, 也没再回去。这里没什么好见识的。不愿意在木桶里跟别的女人混浴, 就会被发个木筹, 上面写着‘风吕’两个字。意思是公共浴室。倭国向来就有男女混浴的风俗, 有什么看头。
  所以说,这里的所谓浴室, 功能多多。当澡堂子也行,当成旅店也可,要是在这里来场露水风月, 条件也很便利。
  他没多耽搁, 出门也没做郑东的车,直接叫了黄包车往回赶。地方有点远, 一个小时才回来。
  安全上倒是不用担心,后面的车里蓝衫黄裤的人跟的很紧。
  到家的时候, 槐子已经在屋里。见他没穿制服, 四爷惊讶了一瞬:“这是怎么了?”
  “官被人给撸了。”槐子笑了笑,浑不在意的样子。
  四爷将外面的衣服脱了, “总得有个缘由吧。”
  “上面下令了,要抓捕报社的一些记者,爱国文人,还有进步学生。都是些有抗倭言论的。这活太脏,我不能干。已经叫人去悄悄通知了,能走多少走多少吧。”槐子冷笑,“只是那些文人……你是知道的,那是宁肯去监狱里坐坐,也坚决不逃的。”
  当然了,也是无处可逃。
  四爷沉吟道:“姜现在抓这些人,是要给倭国人一个交代。但是放到监狱里,却也未必会如何,之后周旋周旋,也就放出来了。总要给社会舆论一个交代的。”又问槐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槐子沉默了很久:“我倒是想走,去前线,只要对倭国人开战,哪里都行。”说着就失笑,“我也就是说说……再看吧。”
  这边话没说完呢,那边外面又喊了,杨子被抓了。
  槐子站起来往出走:“我去处理,出不了事。你们别掺和。”
  杨子大概是被混在学生堆里被抓进去了,要不然以槐子的面子,应该不会对杨子动手。林雨桐也确实没怎么往心里去。转脸问四爷郑东找他做什么,四爷将经过说了,“……恰巧碰到了丁帆。”
  “用这个人……帮助咱们脱身?”林雨桐问了一声。
  四爷点头:“三十八号费劲心里想要留住咱们,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一通电报下去,到处都会是通缉令。”
  另外,也是真的不想连累相关的人。比如林家,比如学生,比如宋校长这样的同事。
  等白坤将一切都处理好了,这才回来:“要走,就不要耽搁了。你们先撤,过上一年半载,我想办法把设备弄出去,然后就去找你们。”
  四爷点头:“我们会在西按等你。到时候在报上登寻人启事就好。”
  两人商量了细节,白坤最后才道:“所有后续的问题都有我和槐子在,你尽管放心。”
  
  林雨桐将几个住处要紧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但又保持了常住的样子。这天晚上,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四爷和林雨桐乔装了一番,顺利的从林家走了出来而没有惊动其他人。
  京城东车站,晚上的人也不少。等四爷和林雨桐到了地方,铜锤就递上两张票,然后将行李箱递上去:“回头我去找你们。”
  四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后会有期。”
  票是一等座,因着铜锤在铁路局挂着名,他又是个会做人的,之前将这列车上的列车员全都贿赂了一遍,上车会不会有任何问题。车是开往津市的。如今可不比后世,想去哪里买票就到。最多倒一两回车。现在可不能跟以后比,想去西按,没有直达车。除非有专机专列,剩下的就是绕。从京城坐火车去津市,然后从津市做船去金陵。再从金陵坐车去络阳,再从络阳坐火车到童关,入了童关就算是到了陕熙了。然后再看是做火车还是其他。在加上不会刚好赶上就有去目的地的车或者船,在路上的所要消耗的时间,简直不跟想象。
  车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候车厅里的大洋钟到了十一点开始准点报时。
  四爷和林雨桐不由自主的往钟表的方向看了一眼,静静的等待着。
  此时京城的街道上,有些不繁华的地段早已经没有人了。一辆汽车猛的停在了空旷的地方。槐子扭头看看,后座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丁帆,剩下的一对男女,据说是山本株式会社的当家人。如今他们都昏睡不醒。
  槐子将怀表拿出来看了看时间,很好,跟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他将丁帆带下车,放在离车不远不近的距离,然后将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将丁帆身上的衣服撕下一点挂在车门上,做出急着逃跑的样子。
  然后跑出二十米之后,才将手里的手榴弹扔了出去。准确的从开着的车窗抛进了车内。他猛地提起速度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爆炸声,他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颤了颤。回头一看,汽车已经在大火之中,传来难闻的焦灼味道。不远处的丁帆还那么静静的躺着,生死不知。但槐子知道,即便有呼吸也醒不过来了。
  他再不留恋,加速朝前走。转过两条巷子,就是林德海和林母住的院子,他敲门的时候,就报了名字:“阿玛,外面乱了,我来瞧瞧。你还好吗?”
  林德海心里一下子安稳了:“好着呢。你今晚就别走了,住下吧。”
  “我在我额娘这边。”槐子应了一声,隔壁林母已经把门打开了,“杨子呢?你跑来了,杨子怎么办?”
  “林家那么多人,他有什么好怕的。”槐子应了一声,然后再看看怀表,“十一点二十分钟,不早了,赶紧歇吧。”
  这话才一说完,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爆|炸声,将林母吓了一跳,“离的远,像是租界那边。”
  槐子心里一松,成了!
  
  两声爆炸声一响,火车站有短暂的混乱。但紧跟着,有穿着制服的人拿着大喇叭:“去津市的准备上车。去津市的准备上车……”
  四爷一手拉着林雨桐,一手提着行李箱,“走吧!”
  顺着人群,在车下检票,然后上车,顺利的坐到包厢里。好像还能听见外面的警哨声。
  十一点三十分,火车准点的开动了。
  而此时,警察署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陪着父母的前署长林雨槐,“您去认认吧。那车好像是郑署长……不是……是郑厂长配给金先生的座驾。您妹妹妹夫……”
  “扯犊子。”槐子皱眉,小心的往里看了一眼,“小声点,我娘刚歇下。”他将门关好,然后边走边系扣子,“我妹妹妹夫怎么了?”他耻笑一声,“里里外外二十四小时有人监视,能出什么事。”
  这人就不好说话了,“您还是去看看吧。”
  到了汽车爆|炸的地方,整辆车都烧的剩个架子了。两具烧的焦黑的尸体从车上被弄下来摆在白布上,杨子在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槐子来了,马上喊道:“大姐和姐夫……”
  “胡说!”槐子瞪眼,“我出门的时候还看见你姐夫了。”
  “可现在家里没人……你看这两个人手上的戒指……是不是大姐和姐夫手上的?”杨子不敢上前,只指了指两人的手。
  “黑灯瞎火的,又烧成那样,谁看的清。再说了,就许他们买这样的戒指,人家就不能买了。不是你姐和姐夫……”槐子的话斩钉截铁,极力否认,可听在人耳朵里,就觉得有些像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大哥!”杨子又叫了一声。
  “我说不是就不是!”槐子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
  郑东一把拉住槐子,“兄弟,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要真的万一……这丧事好歹叫他们走的体面些吧。”
  槐子一甩对方:“戒指一样就是他们了?凭什么啊?我不认!”说着,就看向乔汉东,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我妹妹妹夫去哪了,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你派人看着,二十四小时跟着。我倒要问你,你弄两具这样的尸首来想干什么?你把我妹妹妹夫藏在什么地方去了?我妹夫的价值你比我清楚,你关押了他们想要他给你做什么?之前是逼迫,如今逼迫不成了,你就用这下三滥的办法。我告诉你,我不是那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里面的猫腻,别以为我真看不明白。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妹妹妹夫没死!谁想囚禁他们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私利,我也心里明白……”
  乔汉东推开槐子:“莫名其妙!”他沉声道,“任何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你是受害者家属,我不跟你计较。你悲痛无法接受现实,我也理解。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你非胡搅蛮缠,这就说不过去了。你看看那边躺着的人,是不是咱们一直找的丁帆。丁帆是什么身份,咱们都清楚。而且丁帆给金先生做过一段时间的助理,对金先生十分熟悉。想要找个借口,将金先生绑架了,也不是不可能。之前不就是他刺杀过一回金先生,一个瘸子还被他逃跑了吗?这次只怕比上次计划的还周密。我承认,我的人失职。我刚才问过了,前门守着的有四五分钟时间不在,恰好他们闹肚子了。不是咱们防守的不严密,是对方计划的太详尽了。”不管这死了的两人是不是那对夫妻,现在都必须是。一则,他害怕那两人被倭国的间谍组织给绑架走了,那自己身上的罪责就大了。二则,他也害怕槐子的言辞。害怕别人怀疑是他为了一己之私囚禁了一个武器专家。这个误会能要了他的命。因此,他的语气沉重了起来,“金先生遇难,是党国的损失。林先生,还请你节哀。”
  槐子只是冷笑,却不言语。
  郑东两边看看,隐晦的挑眉。这事可真巧了,自己带那位金先生去看了丁帆,反倒成了丁帆害了他们。这个真是蹊跷的紧了。槐子死活不认,乔汉东却急着捂盖子。想来,那对夫妻要真没有在这里遇难,只怕已经远走高飞了。一旦认定死亡,就不会再有什么通缉令。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谁也挡不住了。
  可要是真去了工党那边,自己这边就得抓瞎。毕竟忙着这么长时间,狗屁玩意没有。但这厂子要是生产常规的武器,也还是能的。只是。这个罪责自己却不能背。他看向站在身后的陶桃,这倒是一个好的替罪羊。其实,她也算不上是替罪羊,她是真干了不该干的事了。或许,也是因为她,厂子里做不到严格的保密,才叫人家没办法全心全意的信赖。
  但想拿下陶桃,还得乔汉东来。反正汪姜暗地里相互捅刀子的事没少干。而乔汉东又急需一个替他分担罪过的人。
  郑东想到这里,就当起了槐子和乔汉东的和事佬,“遇上这事,大家都难过。可是光难过有什么用呢。咱们得从根子上深挖这件事。”说着,就转脸看向槐子,眼里带着深意,好似在说,差不多就得了,别弄的都下不来台。然后才道,“认了吧,槐子。一了百了,省的以后传出什么话,再给活着的人带来麻烦。”
  等传出什么话,无非是说两人去投靠工党了,或者说被倭国人带走了。这对家人的影响都很大。死了就了了,以后再不提这一码字事。被倭国的间谍害死了,还落了个好名声。
  当然了,郑东这些暗示都是说给乔汉东听的。叫他听听他是真心实意的想劝槐子撒手,被死咬着不放。
  槐子犹豫了一瞬,又朝杨子看了一眼。
  乔汉东马上道:“人还得为活着的人打算,你这小兄弟年纪还小……”
  槐子摆手:“别说了,我都知道。就这么着了,遇难了!我认了!”
  郑东朝槐子点头,对乔汉东道:“租界那边也炸了,我看一定是这丁帆收买了不法之徒下的手。他不忿上级对他的安排,本来大好的青年落得个毁容瘸腿的下场,这才生了报复之心……”
  乔汉东秒懂,对倭国那边肯定是要有个交代的。找个死囚,叫他配合一下,口供局按这个说辞走。之后给死囚的家人一笔钱,有的是人干。要不然还真出查?怎么查?恨倭国人的人多了,不定是哪个帮派干的。糊弄过去就得了。
  他对郑东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了。然后郑东才拉着乔汉东去一边,将陶桃伙同朱文海盗取机密的事说了。“……倭国那边掌握了大部分图纸,只差了最关键的部分。本来我和金先生商量着,等上一等,等上面的政策变了,咱们也能跟你求助将厂子里清理一番。等彻底干净了,就无所谓关键不关键了,都能在厂子里生产。可就是这一停产,大概把对方给逼急了。想要关键技术,就得从金先生身上下手。这才又了绑架之事吧。”
  乔汉东一听,马上就觉得有几分道理。丁帆还真可能受命干这些。而租界那边的株式会社被炸,他们心里都明白,肯定不是丁帆干的。至于是谁干的,他们没兴趣知道。谁叫这伙子倭国人太高调了。
  他拍了拍郑东的肩膀:“兄弟!我承你的情。”
  当天晚上,乔汉东就给金陵去了电话:“……是汪先生那边的人盗取的图纸,甚至泄密到了倭国人那里。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一份货卖了几家。要是工党手里也有,那就更糟了。关键的图纸倭国人得不到,这才下手的。说到底,要不是大部分图纸泄露,引不来这场灾祸。”
  对方沉默了半晌才问:“确实死了吗?”
  乔汉东拍着胸脯保证,“确实死了!”
  那边叹了一声:“可惜了!”
  “是是是!”乔汉东赶紧道,“不过金先生还有不少高足,想来没学到十分也学到五分,至少对金先生的大致理论是知道的。叫他们接手,您看可行吗?如果您觉得可行,这些人才就要赶紧笼络了。”
  那边应了一声:“出卖党国机密的,不管是谁都不要手软。另外,只要是人才,就要积极争取。给你一个警告处分,戴罪立功吧。”
  “是!”乔汉东站直了身体,应了一声。等放下电话这才抹了一把汗,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吧。
  他朝外看了一眼:“来人!”那个陶桃和朱文海,这两个人不能叫他们逃脱了。
  曲桂芳在内室,听着外面的动静,她的手无意识的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或许,自己也该离开了。夹在中间,没人信自己,迟早得把自己给玩进去。
  等乔汉东将陶桃和朱文海关键了审讯室,这才猛然发现,有一整天没看见曲桂芳了。他惊出一身冷汗来。难道她是倭国间谍派来的间谍,那么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跟她有没有关系呢?只怕有吧。要不然她跑什么?
  乔汉东松了松领带,这事不能叫任何人知道。琢磨了半天,才给金陵发了一份密报,密报的内容是这样的:倭在京总部被毁,借机派曲潜入辽东,代号白狐。
  随后,金陵就有指示:不得召唤,保持静默,静待时机。
  乔汉东松了一口气,这正合自己的心意。再过几年,叫这个子虚乌有的白狐病逝吧。
  京城的情况,即便没估算到十成,八成也是有的。后续的事情,林雨桐和四爷不在关注,两人此刻,已经到了津市。
  一路上非常的低调,毕竟是已经‘死了’的人了,还是尽量泯然众人好点。下了火车,先要做车去找个不起眼又干净的小旅馆。
  四爷招手叫了一声黄包车,就有车夫过来,笑道:“先生太太是沪上人吧?”
  林雨桐这才想起,这黄包车在沪上叫黄包车,在京城叫洋车,“在津市叫什么?”
  “胶皮!”车夫呵呵笑着,“听说在广洲叫车仔。”
  两人了然的点头,紧跟着就坐车,“找个干净的旅馆就行。”四爷这么叮嘱对方,“要是离码头近就更好了。”
  坐在车上,感觉整个城市显得很干净。
  林雨桐这么跟四爷嘀咕,前面的车夫就接话:“如今不是都折腾什么新生活运动,整天有人检查,门口不干净得罚款。自然就干净了。”见客人似乎对这些有兴趣一样,他就开始侃开了:“反正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是不懂的,人家说咱们华夏穷,是因为生活习惯不好,是因为不懂礼义廉耻。要什么生活艺术化、生产化,军事化……反正我也闹不懂,说是该定期去野游,这叫艺术化。野游啥?咱整天在野游,平时为一家子的肚子忙活呢,天天在外面啃窝头喝凉水,这是不是野游?孩子在郊外挖野菜掏鸟蛋算不算是野游?还有那怎么说的,生产化,不到六十不准设宴祝寿。咱们这些人,不饿死累死就是幸运,还过寿?能不能活到六十岁都难说。军事化是叫咱们用冷水洗脸洗浴,这真是……等闲咱们也舍不得用热水,煤油也是要钱的。还别说,照这么算下来,咱们也算是响应这新生活运动了。至少比当官的强吧。不叫打麻将,那检查的时候肯定不打。不检查了,谁管你个球……”
  这人一路上跟个愤青似得打发牢骚,只能说这运动太理想主义。比如军事化这一点,心思是好的,算是为了抗倭做准备了。有点积极的意义。但是吧,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你要求的再多,有什么意思。衣食足而知礼节,先贤把道理都说透了。阶层两极分化严重,下面的肚子都填不饱顾不得规矩。上层的又流于形式主义。比如简朴,不叫奢侈浪费是好的,但没有什么标准。折腾来折腾去的,倒更像是做戏。
  不过顺带的,城市能干净一些,算是做的成果最好的一部分了。
  住小旅馆,像是最普通的人一样生活,林雨桐觉得似乎真的有些不大方便。比如吃饭,比如出门买东西,比如要热水,这些都需要铜板。可林雨桐偏偏没有。
  如今世面上,银元已经稀少了。很多人家私藏了,但平时买东西,是真不会再轻易拿出来了。这两年倭国大肆收购民间的银元,控制金银流量,之前林雨桐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了,连银楼里的用银,都被掌控了。倭国热将银元运回去,又用银和铜掺和在一起,用机器压成银片子,然后卷成一卷返销回来,一两比白银还要贵一块五六。真是吃亏吃的热胆战心惊。前年政府‘废银改币’,算是应了跟倭国的经济战。其他各省收回国库的银元都上缴中|央,运往金陵。但是像是津市京城这些地方,因着倭国对华北的觊觎,多方阻挠干涉,迄今为止,也没有往金陵运送。
  但也因为这个,精明的商人马上找到了商机。政府的公信力不足以叫大家对纸币报以信任。金银囤积不到,铜子也行。反正跟纸币比起来,也算是硬通货。所以,市场上很难兑换到铜子。一些小买卖人,宁肯便宜点收铜子,也不愿意收纸币。
  问过了旅馆的老板,他才有些无奈的道:“想换铜子,如今可不容易。根本就换不出铜子来……铜子量最集中的是电车公司……每天收上来的车费都是铜子支付的。他们倒是对外兑换,以前也是整天兑换的,到了就能换。可现在只兑换两个钟头;原来是任人兑换的,兑换多少都行,现在只许每人兑换十块钱。铜子缺乏,钱铺子知道这里头的利,哪里还肯兑换。但是不兑换也不行,换少了巡警得干涉,说你扰乱市场。兑换多了他们心里又实在不甘心,于是也仿效电车公司的办法,不兑换毛票!”  
  林雨桐了然,这“铜子荒”的实质,不就是纸币贬值了,铜子却是相对的“硬通货”,当然没有谁会再愿意用铜子去无差价兑换纸币了。这种亏本的生意,电车公司当然不干的,钱铺属于私人经营,别说兑换了,他们自己还想囤点铜子保值增值,所以也是增加了各种前置条件,说到底,就是不给人换。
  林雨桐心说,你不换就不换,我去大商场买东西,找他们找零钱去。我就不信了还弄不出铜子了。结果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人家不给找零,给一种‘存钱条’。就是你把剩余的钱存在我们柜台上,下次买东西从里面扣除。用这个‘存钱条’当票据使用,下次购物带上就行。
  嘿!我真是长见识了。
  最后到底还是从钱铺子里高价兑换了点铜元出来,要不然真是吃饭都不方便。
  在津市没有再滞留,有客轮的时候买了票就走。最好的房间当然轮不到了,不过四爷买了四张票。一个小包间里两个架子床,可以住四个人。干脆多买了两张票,两人住一个房间,空出来的只能说明买票的人没赶上船。
  海上飘着,闲暇时看看海景,但任何旅行耗费的时间长了,都是一年叫人觉得枯燥乏味的事情。
  等到了沪上,都已经是五天之后了。觉得很深都带着一股子咸腥味。沪上这地方,两人更得低调,以前的故人也没有要联系的意思。甚至买到了当天去金陵的火车票后,两人没有在沪上停留,也顾不得疲乏,直接上了去金陵的火车。
  火车是三等座,其他的车票买不到了。
  “坚持坚持,八个小时就到了。”四爷将胳膊塞在林雨桐身后,叫她靠着。林雨桐点头,这个速度不能跟后世比,后世是住在金陵赶车去沪上上班都来得及的速度。但如今这八小时,也算的上是‘飞车’了。
  在金陵修整了两天,启程去洛阳。从洛阳到童关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已经飘了一个月了。
  “这时候出门,是真难。”林雨桐站在童关城外,感叹了一句。等回过头,看着童关城,心里又不免感慨。多好的城,只是后来毁了。
  走在街上,听着孩童的童谣:“童关城,两头尖,北靠黄河南靠山。蝎子山,凤凰山,麒麟送子,砚台山。五里暗门不见天,西走十里脚不干。上到城墙转一圈,始识天下第一关。”
  林雨桐听着就挑眉看四爷。四爷明白她的疑惑,就笑道:“《山海关志》有‘畿内之险,唯童关与山海关为首。’你知道山海关为天下第一关,却不知道这童关可与之并列。”
  可惜这么好的城,后世看不到了。
  进了童关就入了陕熙,两人倒是不着急了。在老童关城里转了好几天,最后还是选择走水路去西按。火车汽车都很方便,但是水路却是在后世渐渐没落一直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原来两地之间曾经是有过航运的。
  经黄河渭河泾河,到西按城北的草滩镇。水浅的时候行木筏,如今正是秋里,能行木船。林雨桐觉得新鲜,这都是要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画面。
  船老板还感叹:“今年的生意不行了……”
  因为去年童关到西按的铁路修通了。火车票价比船价便宜,所以水运的生意是越来越不行了。
  等靠了岸,码头上的生意也极好,商铺林立。
  在小馆子里吃了饭,叫了骡车,敢在天黑前就进了西按城。
  到了这里,两人道也没委屈自己,找了好点的酒店住下,“这里安全。安心睡吧。”
  倭国人自始至终都没能进童关,陕熙相对而言很安全。而且地处内陆,很多人的眼睛都还没有放过来呢。
  林雨桐这一觉睡的很沉,起来的时候四爷已经铺着地图在地图上圈来圈去的。
  “干嘛呢?”她裹着被子凑过去问道。
  “得从头开始啊。”四爷摇头,“你想啊,这厂子也不是有设备就能捡起来的。言安如今也就是一个镇子,要什么没什么。我就说两点,电力有吗?原材料钢铁铜有吗?所以啊,矿产才是最基本的。”
  林雨桐点点头,任重而道远。
  两人不知道白坤还有多久才能过来,但也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找了三天,才找到一处小院子,买了下来。院子里只有两间抱厦,一间当卧室,一间厨房,条件真是简陋的很。地方也有些偏。
  四爷在家里忙他的,林雨桐自己出来采购,什么粮食布匹,零七八碎的往回买。在以后这都是紧俏的东西。
  “这些白坯布您也要?”布铺的老板问林雨桐。
  林雨桐看看,是土布,手工织出来的。往后可不得靠这些土布撑着,自己那些绫罗绸缎可不敢拿出来的。“要!有多少我要多少。要是有棉花,也请你多留意。明儿我还来。”
  布铺老板低声道:“你不会是要往北边送吧?”
  林雨桐不解的看着老板:“北边怎么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老板摆摆手,“这不是工党逃窜到那边了吗?上面可下令了,不准将东西往北卖。这眼看就冬天了,没有过冬的衣服,是要冻死人的。咱们秦北自古都出土匪,张献忠李自成,那不都是。也不知道如今那股子赤匪成不成?反正土生土长的张献忠和李自成没干成大事。”
  你这么想,老姜也是这么想的。物资封锁,就是要将工党冻死饿死在秦北。
  等天气冷下来了,屋里的炕烧起来了,林雨桐也没停止采购。总之西按比之其他地方,生活的要平和很多。这天,难得的街上有了叫卖号外的报纸,林雨桐买了两份。
  “刺杀汪?”四爷拿着报纸,随意就扔下了,反正是人没死。
  不过有意思的是,本该姜和汪同时出现的场合,姜临时变卦,在委员们等了几个小时等着姜和汪合影的情况下,姜以现场记者多为由,认为不安全,所以拒绝出去合影。而汪认为姜不出去自己再不出去,是对委员们的不尊重。因此出席了,可就是这么巧,真的就有人冒充记者朝汪开了一枪。而此刻当场被抓住,后经审讯,居然说是为了刺杀姜的。只是姜不在,才将目标对准了汪。之所以刺杀姜,是因为对姜不抵抗的不满。希望通过这场刺杀,促使当局抗倭。
  可这事情就真这么巧?
  她问四爷:“这两人向来不合,你说汪会不会以为这是姜叫人干的……”
  根本不用想,汪一定会那么觉得的!  

涉嫌被抄袭作品:《古代中医行医之职业徽标》
链接:https://weibo.com/p/23041856e013dc0102w5q8
发表时间:2015-12-18
“坐车不要紧,奈何换不出铜子来……铜子的集中地是电车公司……本来是整天兑换的,现在只兑换两个钟头;原来是任人兑换的,现在只许每人兑换十块钱。铜子缺乏,银价低落,一般钱铺也懂得投机;知道换少了巡警得干涉,换多了心实不甘,于是仿效电车公司的办法:不换毛票!”
《雪》的作者,一针见血地道出了“铜子荒”的实质,纸币贬值了,铜子却是相对的“硬通货”,当然没有谁会再愿意用铜子去无差价兑换纸币了。这种亏本生意,电车公司肯定是不干的,钱铺自己也多少还想囤点铜子保值增值,所以也不会给人换的。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181字。

对比9: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55
发表时间:2017-04-30

民国旧影(42)
  今儿林雨桐有点尴尬, 真的, 好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尴尬过了。
  看着坐在这里的隔壁的小脚老太太,林雨桐对人家的话竟然真是是无言以对了。
  “我儿子在警察署混口饭吃,但这消息肯定是没问题。”老太太拉着林雨桐的手,“我这么说是为了我们家, 为了我们这一片, 但也是为了你们好。如今说是要划分保甲,这就是要连坐的。像是你们这样的……闺女, 你们这一看就是私奔出来的吧……”
  并不!我们是有结婚证的!谢谢。
  “你们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就是一言不合就说什么封建, 要出来闹革|命吗?要是铁了心的闹革|命, 那就尽快走。千万别在这里呆着了。等这连坐开始了, 那就坏了。一家有匪, 家家连坐。到时候你们走了, 咱们就是窝藏罪。闺女,听我一句, 城里别呆了,找个村镇,弄个小铺面, 这个地方不行换个地方照样过……”
  她连办法都给想好了。不得不说人家说的对。这周围住着的, 都是熟悉的街坊邻居。突然来了这么一对夫妻,也不跟谁交往。一听说话, 又不是本地的人。那这肯定是要叫人怀疑的。提前给你们漏个风声,总比到时候悄莫声息的举报你强。
  老太太又继续啰嗦:“这私奔出来, 名声到底不好听。找男人还是得找可靠的, 老实的,光是长的好看, 也不出去挣饭钱的男人,终究是好看不好用……”
  长的好看貌似被怀疑吃软饭不好用的男人四爷:“……”
  老太太您太耿直,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不好。
  人家老太太心挺好的,“要是我误会了你们,你们也别跟我见怪。要是真打算在这里常驻,那也好。咱们这城里找建纱厂,我认识熟人,到时候叫小伙子去。好歹能养家糊口。你这闺女心别太实诚,男人就该好好使唤,老是惯着他伺候的跟个爷似得,不行……”
  被林雨桐惯坏了的爷将报纸抖的直响:“……”
  好容易趁着空挡,林雨桐塞了两张戏票过去,本来买了是为了跟四爷一起去听秦腔的,现在还是给老太太吧,“您拿着,听说是个角儿,我也不太懂。”
  “哎呦!这可是一票难求。”老太太一拍大腿,又絮叨了两句,高高兴兴的走了。
  但人家说的也确实是事实,要真是保甲了,就算是又被人盯上了。
  林雨桐看着小院子还觉得挺可惜的:“走了一路,置办了一路的产业。光是房产咱们手里都有多少了。”
  四爷看了看,“留着吧。两间房的院子,也没花多少钱。”
  可接下来去哪?
  “草滩,咱们上岸的地方。”四爷叫林雨桐把能收的都收了,“明儿我先去看看。那里交通便利,即便现在不及以往繁华了,但却是外地人最多的地方。”
  草滩这地方从得命就很容易看出来,就是长满荒草的滩涂,最初的形成也都是外地人逃难到这里讨生活,只能选择草滩这样的无人住的地方落脚,这才发展起来的。又因为靠着水路南来北往的买卖人多,所以人员混杂。
  暂时租住在这样的地方,倒也行。
  第二天林雨桐在家里收拾东西,四爷去租房子。等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才回来,“那边条件可不如小院子,还是得委屈你。”
  到了地方林雨桐却觉得挺好的。这是一处紧靠着码头的小屋子,是给照看码头的更夫夜里用的。拢共也就十几平大小,里面盘着个小炕,能睡两个人勉强。昨儿四爷找人给炕边砌了一个灶台,今儿过去的时候还没干呢。炕的另一边放着个旧桌子一把旧椅子,炕上放着个炕桌能当饭桌。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边上就是渭河,冬天的风从河上吹过来,那滋味……
  林雨桐心想,我的爷,您是怎么想的,怎么找个这么个‘别墅’呢。
  这个时候天冷了,河水都结冰了,码头上根本就没有人。离他们最近的一排屋子,也在一二百米之外呢。
  林雨桐围着围巾,正站在门口四处看呢,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金画家,这里还行?”
  怎么成画家了?
  她抬眼朝看过去,就见是个穿着警察制服的汉子。四爷接话道:“挺好!这地方正是我要找的。”
  “你们这些艺术家就是不一样。”这人嘴里叼着烟,“住着好就住,这地方我说了算。什么保甲不保甲的,你两人一户就是一保一甲。出了事有我呢。谁胡乱说话就找我,让他滚逑。”
  等人走了,四爷才道:“这里好,少有人过来打搅。等到码头忙起来的时候,白坤也该到了。”
  如今就算想往北走也不成。北边封锁的严密,没有人接应都不好过去。而且没有引荐,那边又算是刚落脚,屁股都没坐热呢,这猛地来两人,谁知道你们的底细?谁能证明咱的身份。
  说来说去还是得等白坤。
  四爷看着满滩地的枯草,竟然还很又兴致,又专门找人在下风口建了厕所,说是当公共厕所用。又在门口搭了草棚子,“等天暖和了,坐在棚子下面看着河水流淌……”想到兴致处,还真拿了纸笔开始挥毫泼墨,画起了画。“画家嘛,就是要这么浪漫……”
  您是浪漫了,我得先看看怎么把灶膛烘干,咱们还得做饭呢。
  火一升起来,屋里就暖和了,炕也跟着暖和了。四爷又托了一个每天都得去城里的商家给他捎报纸,所以对于外面的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比如,十二月九号,反对桦北自治理,要求坚决抗倭,京城的学生数千人走了街头,紧跟着,各地的学生积极响应,送报纸的伙子就道:“城里都乱了,到处都是学生。说是要在革|命公园集会声援什么……反正就是抗倭……”
  林雨桐谢他,给了塞了几个肉包子,“拿回去趁热吃。”
  从这天起,小伙子几乎天天来,送报纸,也送街上派发的宣传单。
  “反对桦北成立防共自治委员会及其类似组织……反对一切中倭间的秘密交涉,立即公布应付目前危机的外交政策……保障人民言论、集会、出版自由……停止内战,立刻准备对外的自卫战争……不得任意逮捕人民……立即释放被捕学生”
  “誓死反对分割我国领土主权的傀儡组织……反对投降外交……要求动员全国抗日……争取救国自由……呼吁全国各界立即响应,一致行动……要求当局立即释放被捕学生,撤回封锁各校的军警。”
  京城打了头阵,但各地紧随其后,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先是学生罢课,可这股子浪潮还没过去,工人又开始响应学生。新的浪潮又掀了起来,民众的怒火一时锐不可当。
  “沪上市总工会通电声援京城学生,呼吁全国同胞一致兴起,集合民族整个的力量,反对任何伪组织之存在,以维护主权而保国土。”
  “广洲铁路工人……沪上邮务、铁路工人……举行集会,发通电,要求对倭宣战。”
  “鲁x先生、宋ql等爱国知名人士赞扬爱国学生的英勇奋斗精神,捐款支持学生抗倭救国运动。”
  “海外华侨以各种方式支援爱国学生……”
  三六年就这这样的声音中来到了,新年头一天的报纸,就是京城津市的学生组织了南下抗倭宣传队……
  外面的风吹的呼呼的,雪纷纷扬扬的,门口的草棚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锅里熬的玉米岔子红薯粥咕嘟嘟的响着,林雨桐用勺子不停的在锅里搅动着,热气蒸腾的不大的屋子都暖了起来。林雨桐入乡随俗,穿起了棉袄棉裤,正有几分乡下媳妇的样子。
  报纸上的消息就如同屋里的温度,叫人觉得暖意融融心里不免有些激昂和亢奋。
  粥熬好了,林雨桐刚盛了饭摆上炕桌,门就被人敲响了。
  四爷摆手,不叫林雨桐去开门,他自己下来,将门打开,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
  门口站着个穿着棉袍带着棉帽的人,“是金先生吗?”
  四爷点头:“进来说话。”
  “是我周平,西铭小学的校长。”这人进来,将帽子一摘,露出和善的笑意。
  四爷将门关好,“周校长,失敬。”
  林雨桐请人上桌:“粗茶淡饭,别嫌弃才好。”
  这人也不客气,直接就坐了过去:“那我就叨扰了。”然后就说起了来意,“听说您是画家,所以想聘请您做学校的美术教员。”
  这无缘无故的,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四爷没急着答应,反倒道:“我可能在这里呆不长,所以……”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倒是不介意,“代课嘛,能代多长时间都行。”
  送走了人,林雨桐还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四爷看看桌上的一沓报纸,“咱们过分的关心时事,本就很惹眼。另外,你可能看史书从来不关注细节。草滩这个地方,是渭北进西按的一条捷径。说其他的你可能也不知道,你知道西按事变,周从言安出发,从哪里进的西按?”
  “这里?”林雨桐指了指外面。
  “嗯!”四爷肯定的点头,“从渭河涉水上岸,上岸的地点就是草滩。然后从草滩坐车入城的。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一带地下|党活动频繁。当初西按解|放,这里就是最先被解|放的地方。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难怪呢?
  我就说你怎么选在这里。照这么说,这里是相对安全的。
  四爷应下这差事,但要上课也是过年之后的事了。美术课一周也上不了几次,只当出去透风了。国画这玩意,四爷还是拿手的。
  今年是的春节是林雨桐这么多年的经历中最不可思议的春节,狭窄的空间,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两人相对而坐,碰个杯,抿一口老酒。
  “你跟着我,真是什么日子都过了。”四爷四下里看看,“纪念一下逃亡的日子吧。”
  林雨桐就笑:“千篇一律的日子多没趣,这就挺好。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
  一大把子年纪了,两人还矫情了一把。
  到了正月十五,两人在镇上还看了一场社火,反正不管日子怎么艰难,还是得红红火火的往前过。
  开学以后,四爷每天下去出去两小时,去学校上课。偶尔也带着周平回来蹭饭。周平也时不时的好似无意的说一些消息。比如秦北工军朝山熙开拔,要东征之类的消息。
  四爷和林雨桐每每都认真听着,很少说话。
  等到天气和暖了,冰雪消融了,河上多了摆渡的,码头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草棚子扛过了冬雪,四爷就弄了一张旧方桌放在棚子下面,偶尔会有像是周平这样的学校的同事过来坐一坐。屋里闭塞,这里面对河景,倒也别有意趣。
  今儿桌子空着,林雨桐把棚子下新盖的灶台烧起来,怕的是天热了还用屋里的灶人热的受不了。谁知道码头上有人上岸来直接往方桌边一坐,“老板娘,来壶茶!”
  林雨桐:“……”把自己当卖茶的了?
  好吧,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就是讨碗水喝吗?她特别好脾气的砌了一壶粗茶给送过去,就接着忙她的去了。结果等过去看的时候,人家喝完茶,桌子上还放了三个铜板。
  林雨桐往桌上的陶罐里一扔,就不再管了。可是有一就有二,自家的‘生意’居然莫名其妙的极好。还有没地方坐,站在空地上端着碗喝茶的。然后等四爷回来,看着桌子上半罐子的铜子,好容易憋出一句话:“……以后不用为换铜子发愁了。”
  估计四爷是真没想到搭了一个草棚子在这里不是风雅,不是返璞归真,而成了卖茶水的。
  林雨桐被生意了,一开火就有客人来。这生意也就这么被迫的做下去了。直到大半个月后,一艘小船从码头靠岸。
  年轻的小子指了指边上的茶寮子:“忍了一路了,先喝口水,再找车去城里。”
  紧跟着一个粗大的嗓门吆喝:“老板,上碗茶。”
  林雨桐正坐在灶前烧水,这个声音叫她一愣,太熟悉了!她愕然的回头,正跟铜锤的视线对上。
  两人愣了半晌,林雨桐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到了,铜锤以为是看见一个跟林雨桐长的相似的人。这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还有这地方,谁能想到这是曾经在京城很多人都邀请不到的林先生。
  白元带着哭腔的叫了一声:“林先生……”
  林雨桐就笑:“快进屋。可是把你们等来了。”
  三个人一进去,屋里就觉得挤了。
  白坤忙问:“金先生呢?”
  “马上回来。”林雨桐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给三人倒水,又拿了吃的出来叫他们先垫肚子。
  白坤看看这环境:“这是怎么说的,怎么住在这里?还卖上茶了?”
  “如今都保甲了,住在这里好,省的将来麻烦。”林雨桐还没解释完,四爷就回来了,看见白坤和铜锤,脸上不由就漏出笑模样。
  林雨桐带着白元去外面守着,他们在里面说话。
  白元帮着烧水,又跟林雨桐说了京城里的事:“乔汉东抓了陶桃,可紧跟着金陵就来人将陶桃提走了,至于后来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倒是那个朱文海可惜了,把命给搭进去了。老爷子老太太那边也不好说实情,都当您已经……两人都病了一场,我们出门的时候老爷子算是能下炕了,看着也不打紧。老太太那边,因为杨子跟着抗倭宣传队南下了,老太太心里记挂,这病就三天好两天不好的,一直也没好利索。如今家里就剩下槐子哥。郑东说是走关系叫槐子哥继续去警察署,槐子哥没去,后来学生游行,抓了不少人,槐子哥又上下疏通,想救学生。即便救不出来,但有人关照,到底少受了一些罪。于晓曼来过家里几次,还是想打探一些消息,她好像不相信您真的出事了,不过最后槐子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将人给打发回去,再没来过。不过那些人也精明,心里大概也怀疑,盯了咱们不短的时间。幸亏当时没一起离开。后来学生工人都闹起来了,他们没精力顾及咱们,这才找了个机会赶紧撤了。就这一耽搁,都到了现在了。”
  林雨桐细细的听了,晚上给三人安排在一家客栈里,一个大通铺的炕,好歹能凑活。
  第二天,四爷叫林雨桐将门锁了,“去警察署去。”
  原来是去办身份证。没有这东西,出入都很不方便。
  一月三日,政府公布《户籍法》,规定制发国民身份证,发证对象年满十八岁以上的中华民国国民,不分男女。未满十八岁,自动请求者也可准予发给,现|役军|人暂不填发。上有手指箕斗记号,钢印,指纹特征,国民身份证载有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住址、教育程度、号码,文化,候选人,职业,亲属和公民资格,由乡镇公所登记呈县政府审核统筹制证,再由乡镇公所统一发放。
  而之前租给四爷房子的警察,就发挥了作用了。不仅给四爷和林雨桐办了身份证,还顺带着给四爷的亲属,表哥白坤,表侄白元,表弟佟锤办了身份证。这可是合法的身份证,出了根据地行动也会很方便。
  回来后四爷跟白坤在屋里说话,铜锤在河边挑水,林雨桐问她:“家里怎么样了?”她娘一个人也不是办法。
  铜锤倒是心大,“没事!我娘有我堂姐照看呢。”他堂姐父母早没了,是跟着婶子长大了,跟亲娘也不差什么。
  林雨桐也就没多问,抛家舍业出来革|命的人多了。
  原以为白坤来了,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可林雨桐犯了一个错误,之前读史,那就是读个大概,时间地点这些细枝末叶,她很少去考究。再加上现在的信息渠道相对滞后,对秦北更是少有报道。所以,她几乎忘了,如今的言安还不叫言安,而是叫肤施县,而且如今驻扎在那里的,还不是赤军,而是张雪良的辽东军。
  也就是说想从西按去秦北,得过渭楠,再越过辽东军的防线,才能够到瓦窑保。
  即便张雪良正和工党积极谈判中,那么想要过去,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在分析了这一大串之后,林雨桐甚至觉得还得在这河边的小屋子里龟缩一年,白坤对于能不能顺利取得联系,心里都是没谱的。
  可就在白坤将紧急联络讯号递出去第三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夜里敲响了小屋的门。
  林雨桐将油灯点亮,起身穿好衣服。四爷一边系扣子一边去开门,等门打开了,门外的人道:“尹老弟,沪上一别,别来无恙吧。”
  邵关山!
  这个在遥远的记忆力出现在老旧的照片上的人,又在沪上的别墅里将人从鬼门关给拉回来的人。因为印长天的关系,总叫人不由的要信任几分的人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将人让进来,林雨桐给端了茶,“真是想不到……”
  “我可是特意来接二位的。”邵关山将头上的礼帽拿下来,看了看这小屋子,就又笑道,“沪上的别墅和这渭水河边的别墅比起来,如何啊?”
  四爷就笑:“我还想着要等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你的速度可真快。”
  “老弟啊!”邵关山指了指眼睛,“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过来了。三天三夜都长在马背上了。接你过去,这任务比什么任务都要紧。这可是首长批示的。我也是被特意抽调出来的,为的就是叫你们心里踏实。你放心,你的身份是最高的保密级别。这是刻农首长亲自指示的。”
  四爷没有多话,只问道:“什么时候走?”
  “你们收拾收拾,明天晚上就能动身。”邵关山说着,就起身,“明天晚上十二点,我准时来接你们。我还有事,你们先歇着吧。”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等人走了,林雨桐反倒是睡不着了,“真要去?”
  “只当是去陕|北插队了。”四爷这么说了一句,“好在如今的氛围一定比那个时候更自由。”
  这么说好似也有道理。
  四爷跟林雨桐憧憬,“你不用去做无所谓的应酬,倒是能做的事实不少。中成药长,主要对麻醉类药物,外伤类药物,抗生素之类的药物的研究和生产。真叫你做成了,这少死多少人。还有医院,完备的医院体系……”
  林雨桐叫他说的心一下子激荡了起来,“药厂既可以做研究生产,附带的医院可以做临床试验和研究,重伤患者转移到大后方进行医疗,还可以附带一所医学院,培养医生护士,可以源源不断的往战区输送医护人员和药品,同时接受重伤患。”
  四爷摸了摸林雨桐:“真做成了,你才是功德无量。”
  林雨桐就抿嘴笑,“那你呢?如今那边要什么没什么……”
  “我心里有打算……”四爷没有要多说的意思,只转移话题,“咱们可以自己开垦几块菜地,哪怕还是只种白菜和萝卜呢。你想想以前那日子,是不是还是有点怀念的。”
  叫他这么一说,好似还真不错。
  四爷心说,还是这么好忽悠,就怕到那时,忙的就连种菜都成了一种奢侈。
  第二天两人早早的就将屋里收拾了一遍,被褥锅碗这些东西,都放在屋子里。白坤将这里转给了一个周平带来的小伙子,这里很快就成了一个联络点了。
  林雨桐和四爷手里就一人一个藤木箱子,然后在十二点的时候,顺利的登上了小船,船划到对岸,这边有二十多个人接应着。十几匹马,好几辆骡车,车上的几个箱子装的都是唱戏杂耍用的东西。
  邵关山指挥着人,将几个人的行礼捆在驴车的下面,然后招呼几人上车,一行直接上了大路,往北边而去。
  在路上邵关山给四爷低声絮叨,“……现在都好多了,之前在苏|区的时候,那才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就说盐和油吧,老姜设立了个什么设立‘油盐公卖处’,实行计口售盐、售油,每人每天,只许购3钱。就像是那客栈,要是住了外来旅客,这些旅客要在客栈吃饭,那就需食盐,但你老板想替旅客买盐,那对不住,不行!必须由旅客到公卖处购买,给的那一勺两勺用纸包了,一点不敢浪费才勉强够一顿饭用的。那饭馆子的生意就更难做了,家家门口贴着‘小账可免,盐钱照加'的红纸条子。当时那盐价贵成什么样了?一块光洋在别的地方可以买七斤盐,而在苏|区,一块钱只买十二两。十六两是一斤,也就是四分之三斤盐。但也也算是好的,有时候只能买几两,甚至有价无市。当时在苏|区流传这样两句话:有人拿走一粒盐,店主赶过三家店。最后怎么办呢?没盐不行啊!发动群众,有的群众把棉衣、棉裤浸泡子在盐水里,晒干穿在身上,带进苏|区,然后用水将衣服一洗变成盐水,再蒸干;有的拿大毛竹,把竹节都给打通了打通,再往里面灌食盐,之后密封好,把毛竹做成竹筏,撑进苏|区;有的把盐、药品装入棺材,后面跟一群披麻带孝的女人孩子,扮成送葬队伍,越过封锁线;还有妇女把盐包捆在腹部,假扮怀孕;更有些主意更绝,把粪桶做成双层,下层放盐,上层装粪,一挑就挑回来了,这玩意他没人检查。”
  可秦北却并不缺盐,言安往北的榆淋,在后世被称为华夏的科威特,蕴藏着煤、气、油、盐等八大类四十多种矿藏。也是陕熙唯一的盐产区,除没有海盐外,岩、湖、井、土硝盐均有,储量相当惊人。即便很多都不好开采,但湖盐却并不难。
  两人一路上就这么又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雨桐被晃悠的有些迷糊,一会儿就靠着四爷身上睡着了。初春的晚上还冷的很,四爷将大衣扣子解开,将她抱在怀里睡。
  夜里赶路,路况并不少,颠簸的人浑身骨头都疼。
  一大早起来,邵关山在一处镇子上给四爷和林雨桐买了油饼和豆腐脑,他跟其他人则直接掏出绑在马上的干粮啃,从店家讨了一桶凉水而已。
  这叫自己怎么吃的下。最后四爷硬是掏钱请了大家一顿,邵关山不乐意,四爷赶紧道:“下次你再这么给我们特殊照顾,我就还请兄弟们一起吃。”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不过几天的路程,这点苦还是能撑下去的。
  唯一叫林雨桐尴尬的事,每次打尖,四爷得先陪着她去上厕所,有时候就是荒郊野外,找个隐秘的地方,叫四爷看着,然后她才方便。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队人马分两班,在车上轮换着睡觉。反正就是基本不停的往前走。林雨桐都是晚上睡,白天自然就醒着,看着沿路的人,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尤其是从京城到沪上再到金陵,见识了繁华的都市,才更衬托的内陆贫瘠。三四月间,地里不见草,草根都被吃了。有些地方榆树皮也被剥了下来。
  邵关山见林雨桐眼里的惊愕,就在一边解释:“这里跟富庶的鱼米之乡不同,也跟那些大城市没法比。这里就是一个字——穷!几乎家家都没有隔夜粮,就是地主家,那也是比温饱好一些。”
  所以,这贫瘠的土地想养活千军万马,简直是不可能实现的。
  越是往北走,盘查的越严,用戏班子的名义,倒也还好用,一路基本算是畅通的。穿着蓝色的制服,背着枪,说着东北话,这就是辽东军。
  林雨桐一路走来,也算见识了这些各种样式的军装了。反正基本没有怎么统一的。
  一路上真的就是窝窝头加凉水,林雨桐怕四爷闹肚子,丸药总是偷偷的塞给他。没想到四爷没出岔子,铜锤和白元就先倒了。这两人一直在京城,可没受过这罪。
  林雨桐也不能凭空拿药出来,只能用针灸,两天才好利索了。
  邵关山再不敢给他们喝凉水,到了吃饭的点,就去老乡家讨要一点热水,然后总打发几个人给老乡弄上半车的柴火,算是抵了热水的钱。
  等到了沟沟壑壑的黄土高原,林雨桐灰头土脸不说,自己都能感觉到,瘦了好几斤。
  本该在边|区的交际处登记个人信息的,但因为情况特殊,由邵关山出面处理了。在这里修整了一天,住的是窑洞,睡的土炕。提供的饭菜应该是好的,小米粥,白面馒头,还有一盘子羊肉。吃了饭,两人晚上在屋里偷偷的洗了个澡,因为水匮乏,一桶热水真不够干什么的。等头发晾干了,林雨桐拿出剪刀,“一到这里,我这样的马上就成了异类。”她叫四爷拿着镜子,将头发给剪短了,剪成齐耳短发的样子,“丑吗?”她有些不习惯。
  四爷瞧了瞧,这段时间瘦了,这头发一剪,只露出尖尖的下巴颏,“不丑!好看。”
  这话纯粹是安慰人的。
  第二天一早,邵关山亲自送来了两身军装,笑的见牙不见眼,“见你们没带什么行礼,这衣服换洗的。”
  四爷看了邵关山一眼,见他呵呵笑着出去了,才扭头看林雨桐,“他的意思你知道吧?”
  “知道!”林雨桐叹了一声,“已经来了,人家都暗示的这么明显的,也不能装糊涂。再说了,干的都是极为要紧的事,政|治身份游离在外,怎么叫人相信?”、
  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将这军装穿起来。林雨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军装都是统一的大小吧。反正林雨桐穿着上衣都到屁股下面了。袖子盖住了手。就跟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似得。
  裤子肥大的很,不过好在有绑腿。四爷又拿了皮带给林雨桐将腰上给束起来,“这样看着就好多了。”
  林雨桐将袖子长出来的部分往里面折,然后再拿别针暂时别住。这才白眼翻了他一下,这也叫好看?呵呵……
不过走在大街上就很容易发现,这里没有高跟皮鞋,没有花花绿绿的绸衣服,女子同男子一样,穿蓝布军装,都一样打着绑腿。区分男女的办法,就是头发的长短……

涉嫌被抄袭作品:《赤白贸易》
链接:https://baike.sogou.com/v53102700.htm
发表时间:2012-05-23

在接近苏区的白区,无论大路小路还是河流沿岸,敌人的正规军、保安队、挨户团,层层设卡,密密网罗,妄图使苏区“无粒米勺水之接济,无蚍蜉蚊蚁之通报”;白区设立“油盐公卖处”,实行计口售盐、售油,“每人每天,只许购3钱。”据1934年《申报月刊》记载:“客栈里住了外来旅客,所需食盐,由旅客到公卖处购买,数量自然是勉强够一餐之用。有些饭铺,居然贴出‘小账可免,盐钱照加'的红纸条子。”
一块光洋可买7斤盐,而苏区,一块钱只买12两(16两为1斤),有时只能买几两,甚至有价无市。当时苏区流传这样两句话:有人拿走一粒盐,店主赶过三家店。
有的群众把棉衣、棉裤浸泡盐水,晒干穿在身上,带进苏区,然后水洗变成盐;
有的将大毛竹的竹节打通,灌进食盐,密封好,做成竹筏,撑进苏区;
有的把盐、药品装入棺材,后面跟一群披麻带孝的妇女、儿童,扮成送葬队伍,走出封锁线;
有的妇女把盐包捆在腹部,假扮怀孕,躲过敌人检查;
有的把粪桶做成双层,下层放盐,上层装粪,挑回苏区;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262字。

对比10: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67
发表时间:2017-05-10

民国旧影(54)
  “林院长!”袁野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来说去, 你有一句证据吗?你这是诬陷同志!”
  “呵呵!”林雨桐这次真笑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不该还抱有这样单纯的幻想。顺便反问一句, 我们需要证据吗?间谍不同于别的犯罪,只要怀疑你,就足够了。是!没有证据,不会轻易杀了你。但像是现在这样, 关着你, 让你在这里过永无天日的日子,难道不是最简单的有效的办法。你可以选择永远不说话, 那么,我只能说, 很遗憾, 你将在这里过剩下的日子, 也许三五年, 也是七八年。等战争结束了, 你又该去哪里呢?回倭国?他们会信你吗?留下来?一个疑似战争期间间谍身份的人,怎么留下来?留下来又怎么生活呢?别的不管断定, 但是你会催眠,这一点,我却是能判定的。在专业上, 我是权威。而在忠诚度上, 是我可信,还是你可信呢?你怎么会想着跟我将证据。要证据也容易, 先这么关着你,一天一碗清粥的维持着生活。你能撑多久,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对你的意志真的那么自信吗?其实,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废话,要不是看在方云有孕了, 我给没有出声的孩子的父亲争取一个自首和坦白交代的机会,我早就催眠了。当然了,看在方云的面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大家对催眠都不熟悉,催眠之后得到的结果是否真实,这个没有科学的一句,还是希望在你清醒的状态下得到你的口供。要是你实在并不愿意,催眠得到的答案也是可以作为参考的。”
  廖凯笑了笑,林雨桐之前就说过,她不会催眠,那么如今,她这么笃定的语气,是在诈袁野吧。
  但袁野却一下子愣住了:“你说什么?方云怀孕了?”
  应该是吧。她也没摸脉象,但一看气色就大略能估摸出来。
  袁野却冷笑一声:“以为用这个就能打动我……”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是不打自招了。
  廖凯和闻风对视一眼,审讯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是唯一一句露了口风的话。
  林雨桐笑了:“人心都不是铁打的。总有叫人触动的地方。你也一样。你没想象那么不在乎!这话有没有打动你,你心里比我清楚。是!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和孩子妥协,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你动摇了。话说到了这份上,你觉得还有必要再这么僵持下去吗?”
  袁野的手握成全拳头:“我拒绝回答所有问题。还有你说的关押……想关着就关着吧。我无话可说。”
  “你是觉得我们不会对你用特殊手段是吧?”林雨桐哼笑了一声,语气很轻,但威胁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1929年7月27日日内瓦第二公约《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袁野紧跟着张口,却说着这么一句话。
  林雨桐‘呵’了一声,“欺负我们没见识是不是?战俘?什么是战俘?战俘是指在战争各方中,敌对方被另外一方活捉,但并未处死的用以作为战争交换条件的人。而交战人员包括参战的军人,志愿部队人员,游击队员,民兵,及其他因战争原因而遭受拘留的人员。也就是说,只有战场上才会出现战俘一词!而在后方抓到的应被称为间谍或特务,不在该条约的规定之内。另外,迄今为止,我不记得华夏政府以任何形式加入了这个合约。谢谢!”
  廖凯笑了笑,袁野虽然没有招供,但是明显已经退缩了,而且已经开始寻求自保了。他朝林雨桐点点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叫她看。这也是谈判的底线。
  林雨桐挑眉看了一眼,声音就和缓了下来,“当然了,你知道我们一贯的政策,谁也没有杀人的喜好。只要你愿意配合,不在乎多一个人吃饭。”
  袁野坐在那里久久都没有说话,在林雨桐以为他会继续硬抗下去的时候,就见他仰起头,“好吧!你比我想象的要难缠的多。”露了口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问题。一旦承认了,那么,等待自己的一定不是很美妙的事。“我是个医生,医生尊重生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自己不可能像是那些武士道一样自杀以谢罪。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一点的。“我见过战俘营里的战俘……我希望能争取到战俘的待遇……之后,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战俘的待遇?战俘营的人如今都在经受劳动改造,听说还要成立工农学校,专门组织这些倭国的战俘。有些已经加入了反战联盟。更有些有望发展成为d员。更有一些,已经开始参加到工作中来了。甚至,倭国战俘的待遇,不管是住宿条件还是伙食标准,都高于大多数人。反正比林雨桐和四爷高。他还真是对政策了解,给他自己寻找了这么一条道理。但是他跟别的战俘又是不一样的。光是催眠这一点就叫人有些忌惮。这是个危险的人物。更何况,他还想在以后过正常人的生活,这就更难了。。
  林雨桐没有直接拒绝他,而是道:“先不要想着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得先想想,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你得证明你的价值,我们才能根据你的价值给你相应的待遇。战俘也未必就是好的归宿,我想你有你的用处。只要对我们有帮助,我们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袁野又不说话了,开始长时间的沉默。他似乎在掂量什么,又似乎是害怕什么。林雨桐也不催促,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眼睛看不见的袁野,双眼显得有些迷茫,整个人都颓然了。足足有十多分钟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道:“……是的!我不是华夏人。我是倭国人,我叫原野三郎。而真正的袁野,是我在医科大学的同学。许多东西,我都是跟他学的。还有对他的了解,他的家人,他的妻子,他的朋友……每一个我觉得我都比他还熟悉。大学毕业那年,我被征召入伍,因为对华夏文化的了解,被特征进入特高课。原本打算回国的袁野,也被特高课逮捕,进行秘密的关押。而我在特高课的包装下,成了他。”
  “他的家人?”林雨桐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原野点点头:“他的家人都出了各种意外,认识他的家人不是死了就是糊涂了。”
  为了掩护这个身份,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闻风皱眉:“继续说下去。”
  原野叹了一声:“小林院长应该知道一个人。”
  “谁?”林雨桐转过身,平淡的问了一句。
  “欧阳一一或者说是曲桂芳。”袁野吐出了这么两个名字,林雨桐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女人,她最后去了哪里,自己还真不知道。于是‘哦’了一声,“知道!在京城的时候,交过手。”
  “交过手?”袁野呵呵一笑,“特高课早年培养的王牌间谍被你策反了,逃到了香江,差一点点就叫她逃到美国。即便被逮捕,也没有透露林大夫的相关信息……”
  “你催眠了她,从她那里知道了许多情报。”林雨桐露出恍然之色,“原来如此。”
  袁野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警惕性非常高,催眠她我费了不少心思。”
  “目的呢?”林雨桐看向袁野,“派你来目的是什么呢?”
  “长期潜伏,搜集情报。”袁野摇头,“其实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给我。药厂和兵工厂的事情,是我从方云那里知道的。我将这个情报传递了回去,但我没想到,会另外派了三个人来执行具体的任务。而我只是配合!”就是这么一个配合的任务,将自己给搭了进去。“在我的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牺牲。”
  这是解释为什么他会在阻止方云之后带着方云去外面说话,还要故意叫别人听见。这不是自私,而是他的重要性要比那‘母子三人’更大。也想说他现在的用处比被人都大,这是在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吧。
  原野并没有因为招供换取活下的机会而生出任何歉疚和不好意思,这叫林雨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了。硬的时候是真硬,软的时候又变的比别人都软,不用问他就竹筒倒豆子。呵呵!有点意思了!先前的寻求战俘的待遇,还是如今利索的招供,真的只是为了活下去吗?那么活下去之后呢?
  林雨桐拿过闻风的笔,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诈降!
  廖凯和闻风对视一眼,朝林雨桐点点头。他们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的听着对方怎么说。
  袁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闪过笑意,尽管这笑转瞬即逝,但三个人确实看见了,就听他道:“林院长猜测的不错,很多消息都是我从方云那里知道的。女人在某些时候……”说着,他意味不明的又笑了笑,“女人在有些时候,基本是不带脑子,也没有任何防备心理的。基本不用费工夫,就能从她那里知道一切想知道的事情。哪怕是最隐秘的。我试过她,她连跟前夫之间x生活的细节都肯为我描述,想来没有什么比这些更隐秘,更不能告诉人。所以,我判断从她那里知道的东西都是真实的,但同时也是有限的。想要得到更多的情报,方云那里却不行。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林院长你身上入手,但是很遗憾,你的警惕性叫人钦佩。身上几乎是带着雷达,能准确的扫描出人身上的善恶来。想催眠你这样的人,基本是做不到的。我有了这个认识,就不敢轻易的在你身上尝试。就连你的丈夫,我也不敢接近。只有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林雨桐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只静默着不说话,听他往下怎么说。
  袁野这话一说话,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随性和放松:“你们一定好奇,我的消息是怎么送出去的。其实也简单——邮局!我没有寄过任何东西,方云也没有寄过任何东西出去。但是,我接触的病人不少,叫他们用他们自己的名义发替我发信件出去,这不难。而邮局,又不是你们的地盘。里面的人员到运输,都是你们当局政府的。一个不起眼的学生,寄出去一封再平常不过的家信,谁会怀疑呢?信是寄到西按的,到了西按再发报回去。因此,他们就派了三个人来。这母子三个不是真正的母子,而那个女人是真正的华夏人。她的儿子需要医治,因此她为特高课卖命。我以前短暂的接触过这个女人。至于那两个少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恕我无可奉告。”
  邮局这一条绝对不是唯一的联络途径。甚至他是不是通过这个途径向外传递消息的都无法确定。首先,邮局他们无法查证。尤其是在两党合作的大前提下,贸然的对当局设立的邮局动手,是要破坏大局。第二,邮局进出的人员太多,范围太大。将袁野的病人去邮局的人统计出来,也该有几百上千人,这怎么确定谁是帮忙寄信的人?更何况对方可能实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去的。那么,信件的内容就更无从得知。
  他的来历,他的目的,这些其实不是最要紧的信息。关键是这个联络的网络。但是在这一点上,袁野看似招供的非常利索,答案也非常合理,但却是最无用的一条。
  他是用这样的方法将重要的心思隐藏起来了。
  说到底,他是害怕林雨桐给他催眠。
  可林雨桐拿他没办法的就是她根本就不会催眠。
  假装相信他——林雨桐在这纸上写了这么一句话。
  
  凌晨四点的时候,这场审讯停止了。林雨桐跟着廖凯和闻风两个人的身后走了出去。
  “这个人比想象的要狡诈。”廖凯皱眉,“对这个人的安排,还得汇报之后才能等首长的指示。”
  林雨桐点头,“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廖凯看了一眼闻风,两人就笑:“咱们今儿才算是见识了。实在太精彩了。要不是您,还不定得打发多少人来问,然后的结果大概都是一个结论——此人没有问题。”
  林雨桐跟着笑:“即便这样,你们也得谨慎,有时候言语的暗示,其作用也是不小的。审讯人员得足够的警惕才行。”
  说着话,廖凯就打发闻风带着人,将林雨桐送回去。
  回到窑洞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没听到孩子的哭声林雨桐松一口气,卧室的灯还亮着,她掀帘子进去,四爷坐在被窝里披着衣服写写算算的,也是一晚上没睡。
  “快上来!”四爷将被窝给拉开,“进来捂一捂。”
  林雨桐三两下的将衣服脱了,先贴着他暖着,才探头去看孩子,又将审讯的事情说了一遍,“……我估摸着,原野这个人还得留着。只要盯住他,就能抓住把柄。只是……方云就惨了。”
  
  方云被叫进安泰老先生的办公室的时候,还有点懵。她一直不觉得袁野会出多大的事,只是被牵连而已,能有什么事。
  林雨桐昨晚只睡了两个多小时,今儿一早,一到医院,廖凯又上门了,直接找了安泰老先生,同时也叫了林雨桐,要跟方云谈话。
  方云进来朝林雨桐笑了笑,林雨桐却没笑,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安泰老先生只是听了个大概,这会子脸色也实在是好看不去来。
  方云看着三人的样子,手脚一下子就发凉,她往对面一坐,“安院长,有什么事吗?是老袁他……”
  林雨桐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叫她暖着手,顺手握了她的手腕确认了一下,然后朝安泰和廖凯微微点头,希望两人看见孕妇的份上,措辞尽量婉转一些。
  方云两手握着杯子,紧了松,松了再紧,好半天才道:“没关系,说吧!血里火里我都趟过来了,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
  林雨桐先开口:“不管发生什么,我希望你冷静。你怀孕了,一个来月了。”
  方云愕然的看向林雨桐,然后收回握住杯子的手放在肚子上,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孩子还真是来的不是时候……”她搓了一把脸,“老袁到底怎么了?”
  廖凯心里一叹,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将话说出去了。尤其是面对这些经历过战火洗礼革命斗志依旧不减的老大姐。他沉吟半晌,深吸一口气才道:“袁野,真名原野三郎……”
  “什么?”方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她的眼神慌乱,求助的看向林雨桐,“小林啊,我这两天休息的不好,耳鸣还有点幻听……”
  林雨桐看着她:“方大姐!冷静的听下去。就像你说的,血里火里你都趟过来了,还怕什么?”
  方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血色在一瞬间褪尽了。她起身,身子晃了晃,半天才稳住,然后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掉在桌子上,一会儿工夫一头的头发都被打湿了,“原野三郎……原野三郎……倭国人!怎么会是倭国人呢?”
  嘴里喃喃的一个劲的嘀咕,紧接着附身就‘呕’的一声,吐了!
  林雨桐知道,这不是孕期的妊娠反应。是真的恶心的不行!她走过去拍着她的脊背,“大姐!大姐!别这样,你也是受害者。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怎么会不是我的错?”方云深吸一口气,然后一把抓住林雨桐的手,“小林!小林……你告诉我,绝对没有弄错,对吧?”
  林雨桐看向廖凯,然后扶着方云坐下,“方大姐,听这位保卫处的同志将话说完。”
  廖凯强忍着不忍,继续道:“原野三郎,毕业于东京医科大学,倭国特高课特训特务。受命以袁野的身份搜集情报,之前一直在津市活动。后借着言安需要技术人员的机会,顺利的进入了言安。此人除了医术卓越,还有个特长——催眠。”然后看向林雨桐。林雨桐又低声将催眠究竟是什么,跟方云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廖凯在方云摇摇欲坠的情况下,还是坚持将话继续说下去,“他已经招供,对安院长……尤其是方大姐,都进行过催眠。从中套取了不少情报……”
  方云闭上眼睛,掩住这一波一波冲来的痛苦,“这都是他亲口说的?”
  廖凯点头:“是!是他亲口说的。”
  方云呵呵干笑,那些恩爱,那些甜蜜,都是假的?以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恨袁野!也恨她自己。她强压下心里那股子叫人无法呼吸的疼痛,睁开眼睛,看向廖凯:“组织找我谈话,是要停止我的工作,给我处分,还是需要我做什么?”
  “组织相信方云同志的d性。”廖凯忙道:“事实上,是我们有些工作,需要方大姐配合。”
  方云将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来的眼泪擦干净:“我是老d员了。需要做什么,只管布置任务。”
  廖凯扭过脸,调整了表情才道:“方大姐,袁野还是原来的袁院长,只是他病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你是她的妻子……”
  方云愣了半晌,好半天才道:“是要用他做饵料钓鱼吗?”
  廖凯点点头:“这个饵料得交给大姐保管,得时刻注意着有没有被饵料吸引过来的鱼,这个任务,大姐你能胜任吗?”
  方云良久没有说话:“能!我能胜任!保证……完成任务!”
  廖凯看着这样的方云,都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倒是方云双眼虽然无神,但还是快速的道:“医院的办公室不能继续住了,这里的人员进出频繁且杂乱,他这样的人不能放在这样一个谁都能接触到的环境里。我希望有一个小院子,能尽量圈定他的活动范围。另外,我需要组织给我派个可靠的帮手,不引人怀疑的也就是保姆了。”
  林雨桐看向方云,心里一叹。她脑子能这么清晰,未尝不是知道袁野还能活下去。人的感情都是复杂的。毕竟是真的爱过,这一瞬间由爱变成恨了,那些往事就都忘了吗?她不怀疑方云的原则性,就是替她难受。但感情跟理智血淋淋的剥离,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廖凯点点头:“这些细节,会有人安排的。”说着,就看向林雨桐,“林院长,请扶方大姐出去吧。我跟安院长还有些话要说。”
  林雨桐应了一声,朝安泰老爷子点点头,这才起身去扶方云。方云几乎是整个人都压了过来,林雨桐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双腿都是软的。
  出了门有护士急忙过来搭把手,“方政|委这是怎么了?”
  林雨桐还没说话,方云就白着一张脸道:“是我家老袁出事了……突然病了,眼睛看不见了……”
  “啊!”这护士忙看向林雨桐,“林院长也治不好?”
  林雨桐没有说话,方云摆摆手,“你去忙吧。我没事……就是猛地一听,有点受不住……”
  到了屋里,守着安安的一个护士也被林雨桐打发了。
  方云将门关上,这才靠着墙一点一点的溜的坐到了地上,墙上的土沾的她整个后背都是。她用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声一下子就溢了出来。林雨桐抱起安安,“方大姐……”她想说孩子还在呢,想说别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可看着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人,实在说不出来。再不哭出来,非得憋疯了不可。
  “小林啊……”方云的声音悠悠的,像是从天边飘过来,透着一股子不真实,“小林,我这是做梦……做了个噩梦吧。我这几天担心老袁,吃不好顺不好,是不是胡思乱想的梦魇住了,这会子还没醒呢。”
  林雨桐叹了一声:“是啊!我也希望是梦一场。”
  方云‘呵呵’了几声,不知道是哭了还是笑了,“你说,人真的能那么做戏,那些以前的好,都是假的。都是他做戏……或是干脆连做戏都没有……人怎么能这么卑鄙?”
  林雨桐抱着安安掂了掂,尽量不叫孩子看见他母亲的狼狈。
  方云从地上站起来,好半天才道:“小林,晚上叫钱妮过来帮我照看一会子安安,我想你陪我去见见袁野。有些话我想先去问问他。”
  明知道结果,你这又何必呢?
  但林雨桐什么也没说,晚上还是陪着方云去了。
  廖凯似乎早就料到方云会有这个请求,一直在门口等着。这次林雨桐只站在窑洞门口,没有跟着方云进去。
  方云进去的时候,原野正躺在炕上。窑洞里有一盏灯,是她进去之前,有人先放进去的。一个失明的人,要不要灯都是一样的。她接着灯光看着躺在炕上的草堆上的人,这才几天没见,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脏的见不得人了。眼镜放在桌子上,不带眼睛的他叫她看着有点陌生。胡子也长的乱糟糟的,早该剃了。
  “是你来了吗?”原野起身,朝门口的方向看着,“就算是看不见,只要鼻子闻着,也知道是你来了。”
  方云有一瞬间的恍惚,紧跟着就惊醒了起来:“又有这些话来侵蚀误导我,你真是会算计女人的心。”
  “方云。”原野没有下炕,而是顺势靠在墙上,“方云,我就知道会这样。只是因为身份变了,在你眼里,在你的心里,所有的东西就都变了,是不是?我所做的所有,就都成了居心叵测,是不是?我也是人!没错,我是你们的敌人。但我也是身负自身使命的人。华夏有句古话,叫做各为其主。立场不同而已。我是你的敌人,我就是坏人吗?凡是都是相对的。在你看来,我十恶不赦,所有的倭国人都十恶不赦。但在我的同胞眼里,我却是英雄。夫妻……什么是夫妻?其实我也说不好,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我的第一个妻子。所以,什么是夫妻我解释不了。我们俩的情况太特殊了。但我知道,在你的眼里,夫妻就是必须坚定的站在同一立场上,不离不弃,对不对?我之前跟你的立场是不同的,但你扪心自问,我真的就一点都没用过感情吗?如今,我落到这个田地,是我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这没什么要说的。对你,我很抱歉!我以为我是个硬的下心肠的人,可是在他们告诉我你有孕的时候,我觉得我坚硬的壳在这一瞬间竟然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抛弃了我所有的信念,我害怕了。不是怕死,是怕因为有我这样一个父亲,连累了肚子里的孩子。因为你有我这样一个丈夫,在以后的岁月里,会有受不尽的牵连。我知道我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他们不信我,他们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点别的。当然,我说‘他们’是不准确的,实际上,应该说是‘你们’,你们希望能从我身上得到点别的,对不对?但不管你们怎么打算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说,我还得和你生活下去。是不是还每天能在你的身边,等着孩子的出生呢?方云,那些家国信念,我一点都不在乎了。如果真有人还来找我,你们想抓就抓吧。这对我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能活着,哪怕是以你不怎么舒服的身份,但至少我们还是夫妻。这次,不管我是主动还是被动,我都是跟你站在同一立场上的。所以,我们还会是夫妻……”
  林雨桐听着,无奈的一叹,这个人还真是会说话。一句句的往人心里最软的地方碰触。但这些都是方云都必须经历的。如果这点话就叫她方寸大乱,那还真是得换个办法了。说明她并不适合这个人物。
  正想着,方云从里面跑出来,一口气跑出两里地去,才气喘吁吁的蹲下来,“我知道……我知道……小林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话都是假的……他了解我……他知道什么话能打动我……”
  林雨桐扶起她:“要不先这么拖着,然后你们离婚,再派了有经验的同志完成这个任务?”
  “不!”方云的脸色郑重了起来,“我造成的损失,必须由我找回来了。他不是有信心掌控我吗?不是有信心用感情牵制我吗?不是到现在还不肯甘心,还在负隅顽抗吗?呵呵!我就叫他知道,像我这样的女人不是想骗就骗的!不是想掌控我吗?我叫他掌控!不是想牵制我吗?我叫他牵制!同一个地方我还能摔倒两次不成?咱们走着瞧!”
  林雨桐:“……”被背叛和欺骗的女人一般都惹不得!方云这是要?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点吓人了。
  随后几天,方云跟打了鸡血一样,先是找人帮忙要在医院附近安家,就在林雨桐如今住的院子对面的土崖下面挖了窑洞,又建了挺高的土墙将院子围起来。别人问起来,她就笑着跟人家说,“老袁以后也没办法上班了,不好占着办公室当家。”
  等院子都建起来了,她将安安往宝育院一送。在林雨桐还没注意的时候,她已经将原野给接到院子里住了。据说还请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结巴在她不在的时候照看原野。
  因为原野住在这里,林雨桐只觉得家附近明哨暗哨都快将这一片塞满了。
  白元跟四爷说,警卫班现在都觉得轻松的不行,至少安全上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那可未必。
  “把眼睛都睁大些。”四爷朝外看看,“到了这份上,比的就是耐心。谁的耐心先耗干净,谁先放松了警惕,谁就输了。”
  而此刻方云跟林雨桐,两人站在院子门口,方云的脸色有些沉重,问林雨桐道:“我肚子里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这还真在林雨桐的意料之中:“真要是不想要,我给你处理。”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生下他,更没办法像是爱安安一样爱他,只要一想到这孩子身上有一半是仇人的血脉,我就没办法将他当成我的孩子。我知道孩子无辜,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连我这个亲生母亲都没办法接受,那么其他人呢?谁能毫无戒心的接受他?说我狭隘也好,说我狠心也好,这个孩子我就是没办法接受……他到这世上来,也不过是受罪罢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干脆一些……狠心一些……”方云拉住林雨桐,“帮我……帮我处理了吧……”  

涉嫌被抄袭作品:《俘虏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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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08-11-04

上述公约中规定合法交战人员包括参战的军人,志愿部队人员,游击队员,民兵,及其他因战争原因而遭受拘留的人员。
战俘是指在战争各方中,敌对方被另外一方活捉,但并未处死的;用以作为战争交换条件的人。同时根据1949年日内瓦第3公约规定,各国不得虐待战俘;通常只有战场上才会出现战俘一词,在后方抓到的应被称为间谍或特务,要依先行的法律进行处罚。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106字。

对比11: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2766439&chapterid=780
发表时间:2017-05-23

民国旧影(67)
  方云的第三次婚礼办的十分仓促, 就怕节外生枝。屋子里没有什么装饰, 只在窗户上贴了两张剪出来的大红喜字,新房就算是拾掇出来了。
  铜锤帮着将院子里给清扫出来,因为钱妮几乎是黏在他身上的视线,叫他浑身都不得劲了起来。走路都恨不能同手同脚。
  钱妮不由的‘噗嗤’一声给笑了出来, “又不是大姑娘还不敢叫人看了?行了, 你忙你的,我不瞧你了。瞧把你羞的。”
  铜锤手里拿着扫把, 头上的汗都下来了,什么样的姑娘都见过, 就是没见过这种, 大胆放肆的这般理直气壮的。
  常胜正跟安安在院子里玩, 看见铜锤马上要扫到苦楝树下了, 忙跑过去:“别扫!别扫!这是药。”
  什么药?
  铜锤抬头看了看, 院子里一株胳膊粗细的苦楝树长的歪七扭八的只有两三米高的样子,树冠倒是不小, 细细的叶片,开着粉紫色的一串串花,花朵儿细细的小小的, 香味有点刺鼻, 并不是很好闻的味道。这大概是没建院子之前就野生的树,没有人正儿八经的管过。如今圈在院子里, 倒是烦人的很,树叶花瓣总有落的时候, 也许是昨夜的风大, 今儿这地上密密匝匝的铺了一层。他看向一本正经的常胜,这孩子长了一张和槐子及其相似的脸, 就叫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你说的是这个……”他指了指地上,“你还认识药材?”他停下来逗这小子说话。
  那边安安已经提着小篮子过来了,“捡起来给林姨,这能治病。”
  “嗯!”常胜蹲下来,看铜锤,“我妈说能治病。”
  钱妮就笑,这小子记性可真好。前几天这苦楝树开花了,味道飘到自家那边,常胜不喜欢闻着味道,林姐就说告诉他苦楝树浑身都是宝,没想到他还记着呢。她蹲下来帮孩子,“治什么病还记得吗?”
  “杀虫!”常胜答了一声,头也不抬的捡着叶子,似乎对于这么小的花瓣要怎么捡起来有些发愁。
  铜锤看钱妮,似乎在询问她这小子说的对不对。钱妮摸了摸常胜的头,还没说话,就听见门外的人道:“这龙生龙凤生凤,医生的儿子会看病。”
  进来的是安来,她笑眯眯的看常胜,“苦楝树的花、叶、根和树皮都能作为中药使用。苦楝皮用于清热、杀虫。常用于治疗蛔虫、蛲虫、风疹、疥癣。楝叶用于止痛、杀虫。常用于治疗蛔虫、疝气、跌打肿痛、皮肤湿疹。楝花用于杀虫虱。可记住了?”
  常胜胡乱的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记住了。
  钱妮笑着打招呼:“安来老师怎么来了?”
  安来朝钱妮笑笑,却转脸去看铜锤:“听说他是跟林连长一起长大的?想来问他点事?”
  钱妮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林连长的事情她知道的比别人要多一些,但有些事情却是不能随便打听的。她心里有些不高兴,假意嗔道:“你也真是的!难道林姐还会骗你?有什么事情不能问林姐的?”
  安来笑了笑,“就是想问又觉得不是很好意思……”她脸一红,头微微的低下来,瞟了一眼铜锤,“怎么是你俩人在呢?”说着,就下巴点了点铜锤,对钱妮眨眼低声道:“你两这是什么情况?”
  钱妮十分大方的一笑:“你这人真是,都看出来还问什么?怪难为情的。”
  铜锤本来找了个小簸箕帮孩子收拾苦楝树落下来的花,听了钱妮这话差点把簸箕给撂了。叫你一声姑奶奶,能不能把话往明白里说。这怎么听怎么暧昧!
  钱妮瞥见铜锤的异样,心里笑了一声,这人真是不知好歹,不转移话题,难道叫安来问不该问的。林连长结婚的事肯定是真的。但是铜锤却不知道,人家问了,你说没有,那不是找事吗?挑逗的这姑娘已经快死了心蠢蠢欲动怎么办?不知好人心。
  心里这般想着,一双手却砸住安来的胳膊,“走走走!我真想招人说点知心话呢。”
  “我这有事呢!”安来抻着不去。可哪里有钱妮的劲大,只拉的两个踉跄出了门。钱妮心说,就是知道有事要问才拉你走的,她不有分说,头也不回的拉着人就走,出了门才叮嘱俩孩子,“都在院子里呆着,别出门。”
  常胜叹了一声,抬眼看铜锤:“锤子舅舅……她想给你当媳妇。”
  铜锤失笑:“你小子什么都懂了!”
  “都不把我当回事了。”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怅然,听的人想笑,“肯定是不喜欢我,喜欢你了。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铜锤笑的恨不能打跌,“熊孩子!都是听警卫班那伙子不靠谱的嘀咕的吧。少听他们胡说,叫你爸听见了该揍你了。”
  常胜不以为意,边上一直没言语的安安却道:“女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所以我妈妈就总给我换爸爸?”
  这话一出口,铜锤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大人的世界复杂的很,不是一两句话能给孩子解释的清楚的。但是换爸爸这事,还是在孩子的心里留下了印记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才道:“换爸爸不是因为你妈妈喜新厌旧,是因为……”
  孩子纯净的眼睛叫他编不出瞎话来,可是真话孩子又怎么听得懂?
  这边正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常胜插话道:“换爸爸是因为原来的不好用了,换个更好用的。”他指了指靠在墙角的扫帚,“你看,那个旧了,不好用了……”他又指了指躺在铜锤脚边的今年新换的扫把,“这不是就新换了一个嘛。”
  “那你们家怎么不换爸爸?”安安转脸问道。
  这个问题好像有点难,就见铜锤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常胜眨巴了半天的眼睛,嘟着嘴道:“我爸爸耐用!”这话一出口,好似一下子就顺畅了起来,他越发的理直气壮,“我妈妈选得好,选了个耐用不坏的。你妈妈没选好,不过没事,坏了就换。”
  说的好有道理。
  站在门口提着半袋子红薯干就要进门的四爷和扛着接来的桌子的结巴都愣在门口。
  耐用这话,怎么听着有点那个呢。
  铜锤看见了门口的两人,憋笑憋的肚子疼。结巴尴尬的不行,自己到底属不属于耐用型的呢?还是四爷脸皮厚,面无异色的进门,跟常胜打招呼,“儿子,玩的好吗?”
  常胜回头,马上站起来叫了一声爸爸,才有垂头丧气的道:“我忙的跟什么似得,哪里还顾得上玩。”
  四爷一脸的遗憾:“是吗?忙什么呢?我还说接你回家呢?”
  “药材不收就可惜了。”常胜说的煞有其事,“等我忙完了,我自己回去。就在对门,我丢不了。”
  四爷心里笑,这话满满的都是他妈妈的腔调。“那行,你忙着。我把东西放下帮你。”
  “不用。”常胜脸皱成一团:“你的事情更要紧……”说着,就跑过去‘忙’了,“钱姨也是,就知道玩,半点都指望不上……”
  还数落上了。
  铜锤将簸箕放下,过去接过四爷手里的东西,“这小子都快成精了。”
  故作老成的孩子叫四爷很无奈,孩子的成长完全没有什么轨迹可寻,好似两天功夫,他就变了样子,却又完全没有定性。谁知道过两天他又长了什么本事。
  院子中间摆上两个方桌,桌子上放上地瓜干,就是婚礼待客用的。
  四爷耐心的等着常胜‘忙’完,才带着他回家,“今儿你辛苦了,想吃什么,叫你妈做好吃的给你。”
  常胜立马双眼一亮:“红烧肉!”
  还以为你又说说‘累了一天了,没胃口’的话。四爷摩挲着小子的脑袋:“行,一会叫白元叔叔割肉去。”
  去年几乎家家户户,每个连队都养猪了,所以今年伙食水平基本又回来了。市场上总能买到肉的。只是价格贵了些。
  林雨桐回家的时候,就见院子里摆着一筐子树叶,一筐子细碎的小花瓣,拿起来一闻就明白了,这真是够会过日子的,真将树叶落花给弄回来了。这世上可入药的多了,却没有谁特意将这玩意往一块搜罗的。
  “妈,是我弄的。”门帘撩开一个缝隙,小脑袋从缝隙里探出来,一双眼睛明亮带着期盼。林雨桐的心软成了一汪水,“真的吗?我儿子太能干了。你真是帮了妈妈大忙了。这药材能顶大用。”
  常胜绽开了笑脸从屋里窜出来,林雨桐一把将人抱住,叫他坐在臂弯上,“又重了,儿子!”
  “营养不均,多吃肉就瘦了。”常胜抱住林雨桐的脖子,说的理直气壮。
  林雨桐失笑:行!儿子,为了吃肉你也是够拼了。这理念真是够新鲜的,你妈活了几辈子了,从来没听说过。
  可晚上这红烧肉还是没吃成,因为白元拿回来的肉太肥了。肥膘上只带了一小溜瘦肉,这可怎么吃。最后给做了粉蒸肉,半斤肉只做了一小碗,这孩子从来没吃过这玩意,一开吃就刹不住,一个人将一碗肉给干掉了。吓的林雨桐给喂了消食片,就这晚上也不敢睡踏实,就怕半夜孩子闹肚子。尤其是这穷肚子,猛地见油,一般都撑不住。
  两人守着孩子面面相觑,孩子吃的太香了,看的人都不忍心阻止。
  不过这孩子到底比别人家孩子更皮实些,到了凌晨两天,林雨桐摸了摸脉,见没有大碍,两人才睡了。
  等外面喧闹起来的时候,林雨桐还没睡饱呢。真是浑身都累。可今儿是方云跟结巴的婚礼,她还有的忙呢。
  到方云办公室的时候,方云还睡没起呢,看见林雨桐有些纳闷:“怎么这么早就上班了?有手术?”
  林雨桐一愣,这才想起,她告诉过对方结巴回来了,却应该没人告诉方云她今儿要跟结巴结婚。结婚申请是结巴仿照方云的笔迹写的,批准的时候,自己和安老爷子谁都没想着问一声方云。安老爷子肯定以为这两人早有默契了,毕竟一个门里住着呢。
  她有些发愣,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纰漏呢。
  林雨桐尴尬的笑笑:“那什么……方大姐,今儿是你跟巴哥结婚的日子,我这不是过来帮你拾掇拾掇。”
  方云躺在床上愣了半天,“谁跟谁结婚?”
  林雨桐抿嘴笑,她知道她肯定是听见了,如今这么问,只不过是不敢相信。
  这表情叫方云面色一变,立马坐了起来:“开什么玩笑?不行!不能结婚!你们没有征求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怎么能批准结婚呢?我现在的情况特殊,自己身上的问题都没说清楚呢,连累他做什么?这事我坚决不答应。”
  不是对结巴有意见,而是怕连累对方,这恰恰说明,方云对结巴是有感情的。
  林雨桐坐过去:“急着办婚事,就是因为他能够庇护你。他身上都是机密,等闲没人能问到他身上去。工作组的事情在你结婚后,也算是不了了之了。再说了,他的结婚报告,只要首长批的。要是首长认为你们结合是不合适的,就不会批下来。这其实就是对你变相的保护了。”
  方云的手攥紧被子,“小林,我结过婚,还两次。我跟他不合适。”
  “他觉得合适就合适。”林雨桐拍了拍她的手,“人家拿你当宝,你怎么还把自己当草呢?起来吧!什么也别说了,一会子工作组的李红得陪在你身边的,被说漏了嘴。为了叫刘长福答应你结婚的事,我都跟家人硬顶上了……”
  正说着话,门就敲响了,“我能进来吗?”是李红的声音。
  林雨桐就看向方云:“安安在家盼着你回家呢。别犟着!”然后这才高声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李红笑着走了进来,“方大姐,恭喜了!”
  方云尴尬的笑了笑,“谢谢你。”
  新娘子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洗脸梳头比平时更仔细些就是了。方云的手不停的摸着头上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她这是紧张了。
  林雨桐拉着她出门:“这就走吧。”东西昨儿都收拾齐整了。
  方云深吸一口气,“那就走吧。”踏出这一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对婚姻她都已经不敢有任何期待了。
  结巴一晚上都没睡,将窑洞里重新粉刷了一遍,原来是土墙,现在粉刷了石灰,看起来亮堂多了。锅碗瓢盆洗涮干净,连灶膛和炕洞了的灰,都掏干净了。
  安安一睁眼,先是把家里打量了一遍,然后才看向结巴,问道:“以后我得叫你爸爸了吧。”
  结巴一愣,这孩子的脑子里对原野应该还是有记忆的,还没等他说话,安安又道:“以前还有个人说是我爸爸,去学校看我。老师也说是我爸爸。”
  这说的应该是他的亲生父亲,大概也是放不下孩子,抽空去学校看一眼。
  “是!”结巴过去给安安穿衣服,“他们都是……爸爸。都爱你……你记住他们……别忘了……”
  “他们不好,妈妈就换了他们。”安安拉着结巴的手,“我不想再换爸爸了,你要耐用点,别坏了。”
  结巴这才笑了:“好……不坏……再不换了……”
  安安这才抿嘴笑。
  等方云撩开帘子进来,看见这男人和孩子相处的甚美。
  婚礼热热闹闹,结巴还提早定了豆腐,今儿吃的是流水席,一盆白菜炖豆腐,一人吃两口就算是喜宴了。这也是少有的奢侈婚礼了。
  今儿是钱妮主厨,铜锤和白元帮着招呼客人。铜锤刚把空盆子端回去要再盛菜,胳膊就被人拉住了,“铜锤哥,真是你!”
  “杏子?”铜锤愣了一下,“早听说你也到言安了,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他上下打量了杏子,“行啊,看着出息了。都成了干部了,再不是见了人就害羞的低头的小丫头了。你大哥看见你这样不知道得多高兴。”
  杏子抿嘴一笑:“咱们这算不算是他乡遇故知?”
  “怎么不算。”铜锤笑了笑,“人生四大喜总算占了一条。”他朝婚礼那边指了指,“人家的洞房花烛。”
  杏子捂嘴就笑:“铜锤哥哪里用羡慕别人,要是也想洞房花烛,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乐意呢。以前我娘个佟婶还说咱俩……”说到一半,她脸上一红,好似有些失言,“看我,一高兴就胡说八道。”
  铜锤也有点尴尬,自己跟杏子的婚事,还真是不少人都提起过。很多人都觉得大概这是一门好亲事。不过这个时候提出来,就叫他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了。
  钱妮出来抱柴火,见两人说话,她就退回去躲在门帘后面听了半天,这会子听着杏子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她心里一恼,掀了帘子拉着脸就出来了,“锤子哥,干嘛呢?这老半天了,我还当是有什么事给绊住了呢?原来是竹马遇见了青梅了!怎么?叙旧呢?叙吧!”
  杏子收了脸上的笑意看向钱妮:“我们一起长大的,说说话不妨碍你吧?”
  钱妮冷笑一声,三两步走到铜锤的跟前,轻轻的推了他一把:“我叫你在这儿说你还真就停下了?听不懂正反话还是怎么的?”说着,伸手在铜锤腰上一扭,“干活去!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大家都等着上菜呢。”
  铜锤浑身都僵住了,又被她掐的半边身子酥酥麻麻的,偏又不敢看着虎妞,于是马上转身,利索的干活去了。
  钱妮眼里就有些笑意,这才转身好整以暇的看向杏子:“一起长大的又怎么了?离别人的男人远点。”
  杏子看了钱妮一眼,冷冷的道:“有病!”然后转身就走,手却攥的紧紧的。自从离开家,好似什么都不是自己的。所有的熟悉的人和事全都变了。锤子哥以前不是这样的,看在大哥的面子上,她也不会一句话不交代转身就走。
  钱妮看着杏子走远了,才走了进去,铜锤正在灶前添柴呢,锅里的老豆腐被煮的咕嘟嘟直响,看见钱妮进来他有些不自在。
  “起开!”钱妮推开铜锤,“别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人都是会变的,这林杏……”
  “我知道,我又不傻。”铜锤在一边给她递柴火,“我来这两天,桐桐那边是半句都没提杏子。以前在家的时候,桐桐这当大姐的对杏子那是正经的不错。现在为什么不说呢?是忘了?肯定是不好说。他们两口子是有涵养的人,说不出自家人不好的话来。我明白。今儿一见杏子,就知道她离桐桐很近。这么近便这当姐姐的偏偏一句都没提,我心里能没谱吗?”
  钱妮看了一眼铜锤:“原来不傻!”
  铜锤白了这虎妞一眼,当年在京城三教九流,自己这样的也是风云人物。谁敢说佟爷傻了?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钱妮往边上蹭了蹭,然后用肩膀怼了铜锤一些,看起来有些亲密的样子,“我问你个事?”
  “啥事?”铜锤明知故问,脸上越发的云淡风轻。
  钱妮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但还是道:“你觉得我咋样?”
  铜锤点头:“跟在桐桐身边这么久了,傻子也能熏陶出两份聪明气……”
  钱妮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用肩膀更狠的怼了对方,看着蹲着的铜锤摇摇晃晃的半天才稳住,她哼笑道:“怎么说话呢?嫌弃我傻呗。两口子有一个聪明的就行了,你要是觉得比我聪明,那你就娶我呗。”
  饶是铜锤有心里准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刺激的心肝直颤,指着钱妮的手只哆嗦,“你……你……”
  “你什么你!”钱妮紧张的浑身都冒汗,但话都说出来了,她就豁出去了,“你要是答应,咱俩马上写结婚报告,就借着今天这空挡,咱俩把婚结了。婚房都是现成的,在林姐的那边二层最边上,我一个人住一面窑洞。我不跟你去单位,还住这里,你抽空回来,我在家等你,咋样?”她攥着拳头说完,看着铜锤的眼神就有些忐忑,“行不行你说句话!不行就拉倒,行的话今晚就洞房……”
  一听洞房这两字,铜锤浑身就跟火烧了一样,他狠狠的将手里的柴火往下一扔,揪着钱妮的衣服领子将她的脸转过来,凑上去狠狠的亲了一口,“成!洞房就洞房!”
  然后林雨桐正跟来贺喜的人寒暄,钱妮就凑过来了,拿着一张纸递过来一支笔,“签字!签字!赶紧帮我签字!”
  签什么字?
  林雨桐拿着申请书以为自己看错了,“你要跟铜锤结婚?”
  钱妮呵呵傻笑,然后看向方云:“借方大姐的地方和宴席办婚礼,行不?”
  方云大笑:“行!怎么不行?没想到咱们这妮子又两下子,这都没两天,就把人给攥在手里了。”
  林雨桐苦笑不得,抬手就签字,“行,我这就给你布置新房去。”
  她也真是福气了。有这么临时觉得结婚的吗?赶场子似得。
  围在一起的女人大多数都是医院的护士,一个个的都伸着脑袋看临时决定娶钱妮的好汉是谁?
  “去去去!”钱妮挡住她们的视线,“别人的男人不能惦记。”
  女人这边轰然大笑,叫男人那边不由的侧目。作为新郎官的结巴,苦逼的拿着铜锤的结婚申请书签字,“你可是抢了……我的风头……”
  铜锤也跟着笑,挤眉弄眼的,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急着洞房呗!
  
  热热闹闹的一整天,忙了两场婚礼。可婚礼一过,刘永福就找林雨桐要人:“说好的,婚礼结束……”
  林雨桐打断他:“当初是说话的,但是如今情况又不一样了。要调查方云,只有我和安院长批准是不行的。你得先找巴哥的领导说话。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你的工作组,并没有这个权限。”
  刘永福马上明白,人家当初根本就没打算叫方云再回来。他蹭一下就站起来,“林院长,你这样做可就是不支持我们的工作了。”
  “怎么?要我写检查吗?”林雨桐有恃无恐,“行啊,我写检查,深刻的检讨。”
  放屁!自己敢叫她写检查吗?她这里一耽搁,分分钟都是人命。真要是因为工作组的原因耽搁了伤员的救治,这个责任自己背不起。
  林雨桐见他神色变幻不停,这才道:“刘组长,配合你的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也希望你能我们的工作。比如这两天,你天天叫护士集合学习这个学习那个,要自纠自查,要相互揭发……行!这是你们的工作。但是你们的工作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伤员的康复了。没有护士,谁给他们按时打针,按时换药?是!你可以说换着来。可以说叫医护人员少休息一会儿,可你知道吗?精力要是不集中,稍微一点点医疗事故,都是要死人的。别的地方怎么搞,我都不发表意见,但是在医院,你们这一套绝对不行。送回来的伤员都是在前线浴血奋战九死一生保住的半条命,不能说他们没被敌人的枪炮打死,却在后方的医院因为延误或者人为事故而送了命。这一点,我坚决不允许。这是我的底线。要是做不到这一点,对不起,医院还真不欢迎你们。这就是我的态度!”
  刘永福被林雨桐的话给将在了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答应,那么万一出事了,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答应了,自己的工作就无法开展。这个工作组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郭永固看看寸步不让的林雨桐,又看看左右为难的刘永福,出声道:“你们看这么办行不行。”他伸手扶了扶眼睛,“该学习的还是要学习的。不过我们把组织学习变为自主学习。我们把学习材料放在办公室,大家可以随意的抽自己的时间去阅读,然后每周大家把自己的学习体会交上来。我们会审阅。要是觉得不够深刻,再单独谈话。当然了,尽量不占用医院的工作时间。同时,我们还是主张相互揭发,这有利于发现隐藏在咱们内部的敌特份子。当然了,这也是采取自愿的原则。我们会谨慎对待。林院长,你看这么办行吗?”
  林雨桐诧异的看了一眼郭永固,这个人可比刘永福精明多了。办事的手段相对来说也圆滑,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意气的书生,没想到他倒是精明的很。这么想着,她脸上就有了笑意,“你看看,这就是要多沟通嘛。咱们彼此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相互协调处理,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医院有医院的特殊性,不管什么事情,都得为生命让路,是不是这个道理。”她笑语嫣嫣的看刘永福,“刘组长,刚才是我太急躁了。您呢,是宽宏大量的大丈夫,就不要跟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了。”
  刘永福都被气笑了,寸步不让据理力争差点拍桌子骂娘的是你,转脸做低伏小顾全大局的还是你,什么话都叫你说了,我还说个屁。再跟你这个小女子计较我就该不是大丈夫了。“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伸手点了点林雨桐,“林院长,林阎王,我今儿才算是真的见识了。”
  林雨桐好像听不懂话里的潜台词一般,呵呵笑着打哈哈,直到把两人送走,她才收了笑意,事情能处理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横竖也不能真的讲人家给撵走。再说了,这里面也不是只有特别极端的人。像是郭永固和李红,他们是真的想做思想统一的工作。在这个大前提下,林雨桐是不能阻拦的。能叫医院正常运转,就已经比其他单位好多了。
  学校那边就没那么幸运,学校这些地方是最容易混进来一些身份来历历史有问题的人的。对于那边的清查,林雨桐没有插手。
  随后,医院进入了相对来说稍微宽松的一个阶段。
  铜锤结了婚,但是并没有在家里多呆多久,婚后第三天,天不亮就跟结巴一起离开了。兵工厂那边不能离开太久。
  人一走,钱妮就蔫吧了。连着好几天,四爷都不叫钱妮做饭。
  “不是多放了盐,就是没味道。”四爷跟林雨桐抱怨,“这结了婚,钱妮得换个工作了,这样不行。”
  “那晌午给我送过来的饭,是谁做的?”林雨桐看向四爷,“你做的?”
  开水煮野菜,出来放点猪油,多大点事,我连这个都做不好?
  四爷的神色认真了起来:“说真的呢。要是真为钱妮好,你就得给她提前安排。像她一样参加革命这么多年的,级别早就上去了。她这还拿着警卫员的津贴,这有了孩子怎么办?再耽搁下来,以后就是要生怨言的。”
  这还真是这么个事。就像是给领导当秘书一样,还能叫人家当一辈子秘书?
  可这怎么安置还真把林雨桐给难住了。
  “她没什么文化,这几年学了点,也就是脱离了文盲,又没做过领导工作。”林雨桐一样一样掰着指头算着,然后猛地想起来,“还有白元呢?白元你怎么打算的?”
  “白元跟钱妮不一样。”四爷叹气道,“白元那边你别管,你只想着安置钱妮就行。你看看杏子,再看看钱妮,钱妮在游击队的时候,杏子在哪呢?结果现在呢?不能为属下考虑的领导就不是好领导。”
  这么一说,安置钱妮成了林雨桐的一个心事。
  可这还没想好怎么安置她呢,这事就不得不往后推了,因为钱妮怀孕了。这一怀孕,在哪里干工作都不如留在自己身边来的松快。有了孩子之后,要想照顾孩子,也没有比留在自己身边更方便。但是钱妮却主动提出要换工作:“我这怀孕,林家你的安全就成了问题。虽然是有警卫员跟着,但是有些场合,没有女警卫员是不行的。”比如上厕所。“你没听说吗?一查就查出好些个特务,如今啊,更是得小心再小心。我这一怀孕,过上一段时间肚子就大起来了,连个毛贼我都追不上了,还能保护您的安全?这肯定不行。等有了孩子,我这就更不行了。您的安全更要紧,我觉得我还是需要向上汇报,尽量找个合适的警卫过来。我知道您是我好,但是不能因为要照顾我的特殊情况,就放任您身边的安全漏洞不管。这点我绝对不答应。”
  语气竟是十分的坚持。
  林雨桐皱眉:“那你别急,叫我想想,该怎么安置你……”  

涉嫌被抄袭作品:《苦楝树的作用及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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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6-05-31

苦楝树(MeliaazedarachL)是楝科的落叶乔木,多生于路旁、坡脚或栽培于屋边、篱边。全国各地均有栽培。苦楝树的花(楝花)、叶(楝叶)根皮和树皮(苦楝皮)作为中药使用。苦楝皮用于清热、杀虫。常用于治疗蛔虫、蛲虫、风疹、疥癣。楝叶用于止痛、杀虫。常用于治疗蛔虫、疝气、跌打肿痛、皮肤湿疹。楝花用于杀虫虱。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71字。

对比12: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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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8-07-25

鸾凤来仪(41)
  “皇祖父, 孙儿来了, 没事了。”林雨桐笑的一脸的谦卑:“您身上还有伤,歇着吧。”说着,就看向跟在后面的添福,“你也是宫里的老人了, 陛下身边没有贴心人用, 你过去支应支应。”说着,就顿了一下, “哦!对了!请皇祖母。有她老人家看着,我也放心。”
  不光叫他自己的人看着, 还专门请了皇后来, 不知道是想叫皇后看着皇上呢?还是连皇后一并被看管了?
  宣平帝眯着眼睛, 上下打量林雨桐, 然后又看向武安王。正要说话, 冉耕就道:“陛下,臣这么多年不见陛下了, 搁了一肚子的话要跟陛下说……”
  看着站在大殿上,身体瘦弱面色也有些不好,但依旧行动自如, 从密道里的台阶上来, 依旧面不红气不喘的冉耕,宣平帝心中讶异。
  就算是冉耕当年不失踪, 可依照他的身体情况,他也活不长。
  那时候怀疑冉耕偷盗了至宝, 原因就是如此。没有人能在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之后还能坦然。如果给冉耕一个机会, 能延续性命,他干不干?
  谁能保证他就一点也不动心?
  当时恰好冉耕就失踪了, 他能不多想吗?
  可如今再看活的极好的冉耕,宣平帝心里就不由的怀疑了,当年真的冤枉了冉耕了吗?
  只怕未必吧。
  本来早该死的人好好的站在眼前,他是靠什么活着的。
  如果有什么灵丹妙药,他这个当皇帝的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不是依靠药,那是依靠什么呢?
  要是这么想下去,就不由的想到……当年,他应该还是得到什么别的好处了。
  现在,自己的身体跟冉耕当年,是一模一样的。
  谁不怕死?
  不怕死就不会想着长生不老了。
  哪怕不能长生,但谁不想个延年益寿长命百岁,若是能无病无灾到寿终正寝,那也是福气。
  说实话,人间帝王富贵无双。可这些年,真的就富贵了吗?
  一顿八道菜,一年十二身衣裳,是要吃龙肝凤胆了?还是要穿金缕玉衣了?
  都没有!
  可就连这一切,今儿也差一点就失去了。
  收敛心神,就见冉耕眼神殷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添福伸着胳膊,要搀扶他起身。
  宣平帝放心的起身了。太孙是来勤王救驾的,这是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的话。既然如此,他就万万不会做出自毁承诺的事。
  皇上就这么走了。
  大殿里众人目瞪口呆。
  武安王到底该如何处置,您倒是说句话啊?
  全由着东宫来处置吗?
  在这些大臣看来,武安王这个逼宫,闹的更过家家似的。在太孙现身之后,他们压根就不信武安王能翻起浪来。
  可武安王不这么看,他手里的兵刃并没有放下,还指着陈擎苍,眼睛却看着一圈已经收了兵刃的禁卫军:“你们倒是对太孙忠心耿耿。可惜啊,这个太孙,他是假的!”
  假的?
  “因为我是假的,所以你才带兵逼宫的?”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林雨桐神色如常的接过话,带着几分好奇的十分平静的问了这么一句。
  武安王一愣,这话能这么问吗?“谁……谁带兵逼宫了?这不是进宫勤王吗?”
  “哦!”林雨桐朝里指了指,“那就是皇上错了?”她压低了声音,“他老了?他糊涂了?他老到分不出好赖来了?”这话说的像是在咬耳朵,但耳目聪明的都听见了。一个个的头上都冒了汗,朝后殿看去。
  事实上什么也看不见,众人这一愣神的工夫就听得武安王厉呵一声:“你放肆!”
  这是呵斥太孙的!
  林雨桐笑了笑,紧跟着面色一整,“武安王,谁在放肆?”
  “你若是太孙,本王自然是敬着你的……”他呵呵冷笑,“可你究竟是哪里来的野种,混淆皇家血脉……你该死,陈家更该死!”
  “谁说我不是皇家血脉?”林雨桐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太子林平章若不是我的生身之父,太子妃陈氏若不是我生身之母,便叫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说着,放下手来,看向武安王,“我敢发下如此重誓,而你,可拿的出确凿的证据。当然了,若是你觉得我的誓言不能取信于你,那么,陈阁老,你可敢发誓,告诉他们,我是谁?”
  陈擎苍看向林雨桐,眼里颇有深意。沉默了良久之后才道:“她确实是太子与太子妃亲生骨肉。老夫以陈家列祖列宗起誓,以陈家宗族数百口族性命起誓,老夫之言若有一字不实,就叫我陈家人死族亡!”
  这誓言叫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狠呐。
  这狠劲,恰好说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太孙是太子和太子妃亲生的,这事假不了。
  就有人喊:“王爷所言,可有证据。若无证据,在这个时候信口雌黄,王爷啊,您这是要乱了天下啊。”
  又有人道:“仅凭一个陈家的姑娘……就说太孙是假的。看看您盯的这事。”说话的人就低声道:“一个姑娘不在家里住,对外没说……这是什么稀奇事吗?”还不兴谁家有点丑事了?比如,跟别人私奔了或是怎么的了。对不对?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是件丑事,也确实是不好听。可你拿着这样的事借题发挥,这就有些下作了。
  谁说不是呢?
  一个太孙的身份都叫人怀疑了,可为啥被怀疑了呢?
  还不是从小就被送到了北康。
  你说能叫北康来证明太孙是太孙吗?若是不能,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会子还得证明自己是自己不成?
  武安王面色犹疑:难道王妃弄错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您拿不出证据来。但是……我这里却有证据。不光有证据,如果需要,也可以请人证来。”她朝林谅招招手,林谅递过来一沓子纸张来,“武安王,这是你的王妃之前与昊元子接触的证据。昊元子告诉她说,他是北康人。而王妃是在明知道对方是北康人的前提下,愿意跟他合作的。这是昊元子的口供,你可以看看。”说着指了指林谅,“好多份,发下去,大家都看看。王妃跟昊元子的合作都包括了什么,都仔细的看清楚。”
  陈擎苍就看向武安王:“之前当着陛下的面语出不敬,这么多人听着呢,王爷转脸却不认了。如今呢?您还有何话说?处心积虑谋划今日之局,武安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武安王手里的剑早在前一刻就掉了,“这事……这事……本王并不知情?”
  他是真不知情的。
  可这话谁信?
  林雨桐就道:“叔王,我叫人送你回王府吧。要是没事,先别出来了。等皇祖父和父亲发落吧。”
  武安王面色一变,朝外看去。
  “别看了。”林雨桐笑了笑:“西山那边来不不了。”她指了指外面,“阴太师抽调彭城、徐镇、寿春镇、扬营、狼山镇、福山营、京口左营、右营、奇兵营、镇山营、常熟营、北湖营、高资营等近二十营,赶往京城了。最早的之前已经到了,最晚的明早之前也能赶到。”
  “不可能!”武安王从怀里掏出虎符来,“没有兵符,他如何调兵?”
  没有虎符啊?
  没有虎符,但是阴太师有银子啊。
  明年的军饷该发了,可如今入了冬了,户部一点动静都没有,兵部去户部催军饷,已经变成了由专人负责的日常事务了。
  虎符调兵了,他们得动的。
  可接到命令的同时,也接到了内阁的公函。
  军令不可违抗,所以他们来了。但来了归来了,进城以前就被阴太师给拦住了。
  阴太师是谁啊?
  你说有调令,要进京。人家阴太师就会告诉你,调你们进京是假的,为的不过是一桩案子。
  什么案子?
  你们吃空饷事发了,以往借的兵可能是西海和北康的奸细。怎么?不信?老夫能为这个跟你们开玩笑吗?这是开玩笑的事吗?
  可再是大案要案,也不能这么戏耍咱们吧。这不是烽火戏诸侯吗?
  还烽火戏诸侯呢?那老夫告诉你们,你们拿到的虎符是假的,是有人伪造的,你们差点就上当了,你们还敢说是烽火戏诸侯吗?
  什么?兵符是假的!
  阴伯方这话也不是空口白话瞎说的,宣平帝当年拿到兵符之时,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曾用利刃在虎符的背后,划下了一道痕迹。不显眼,但是肯定是有的。帝王剑的剑口,有个小小的豁口,就是当年皇帝用它刻虎符而留下的。用陛下的话说,这天下万物之上,都得有他的痕迹。
  这事知道的人也就那么三五个。活着的,也就剩下他跟皇上两人了。
  倒模是能倒出模具来,但是想把这个划痕复制出来,只怕不能的。
  阴伯方就说:“除了暗扣能扣住,扣住之后,这虎符背面的划痕,还必须吻合。不信,你们看看你们手里的虎符……”
  果然,每个背后都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当年皇上着急各地驻军,也确实是将兵符收上去说是观赏过。可观赏的结果是大部分将领被收缴了兵权,转眼就走马换将。这是宣平帝登记之后办的最利索的一件事,至今都为人所称道。
  但他们从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陆续来的几个人没了主意,不敢不听命令,也不能不听命令。进了这里,好像出去不太容易啊。
  这会子这些人不是想着兵符的真假,而是琢磨着:阴家估摸要谋反。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吧,阴伯方只问阴成之:“你们怎么确定陛下会下传位诏书?”
  阴成之反看阴伯方:“我们不确定啊?但是想来冉世叔的本事,您是知道的?”
  阴伯方面色一变:“你怎么敢叫他去?”
  阴成之莫名其妙:“这是我跟太子的意思?怎么?有什么不妥当?您放心,我们并没有勉强冉叔父。”
  这不是勉强不勉强的问题啊!
  阴伯方叹气:“耘之不是为父,他的性子本就有些乖戾。冉家上下又惨死。成之啊,你说,换做你,你可肯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
  可冉耕这段时间在太师府,低调简朴,谦和大度,浑身上下又是一派的平和。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戾气。
  “您是不是看错了?”嘴上这么问着,但阴成之面色却不由的有些难看:“您有什么话,就往明白的说。说到底,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一副残躯,手无缚鸡之力,又能做什么呢?”
  “能做什么?”阴伯方缓缓的闭上眼睛:“那你可太小看冉耕了。他……不论他想做什么,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再有,不要总说什么天意如何?冉耕要是一个真看中天意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干逆天之事。早在年轻的时候,他就说过,所谓的天便是道。天不可寻,但道却无处不在。他的道是什么你可知道?”
  阴成之摇头:“不知。”
  阴伯方就笑:“我也不知。”
  “谁知?”阴成之赶紧问了一句。
  “只有天知道。”阴伯方说完,就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阴成之气的拂袖而去,这个时候还开这种玩笑。
  阴伯方却在后面喊道:“你急什么。既然你觉得天意不可改,天意便是林家的那位‘太孙’。那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想来就是耘之想逆天而行,也无损她分毫。”
  阴成之脚步一顿,气的朝阴伯方直瞪眼。转身却叫了十几个统帅将领,“想要军饷,就带着你们的人,跟我走!立刻!马上!”
  十几个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话说的?怎么就跟他走了。
  阴伯方站在屋檐下,负手而立,就是不说话。
  就有个络腮胡子的,是京口左营的统领,他一咬牙:“奶奶的,管他的球去咧!兄弟们都快连稀的都喝不上了。家里有老有小的,不都是卖命吗?给谁卖不是卖!只要把银子给足了,我这一百多斤就撂出去又咋的了。”说着,呼哨一打,“牵马,整军,出发!”
  一人动,三三两两的就有跟着的。
  听着马蹄声走远,阴伯方回身看着自家孙子:“你就不担心?”
  “我信天意。”四爷看着阴伯方笑了笑,说了这么一句。
  天意?
  哪里真有什么天意?
  自家孙子明显就是对那位太孙极为有信心吧。
  阴伯方觉得心酸,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道:“那你不跟着你父亲回京城?”
  四爷就看阴伯方:“要紧的事不是还没办吗?”
  阴伯方看向自家孙子,然后一下子就笑开了,这次是真放心了,自家孙子确实比他老子更聪慧几分。
  以为将这些统领调离了就是完成了差事?错!大错特错。这才只是开始!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而已。
  可自诩为聪明的那个孽障,不也没看懂吗?
  也好,走了好!走了才好办事啊!
  连夜要赶路了,阴伯方望着京城的方向轻叹了一声:耘之,你这又是何苦?
  
  “耘之。”宣平帝躺在榻上,地龙烧的火热,躺在这里,盖着皮裘,微微的有点汗意。这叫人有些烦躁。艰难的叫了一声之后,他咽了咽口水。想喝一口水吧,皇后将那添福叫到寝室的另一边去了,隔着屏风,也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
  冉耕去倒了热茶,拿了银勺子,坐到宣平帝的边上:“陛下可是渴了?”说着,就用勺子将温热的茶水喂到宣平帝嘴边。
  一口一口的,两人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是多大的时候?
  九岁还是十岁?
  “一眨眼……老了。”你老了,朕也老了。
  冉耕轻笑一声:“是啊!老了。都老了!”
  宣平帝摆摆手,表示不喝了,扭脸看冉耕将剩下的半盏茶都喝了,眼神不由的软了下来:“你……可恨朕?”
  “恨!”冉耕说着就笑笑,“家人惨死,怎能不恨?”
  “你来……看朕的笑话?”宣平帝轻笑一声:“是……谁能想到朕会有今天?”
  冉耕点头:“谁又能想到臣这后半辈子会是那样的遭遇呢?”
  “怎样的……遭遇?”宣平帝看他:“这些年……朕以为你……早就死了……”
  “臣也是每天都当做这一辈子的最后一天过的。”冉耕坐在宣平帝边上,“当年……臣在京城不敢久居,便一路南下,心说死到江南也不错。都说那里民富物华,那些年一直在京城,圈在小小的地宫之中,说是在最富有的地方,可哪里真见过什么世面?大船臣不敢坐,想办法上了一艘货船。船家是个好人,也没收臣的船资。当时臣还不解,问哪有有银子偏还不赚的道理?您猜他怎么说?”
  宣平帝便笑:“一定是你……面相甚好……瞧着……便是……贵人……”
  “陛下是真会给臣的脸上贴金。”冉耕的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腼腆,他道:“船家当时就说,他就算是有了银子,只怕回去也没命花啊。臣当时就不解,就问说你得罪什么人了吗?怎么说出这样不祥的话来?他当时就说,官府征调了他的船,并不给什么补偿。还要按时按点按量的把货给运送到京城。臣就心道,什么东西啊,这么要紧,一旦误期,不光要杀人,还要杀人全家?问清楚了才知道,他们是运送石料的。陛下,您知道他们是运送的什么石料吗?”他不等宣平帝回答就道:“就是咱们修建地宫要用的石料啊。他的船路上遇到了暴雨,延期了两日。他一路担心,臣还笑着跟他说,无碍的,只是晚了两日。到了京城反正还是要先放在码头陆续的往回运的,并没耽搁事。才说的船家面上有了喜色,却没想到刚靠了岸,官府便拿人。一家六口,船家老两口连带着儿子媳妇一个闺女一个小孙子,都被官府拿了。船家和他儿子都当众砍了头,老婆子被充作了杂役,闺女和媳妇充了官妓,那小孙子被卖到了戏班子。臣于心不忍,将那孩子给赎出来了。花了整整七百两人家才肯放人。臣不杀伯仁,伯仁却因臣而死。若不是臣建造地宫,哪里会有如此的惨事。那孩子,被臣放在一个至交手里,叫他在道观里长大。臣呢?臣想去看看,这些年,臣到底是造了多少孽?”
  说着,就又是一叹。
  “于是,臣就找了当初挖掘出晶玉的山民。”冉耕轻笑一声,“那晶玉所做的棺木,如今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那当时那么大的一块,纯度又极高,您是知道的,说那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可就是这么一块至宝,却几乎要是整个村子数百口人的性命。发现了至宝,不敢据为己有,奉给陛下。朝廷一两银子都没有奖赏给他们。反倒是挖掘以及运送的过程中,为了确保那东西的完整,已经先后搭上了七个人的性命。本以为村子会因此而一飞冲天,得到皇上的垂怜。却没料到啊,等来等去,等到的是越来越多的挖掘任务。这个老爷要,那个大人要,可是,这玩意哪里是说有就有的。您是天子,您圣明,您来说说,这要求可是无礼?再三催逼之下,先是一批被治罪流放,再是一批直接砍了头。村里里剩下的,能跑的都跑远了。不知道是投亲去了,还是到别处去另谋生路了。剩下一些拖家带口,走不了,又不敢留下的人,就上山落了草。江南这些年,匪患横行。陛下,若无苛政,谁又愿意为贼?”
  “你来……是想告诉朕……朕害的百姓流离失所,朕害的天下民不聊生……”宣平帝瞪着两眼,说了这两句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纱布上渗出了血迹。
  “陛下,您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在一处的时候,您是怎么立誓的?”冉耕起身,悠悠的看向宣平帝,问了一句。
  当年的少年意气风发,他说:“若本王为帝,将一统诸国,天下归一。本王在此以列祖列宗诸位先皇帝之名立誓,卫我大靖,护我社稷,育我百姓。我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靖基业。我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大靖天下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言犹在耳!
  “臣记得清清楚楚。臣等不敢或忘。”冉耕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可是陛下,您可还记得当日之誓言?”
  宣平帝的面色骤然苍白起来:“朕……不曾忘却……”那一段属于少年人的热血岁月!
  “您以列祖列宗先皇帝之名起誓,列为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当一切尽知。”冉耕问了一句,“您打算怎么去见先帝?您见了先帝又该如何说呢?
  宣平帝的拳头骤然攥紧:“朕愧对……列祖列宗,真到了……九泉之下,朕当……跟先祖谢罪。”
  冉耕呵呵一笑:“陛下啊,若是先帝问您,说你来了,大靖将如何?社稷将如何?百姓将如何?陛下该如何做答?”
  宣平帝的眼睛一闭,再一睁开已经清明了几分。他露出几分自嘲的笑意:“你是为东宫做说客的?”
  “臣是为了提醒陛下兑现当日承诺而来的。”冉耕朗声道:“皇家后继有人,大靖能纵横四合,社稷会蒸蒸日上,百姓将富足安康。这是如今已能预见的。陛下,人这一辈子允许做错一千一万件事,但只作对一件大事,那便能功过相抵。已经错了,错的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果您还记得当日的誓言,为什么不将这已经偏离的轨道的马车拉回正轨呢?”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来,他说:“趁着……您还是那个拉车之人。”
  宣平帝‘哈’了一声,“趁着?”这个词用的好啊。
  冉耕的话不中听,但意思他明白了:与其叫人赶下来,倒不如自己乖乖的下来。彼此还留一些体面。
  宣平帝又是‘哈哈’一笑,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声:“他……他们就等不得了吗?朕还有几天好活的……”
  冉耕一脸的讶异:“您怎么会觉得,您就会这么走了呢?”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宣平帝眯眼又上下打量冉耕:“你有办法……”他的眼神瞬间就炽热了起来,“你有办法是不是?耘之……”
  “是啊!”冉耕笑道:“要生臣陪着您生,要死臣陪着您死……臣是个惜命之人,这些年苟且偷生都活下来了,何况是如今呢……臣有什么理由不活着呢?”
  宣平帝看向冉耕:“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想跟朕做交易吧。朕写传位诏书,就能活下去。朕不写这传位诏书,只怕用不了几天,朕就会伤重不治……”
  “陛下怎么会这么想?”冉耕一脸的不可思议,“太子殿下,可是个孝子。”
  “可那太孙可不是什么贤孙。”宣平帝又咳嗽了起来。脖子上的血往出冒,但偏偏的,没有一个伺候的肯过来。他知道,就算此刻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声了。
  不管是屏风另一边的皇后,还是添福,都一样。
  宣平帝伸出手:“耘之……扶朕起来……”
  冉耕过去,勉强将宣平帝扶起来,添福就拖着托盘进去了,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连玉玺都被拿出来,皇后亲手捧着,站在一边。
  宣平帝看了皇后,就道:“你倒是狠心。”
  皇后垂下眼睑:“您也说了,老二其实骨子里最像你。”
  宣平帝嘲讽的一笑:“所以,你就牺牲了老二。”
  皇后没有言语,看向他脖颈间的伤口道:“您别说话了,对伤口不好。”
  “你还管我死活?”宣平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二十年啊,你忍了二十年了。出气了吗?以后,你贵为太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呼风唤雨,想如何便如何,再不用隐忍,再不用看谁的脸色……”
  皇后的眼泪的眼眶里打转:“儿子到底只是儿子,丈夫要是真贴心,又何必去依靠儿子。你以为依靠儿子就不用看人脸色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子就打发人回潜邸去。那里虽然有人照看,可这些人都没人住了,想来也少了些人气。我叫人将潜邸收拾收拾,过些日子,你的身体好些了。我陪你回潜邸去住……可好?”
  回潜邸吗?
  在那里的日子,是两人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宣平帝看着皇后笑了笑:“不用了,你回去吧。朕……回不去了……无极宫是个好地方,既然朕半生都在为它忙,那朕剩下的日子就住那里吧……那里挺好的……”
  说着,拿笔蘸墨:朕即位已二十有五年矣……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平章,人品贵重,宽厚贤明……朕欲传大位之……诸皇子当戮力同心,共戴新君……众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
  写完,然后玉玺往上一盖。就算是完事了。
  诏书写了是写了,可这谁不觉得别扭。
  德比先圣?
  呵呵!
  宣平帝不看几人的脸色,只闭目不言。
  冉耕皱眉,皇后却道:“送出去给太孙,该如何,太孙拿主意。”
  添福就带着诏书出去了。此时,大殿里已经安顿好了。武安王被摁在椅子上坐了,年迈的大臣,有些站不住的,也都席地坐在地上。林雨桐叫人端了火盆进来,两三个人跟前就一个。
  众人都在等,等着里面的动静。今儿的事能不能定下来,只在此一举了。
  等的人一个个的饥肠辘辘了,添福出来了,手里捧着明黄的圣旨,捧到了林雨桐面前。
  只是他这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雨桐一时都不知道他这表情算是好,还是算是不好。
  等打开圣旨,一看之下,就笑了,递还给添福:“念吧。念给诸位大人们听听……”
  当念到‘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时,一个个的表情真跟吃了啥叫人恶心的东西似的,怎么就那么叫人一言难尽呢。
  林雨桐想起四爷说过的话:“人立在天地间,只要‘俯仰无愧于地天’,那‘褒贬自由春秋去说’,既然皇祖父认为妥当,那便妥当了。”
  圣旨她留下了,添福自然去复命了。
  他对着皇后和冉耕道:“太孙殿下有言,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由春秋。”
  冉耕的眼里就有了一丝笑意,他真是太喜欢这个太孙了。这话说的,叫人心里舒坦了。
  不是想往脸上贴金吗?
  秉笔如刀,丹青史书,饶过他谁?
  宣平帝唰一下睁开眼,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冉耕却扭脸对皇后道:“娘娘去见见太孙吧,您的一番苦心,总得有人知道才行。不为别的,只为了武安王。”
  皇后的面色有些复杂,慢慢的点头,深深的看了宣平帝一眼就道:“陛下稍等,臣妾去去就来。平泽那孽障啊……不争气,但臣妾不能看着他去死……”
  宣平帝嘲讽的一笑,好似在笑皇后的伪善。
  皇后福身离去,冉耕又说添福:“去禀报太孙,就说请洛神医进宫一趟。这个时候,陛下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事……终归不美……”
  这话有理。
  添福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寝宫里只剩下主仆二人,宣平帝的眉头皱了起来:“耘之……你把人都打发了,是有什么话要跟朕说……”
  冉耕哈哈便笑:“陛下啊陛下……臣跟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臣在二十年前已经是一死人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宣平帝不由的朝里挪了挪,越看越觉得冉耕不对劲。见他去了灯罩,捧着烛火,心知不好,就朝外大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不会有人来的!
  冉耕手捧着粗大的蜡烛,将帐幔一一引燃,嘴里念念有词:“陛下是罪人,臣亦是罪人。臣当年为臣的家人冤……可见过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之后,臣就知道,该有的报应来了。陛下犯了‘贪’,臣罪在一个‘痴’。痴迷于格物,本不算错。可错就错在为了验证所谓的格物之道,而助纣为孽。臣说过,臣陪着陛下生,亦会陪着陛下死。满身罪孽,怎敢寿终正寝……”
  林雨桐带着人飞快的赶到正阳宫的时候,只看到冉耕站在火里,对着她笑……  

涉嫌被抄袭作品:《大话秦始皇》
链接:http://dushu.baidu.com/pc/readergid=4315656035&cid=10197002
发表时间:2007-09-27

霍然转身,嬴政大步走回原位,拔出腰间的佩剑以剑指天,高声道:“朕统六国,天下归一,筑长城以镇九州龙脉,卫我大秦、护我社稷。朕以始皇之名在此立誓!朕在,当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定我大秦万世之基!朕亡,亦将身化龙魂,佑我华夏永世不衰!此誓,日月为证,天地共鉴,仙魔鬼神共听之!”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52字。

对比13:
涉嫌抄袭作品:《敛财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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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9-03-12

江湖有你(3)
  不大工夫, 一个十四五岁的美貌姑娘就进来了。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里放着笔墨纸砚。林雨桐也没接过来,就着她端着的托盘写了一张方子:“都是平常的药材,外面药铺都有卖的,不难买到。”
  这姑娘端着托盘没处放去, 也不好行礼, 只问道:“还不曾问恩人高姓大名……”
  “我姓林,咱们年岁相差不大, 若不嫌弃,姐妹相称便是。”她说着, 便催促:“我们也还要盘亘数日, 妹妹先去抓药, 咱们得空再说话。”
  这姑娘便应了一声, 自报姓名:“小女穆念慈, 乃是流落江湖靠卖艺为人的草莽女流,恐高攀……”
  “说这些做什么?如今这世道, 谁活的不是犹如草芥,哪里来的高攀。”说着话,就搭着对方的肩膀一边亲热的说一边连着人往出送, 到了门口又催促:“我看穆家大叔的伤耽搁不得, 妹妹先去忙吧……咱们来日方长”
  穆念慈这才不再犹豫,朝林雨桐点点头, 直接进了隔壁的房间。
  林雨桐关了房门,回头看四爷, 却见四爷在愣神,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过去接了孩子,就说:“不管他是不是……”跟剧情有关, “但好歹是杨家将的后人……”
  四爷一愣回过神来:“杨家将的后人?”
  难道不是?
  林雨桐心虚,不是很多书迷都说那是杨家将的后人吗?
  四爷被林雨桐给逗笑了:“你说你……”读史书都是囫囵吞枣的读,“他的曾祖是杨再兴,杨再兴是岳飞的裨将,抗金将领。再往上追朔,杨再兴的父亲叫杨邦乂,政和年间以舍选登进士第……建炎三年,金兵取建康,杨邦乂不降,血书‘宁作赵氏鬼,不为他邦臣’,完颜宗弼命人剖腹取心……朱元璋评价杨邦乂此人说,‘天地正气,古今一人。生而抗节,死不易心。’这都跟那个杨家将的杨家……应该是……不搭嘎的!”又解释说,“后来说的那个岳飞全传,是从清开始说的。在里面把岳飞的裨将杨再兴说成是杨家将的后人,是因为要避讳这个杨邦乂。杨邦乂不为他邦臣,这个‘他邦’指的就是金国。那时候的说书的,有几个脑袋敢说不对金国称臣是正气?谁叫往上追朔,金和清同出女贞呢。因此上,我认为,杨再兴是杨邦乂的后人,跟杨家将没啥关系。”
  林雨桐不由的惊异,您这考据的可都详细的。这杨铁心是杜撰的,但杨再兴却不是!要是如此的话,如今细想,四爷这种说法好似很有道理。
  她咂摸了一下,幸好这不算是正史吧,要不然杨邦乂知道后代沦落到如此境地……不知道心里该作何感想。再想想那个喊完颜洪烈为爹的杨康,他的先祖被完颜家剖腹取心啊……孩子不知道这些,但这包惜弱啊……一言难尽!
  被四爷一副你要回炉再造的看着,她都差点恼了。谁看个小说这么认真的对吧!不管是哪个杨家将都差不多啦!不都是忠臣之后吗?
  她就说:“反正是忠臣之后,顺手的事。”
  四爷却往后一躺,知道桐桐又在腹诽他。但腹诽他他也要想呢,心说这冒出来的完颜洪烈到底是谁呢?按照史书上,这又是对不上的!这些年南宋朝廷那边是退位、过继,皇帝换的挺勤快,朝廷内部不消停。这金国也不遑多让,哥哥弟弟的轮番上位,也是动不动就过继,这都换了几个皇帝了。好吧,就当完颜洪烈确实是皇子吧,然后呢?
  然后不行啊,这个人物还是对不上。人物对不上,也就意味着朝堂的势力就不能完全掌握。还是得多几个消息渠道。到底跟史书上是有些差别的,很多东西得重新评定。
  林雨桐是觉得如今完全不用带着脑子过日子,勤练武功无人敢欺负就行了。四爷那样,她瞧着都累的不行。
  第二天起来,四爷就打算去外面的茶楼酒肆转转,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梁山那边的消息。结果吃了早饭还没出门,房门被敲响了。林雨桐开了门,门外的是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当然了,杨铁心现在不叫杨铁心,叫穆易!
  昨晚一剂药下去,早上起来就觉得胸口不闷了,明显是见好了。因此,父女两人就过来道谢了。
  四爷心里一动,正好也要打听梁山泊的事,眼前这人一直在外行走,要找他自己的媳妇和孩子,当然也在找郭啸天的媳妇和孩子。既然说郭啸天是梁山好汉郭盛的后人,那他是必要去梁山附近打听过的。心里肯定也猜测过,觉得郭啸天的遗孀未尝不会带着孩子回那里。
  于是,就将人迎进来,客气的搭话。
  杨铁心还是以穆易为名,问四爷携家带口,这是打算去哪里。
  四爷只说是去投亲的,然后就侧面打听起梁山泊的事。
  杨铁心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早些年水退屯田,田地才养熟,这河水改道,河水横流,河道每年都有变,农人都无法耕种庄稼了……”
  林雨桐跟着皱眉,如此的话,也在理。谁也不能保证,这种下去的能等到庄稼成熟,不治理河岸,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一场大雨下来,田就没水淹了……然后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可这也加剧了金国的动荡吧。
  四爷点头,这就是选择梁山的原因。正是山dong、河bei汉人揭竿而起,促使了金国迁都。而自从都城南迁汴京后,河北一带陷入了战争连年的境地。当地的汉人纷纷结社组军自保,各择\"主人\"。这些人乱世不仅想活命,也想趁机割据一方。要是时间线对的话,应该会在今年,金国朝廷要在这两地连续册封九个公爵,都是地方豪强。这些人有抗金的,有想割据的,那就是一个乱!
  可正是这个乱,才是最可用的。
  四爷还想问这九公爵都是个具体的情形呢,结果人家杨铁心不说这个,反倒是说起了一个帮派——黄河帮。
  林雨桐似乎都能看见四爷憋气的声音。
  黄河帮嘛,四爷知道。什么三头蛟侯通海,鬼门龙王沙通天,还有那乱七八糟的死鬼。这一伙子跟千手人屠彭连虎互为援手,在黄河沿线做无本的买卖。
  不过就是强盗之流罢了!
  我想问你可操控走向的各地枭雄,完了你跟我说这种不在枭雄眼里放的盗贼!真是够够的了!
  但杨铁心没那个自觉,还兀自在那里说,说这个帮派怎么怎么不好,不是江湖正道云云。
  林雨桐抱着孩子低头,给咱们龙儿擦擦流下来的口水。小孩子是这样的,到了流口水的时候得给下面带个小兜兜,要不然胸前的衣服都能给打湿了。她就听四爷在对方说的告一段落的时候道:“我就是普通的读书人,带着妻儿投奔亲友而已。从不招惹是非,也跟江湖人从无瓜葛……想来无碍。”
  但人家杨铁心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在四爷和林雨桐修整了三天要启程的时候,人家带着闺女过来了:“大恩不言谢。恩公这一路上,连个随从都不带,路上也不太平,到处兵荒马乱的……别看我年岁大,但力气还有一把,手里的这杆qiang,还能舞的动……小女也是自小习武,不是我自夸,十数个汉子是近不了身的……”
  四爷就推辞:“原本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穆大叔如此,却叫人惶恐。我们夫妻一路走一路停,走到什么时候自己都不定,怎么敢耽搁大叔的行程,万万使不得。”
  反正就是不乐意叫跟着。
  林雨桐也不乐意叫跟着。有外人在的话,自家在路上很不方便。比如喂孩子吃奶,比如两人在路上吃饭,有时候在路上不愿意吃干粮,也能避着人吃点顺口的。可要是跟着这么两个人,你说怎么办?连口热水在路上都没法子喝了。
  于是也说:“是啊,大叔!我们一路走的慢,说不定到下个地方一住又是三五天,实在不好耽搁你们。”
  好说歹说,见对方没坚持。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出了城,就见车后不远不近跟着两人,不是那父女还有谁?
  自家在这里吃肉饼,人家啃野菜饼子。但那意思在那摆着呢,我们得知恩图报,跟着你们远远的护送都行。
  咋办呢?
  四爷就瞪眼看桐桐:多事惹来的吧!帮助人怎么不能帮,偷着给点银子也行啊!给惹来这么两个麻烦。这要是半路上再弄个什么打抱不平,自家这边还带着孩子呢。
  可都跟来了能怎么办呢?
  到了半下午,遇到打尖住店的镇子,四爷干脆也不走了。安顿下来之后,请客栈的掌柜叫了木匠铁匠,既然要带这两个人,不能作弊了,就得给马车的车厢里弄个固定的炉子,在上面烧点热水,给孩子烘干尿布,好叫路上尽量舒服点。
  四爷画好了图,却见掌柜的只带了一个人来。
  客栈的掌柜就说:“这铁匠别看闷声不说话,可本事是有的,木工活也会做。”
  只要会做就行。
  四爷将图纸给对方,对方只看了一眼就点头,表示能做。四爷说明早得做好,人家还是点头。林雨桐隔着窗户朝外看,对方是个背有点微微驼起的年轻人,年岁在二十多岁,不算大。走路左脚不着地,撑着一根铁拐看着不比正常人走路差到哪去。
  那对方这手上的功夫可真是不差!她就盯着对方抓着铁杖的手,然后猛然间,对方回头看了这边一眼。
  林雨桐眼睛一眯,收回视线。此人武功绝对不低……那是谁呢?
  直到晚上睡着前,她想起一人来,桃花岛黄药师的徒弟,冯默风!被逐出师门的时候被他师父打伤了左脚……其实这个,林雨桐能治的。
  没见过黄药师,不过根据书上对黄药师的描述,林雨桐隐隐的觉得,黄药师的师承应该跟逍遥派有关。这位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倒是有几分无崖子的品格。而且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行动怪异,身形飘忽,有如鬼魅,偏又漠视\"传统礼教\",个性行事潇洒。
  何为逍遥,不就是不受拘束,随心而为吗?
  这逍遥派的弟子学什么,也讲究个天赋和随心。就像是苏星河,就擅长琴棋书画医学占卜。而丁春秋就醉心于武学,在用du一道上的造诣也极为精湛。而且,逍遥派收徒,得两个前提条件,第一,长相好。第二,资质高。
  这黄药师卖相不错,资质也好。哪怕是不见其人,林雨桐也有七分确定,黄药师的师承八成就是来自于逍遥派。
  四爷估计完全没往这上面想,第二天见马车上要的东西都定做好了,上去看了看,没一点毛病,全都按照图纸上来的。如今能找到一个独立看懂图纸的匠人可不容易,想到以后要用这样的人,如今遇上了,就不想错过。于是就问说:“还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这铁匠只摇摇头,也不言语,完全不搭理的架势。
  这叫林雨桐有些不高兴,皱眉便问:“我若是能治好你的腿,你跟我走吗?”
  四爷诧异的扭脸看,然后又重新打量这铁匠。
  冯默风也朝这个女人看过来,然后露出几分轻蔑的表情来。师傅下的手,也这么多年了,除了师傅,他不信有谁拿这样的伤有法子。
  “树有根,水有源。桃花岛的功夫总有出处的……”林雨桐就问:“你师傅难道没告诉你,你们师承何处?”
  冯默风在林雨桐说出桃花岛的时候已经变了脸色,自己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为何这女人能知道自己来自于桃花岛。
  其实近前来,听到的呼吸声,林雨桐就肯定了,这人就是黄药师的徒弟,而且黄药师的师承绝对是逍遥派。这呼吸之中,一吐一纳,皆是法门。打小学的吐纳功夫,他早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叫他跟普通人一样呼吸,他反倒是不会了。
  冯默风看林雨桐,林雨桐却不看他,只道:“治好你的腿,你无偿帮我们十年。十年之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至于中间有什么技术秘密,这个暂时先不考虑。等到了考虑的时候,根子还在黄药师身上。此人自傲,也不屑于知道。
  冯默风从没有听师傅说起过师承,桃花岛便是桃花岛,却从没想过,没有桃花岛之前,师傅是在哪里的?是的!树有根,水有源!他不因为对方能治好他的伤而心动,而是因为……师承!不知道打听到这件事在师傅那里能不能将功折罪?
  于是,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了马车的车辕,手里攥着缰绳,说走就走,没有半分舍不下的东西,这姿态,是要做车夫驾辕了。
  都要了这么一位了,那跟着那俩就过来吧。给全真教送来的马喂了一顿料草,加了一点解药之后,林雨桐收拾东西的工夫,马已经恢复了。这点伎俩杨铁心父女看不出来,冯默风却看出来了。又不由的看了林雨桐两眼,绝不承认这女人的用药水平,不在自己的师傅之下。
  四爷坐在马车上,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驾辕的是冯默风,骑马跟在马车边上的是杨铁心和穆念慈。他一万遍的跟自己说,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要招纳的人!要这些武林人士作用其实不大。
  林雨桐摊手,没法私下里说话。冯默风的耳朵灵敏着呢,再低的耳语他也听的见。于是只在四爷的手心写字:我也不想,这不是撞上来了吗?
  刚好你又觉得有用,又想要这个人,谁叫这个人恰好是黄药师的徒弟呢。要说您的眼光是真好,一找就找一这样的。
  四爷正后悔呢,想想也是!普通人看不懂图纸的。当然了,要是黄药师的徒弟,那就说的过去了。早想到这一点,就不去招揽这人了。
  这么想着,就瞪林雨桐,用眼神威胁,再招惹这些人我跟你算账。
  林雨桐直接把孩子塞过去,然后看着他笑:有本事你把这个也扔了!她还是主角呢!
  四爷抱着孩子轻柔的很,拍了拍,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遇上城镇多买几匹布,红的绿的什么鲜艳买什么,我闺女得打扮的鲜亮起来……”
  所以,拿不叫小龙女穿白衣服较劲是吧?
  一路走来,冯默风却越发看不懂这夫妻二人了。两人没有武功,女人的武功可以忽略不计,男人是真一点也不会。倒是这女人的医术,确实是有些道行,一路上给他用药,原本紧绷麻木的左脚,隐隐已经有些知觉了。她知道,对方并没有夸口忽悠。可这么一号人,江湖上一点名号都不曾听过,这就很不正常了。
  迄今为止,他连两人的真实姓名都不知道,对外只称呼赵四爷,林娘子。两人的女儿唤作龙儿。
  遇上这样的事,四爷也没脾气了。既然人都归拢到身边了,那这就得用啊!这世上就没有不可用的人,既然来了,那就用吧。他不在冯默风身上下功夫,这样的人你下功夫也没用,再如何也顶不过人家师傅一句话。而这人本人也不爱说话,那就别说话好了。
  四爷不跟这个说,倒是跟杨铁心说的多些。一路看民生凋敝,不免说起了金国如何如何,又赞叹当年的英雄杨邦乂是何等的英雄了得。
  至于大金国是女真人这些,管他呢!皇家姓完颜又不姓爱新觉罗!我认它,它也不认我啊!所以,这事可以忽略!
  杨铁心见这位赵四爷言语里对祖上如此推崇,越发的愿意交心。没走出半个月,喝酒喝到酣畅处,这位就说了,父亲是谁,祖父是谁,如今又是个什么境况等等,最后总结说:“……羞于见先人!”
  四爷也一副惊诧的样子,好似很有些沉吟,最后十分艰难而又果决的拿了小印来叫他看。
  杨铁心顿时面色大变:“您是……您是……”
  林雨桐惊讶四爷怎么会把底露给这个人,四爷无奈的看他:“……他既然是忠良之后,咱们瞒着,难道将来那些道士不会说吗?”
  对忠臣的后人都不信任,这样的人……可值得拥戴?
  林雨桐对杨铁心此人,意见大了去了。但叫人意外的是,杨铁心在知道了四爷的真实身份之后,毅然决然的放弃寻找妻儿的下落,“我杨家对大宋忠心耿耿……祖父更是血书‘宁为赵氏鬼,不为他邦臣’,草民如今得遇皇家遗脉,怎能弃之不顾!”
  哦!是啊!如今的认知是这样的,忠臣嘛!什么也不能阻挡他尽忠的脚步。
  历史上先杀妻儿然后自杀的比比皆是,为的便是一个‘忠’!
  所以,四爷这是彻底的留住了杨铁心?那然后呢?然后没有穆念慈比武招亲,没有跟杨康的正面碰撞?
  晚上只有两人的时候,四爷有点小得意:看!没有什么是不能扭转的吧。
  林雨桐只想呵呵,“别急啊!这才哪到哪,咱们走着且看吧。”
  但显然,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也阻挡不了四爷的脚步。一行六人就这么一路行来,在路上差不多晃悠了三个多月,反正看见梁山泊的时候,龙儿已经能稳稳的坐在榻上了,下面的门牙也冒出了一点点。长牙孩子会难受,于是,是看见什么都想啃一口。
  她给孩子擦了口水,朝马车外看去。不由的也有些惊讶,此时的梁山泊,许是没有当年梁山泊那般的盛景,但也不是后世看到的只有一个小山头。这里真就是一片汪洋无穷无尽,远处能看见几处山尖,像是一座座小岛一般,彼此勾连又相互独立。
  如今看见是看见了,可却不能急着上去。这么个地方,上面是个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还是得打探。靠着这么一大片水泊,周围的村子都是依水而居的渔民。靠着打渔为生,屋舍都简陋的很,甚至有些干脆就在船上住着。
  找客栈吧……没有!只在一点小酒馆的门口歇下了。
  酒馆里也没什么好菜色,各种鱼清蒸红烧,还有腌鱼炖鱼汤,倒是主食比鱼还贵!主食没有稻米,没有面饼,就是粟米,蒸了干饭,然后端上来就好。这算是顶好的饭菜了。
  林雨桐喂孩子鱼汤,自己也吃了半条鱼,听那边杨铁心跟那店家搭话,“三年前来的时候,水泊还没这么大……”
  店家就说:“这两年雨水多,再加上北边那边又堵住了,水都存到水泊里……”他往深处指了指,“瞧瞧,我们的村子原来在哪,现在不得不迁到这里来……”
  穆念慈就道:“要是明年雨水再多的话,岂不是店家还得搬?”
  “说的就是啊!”这人唉声叹气的,“故土难离啊!离了这里,又能去哪里?”
  林雨桐就笑:“我瞧那岛上甚是好,地势又高,等闲水也漫不过去……”
  “可不敢可不敢!”店家一副惊惧的样子:“以前是梁山好汉,现在呢?一群贼寇在上面呢,谁还敢上前去?”
  果然,不是没主的地方。至于梁山好汉是不是好汉的……这个……那话咋说的,梁山之上无好人,都差别不大。
  到了地方,四爷倒是不急了。既然打算留下,便就说:“我们这一路来,就是为了寻亲了。如今这变的都不认识了,少不得还得打探一二。这地方可有空屋子,草舍茅棚,能栖身就行。”
  那店家看了看林雨桐怀里的孩子:“我家在那边的林子后面,倒是有一院子房……要是要的话,二两银子……卖给你们如何……”
  很忐忑的样子。觉得价格开的高了!
  其实价格不算高,只是如今多不是用银子支付,用铜钱的都少,金国发行钞,这玩意现在越来越不值钱,不算是硬通货。在这个年月了,也来了一把通货膨胀。
  于是,二两银子,买到了类似四合院格局的……草房。
  冯默风不说话,但主动选了门口的杂物房安身,当门神呢。
  东西两边的厢房,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俩分了。正房四爷和林雨桐带着孩子住。
  安顿下来之后,林雨桐把孩子给四爷,她带着穆念慈做饭去了。而四爷叫了杨铁心。没有人可用的时候,这个人却暂时能用。
  杨铁心以为四爷是要隐居,却不想听见四爷说:“我想借杨公之名立寨,不知杨公之意。”
  啊?
  杨铁心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听四爷道:“杨公可曾听闻忠敏公?”
  杨铁心一时也皱眉,此人是谁?
  此人是谁?此人是辛弃疾,忠敏是南宋朝廷给他的谥号。辛弃疾是生于山dong长于山dong的人,在《绍兴和议》之后,山dong豪侠揭竿四起……后有济南人耿京自称天平节度使,组建义军,辛弃疾随即便响应,拉起了两千多人的队伍,后来投了南宋,一路做官,死后给了谥号‘钟敏’。
  他没说太详细,太详细了杨铁心听不懂。这么一说,杨铁心就懂了,耿京这人他还是听过的……于是,他就以为,这位皇室遗孤,也想效仿那位忠敏公,有人手了,有资本了,也就有能力回南宋了。
  这种事情,哪里能拒绝呢?
  四爷这一路上,可没少给杨铁心洗脑。长路漫漫聊什么呢?聊《史记》!杨铁心哪里看过史记,但是听这位四爷讲的史记故事,偏又听的津津有味。
  史记上有一篇赵世家,草莽出身的谁听过,除了读书人也没人知道去。其实它就是赵氏孤儿的原版。赵氏孤儿是靠元曲流传开的,如今这不是还不到元朝吗?再者说了,以后有没有元朝还两说呢对吧。耳熟能详的故事杨铁心真不知道,不知道就要普及嘛!
  被洗脑后的杨铁心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赵氏孤儿中的程婴。哪怕舍弃了自己的孩子,也要保下这遗孤。
  穆念慈还问说:“咱们不找……”
  “不找!”杨铁心一脸的坚毅:“流落江湖半生,有何面目去见先人?我杨家对宋忠心耿耿,作为杨家后人,怎可抛弃君上,只顾自己的妻儿家小?”
  穆念慈呐呐的不敢言语。
  然后,四爷又特别感慨的样子,又问杨铁心可有字?
  江湖人哪里有那一套的东西。
  四爷又说可惜,大赞杨邦乂当年如何的文采了得,于是给杨铁心赐字——元贞!
  元为第一,贞为忠贞不二。
  杨铁心这个激动啊,十多年来,姓氏都抛却了。如今重新姓杨,对外只言说叫元贞便是。当下是泪如泉涌,跪在地上纳头就拜。
  四爷晚上偷偷说:“人这么单纯……”忽悠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林雨桐心里却笑,许是杨铁心这回真能找回老婆,争取回儿子也不一定呢。总比要带着人家的王妃跑,还嫌弃儿子不认他,最后弄的两人身死,叫他儿子想当人家的便宜儿子也当不成要好的多吧。
  她也不多说啥了,说也没用,四爷非把人的三观和行事风格往过掰,有啥办法呢。
  好了!如今有杨铁心做先锋了。但光有先锋也没用,叫他单枪匹马去把那一拨人给收拾了?这也不现实。
  这不还得慢慢筹谋吗?每天都出去两人,四处的跑,对外说是打听亲戚的下落,可实际上,就是想从不同的人嘴里知道,那里到底盘踞着多少人,平时什么时候上岸,上岸的有多少人等等。
  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上面的人不多,七八十号人,每隔半个月上岸一次。说采买那就是客气,多是来收孝敬的钱粮的。
  “这些人有一些是附近人家的子弟,不过几个头领,却有些来头,是黄河帮里的一个小头目,诨名赖三。”杨铁心灌了一碗水,将消息说了。
  穆念慈又给倒了一碗:“这有来历的,人数也不少,咱们满打满算三个人……”说着看向门边坐着的冯默风,然后默默的收回视线。
  冯默风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他跟着来,是当做铁匠木匠被请上来的,又不是充当打手的。两方是有协议的,自己的职责范围里并没有这一条。
  林雨桐也没指望对方,她看了四爷一眼,然后跟冯默风谈判:“咱们做个交易,你凡是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便替你医治一人,可行?”
  冯默风猛地抬眼朝林雨桐看来,“你很笃定我还有需要医治的人。”
  林雨桐没答话,沉默了许久才道:“人在江湖走,谁还没个朋友。不缺什么都不会不缺高明的大夫。”
  冯默风先是默然,然后才道:“你提的事情,一定得是我能办到的。”
  “当然!”林雨桐又看了四爷一眼,然后把怀里的孩子塞给四爷,“他们父女,在我不在的期间,就托付给你了。保证他们的安全,直到我回来。这个不算是难为你吧。”
  不算!
  对方也利索,答了一声好,就又回门房去了。
  反倒是杨铁心一脸的不放心,林雨桐却先说起了计划。
  她先让杨铁心出门采买了一车的酒,然后静静的等着,这一等又是五天,才有人在靠岸,一行两艘船,二十多个人,收取钱粮孝敬钱。
  得了消息,林雨桐就把自己扮作一精瘦的汉子,带着杨铁心和穆念慈出门。出门前连穆念慈也被改头换面,只打扮成一老实憨厚的小子,一路扶着杨铁心。
  之前早叫杨铁心在渔家买了一艘小船,如今船上放了半船的酒,刚刚能坐下三个人。等到这一行人要回的时候,林雨桐上去搭话:“小子林三,见过各位当家的。”
  领头的年岁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敞着衣襟,露出一身腱子肉来,“哪来的小子,叫爷爷什么事啊?”
  林雨桐只陪着笑:“小子带着叔父和弟弟出来找表弟的,听乡邻说,表弟跟各位当家的上山了……”她指了指船,“这是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敢说接表弟回来,只想着见见他也行……”
  这些人的眼神在林雨桐三人身上溜了一圈,就有个瘦猴一般的人凑在腱子肉边:“……六爷,刚好……”
  再说什么也听不见,但肯定是答应带人上山。不图那点酒,也图这几个人呢。只有几十号人的寨子,缺的就是人口。
  那腱子肉果然就说:“好说好说!不就是看望表弟吗?走走走!上我们这船!”然后直接给身后的人使眼色,出来三个人去了放着酒坛子的船上,然后推搡着林雨桐三人直接上了他们的贼船。
  四爷抱着孩子牙跟自己生气,合着自己如今就是拖后腿的。她要上前线还得先安顿他!
  正气着呢,孩子哼哼哼的,尿了吧。熟练的换了尿布,然后就见冯默风拄着铁拐进来了:“今儿来了几个乞丐,在林子的外面已经转了好几圈了。敢问赵四爷,可是跟丐帮有什么来往?”
  不像是有恶意的,只是转悠打探。
  若是普通的乞丐,不会到这鬼地方行乞。所以,可以断定那是丐帮的人。只不过都是普通的帮众,谈不上身手。
  四爷微微皱眉,少林和尚肯定会传消息给郑家的。原来藏身的地方已经发展为一个村落。这些人不见自己回去,怕是要找来的。若是通过丐帮找寻,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这些人来的话,有利有弊,他还得再想想再说……  

涉嫌被抄袭作品:《莫要天下來容我,我知天下讀不懂》
链接:https://www.douban.com/note/471256790/
发表时间:2014-12-14
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
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个性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行动怪异,身形飘忽,有如鬼魅。
黄药师漠视“传统礼教”,然却最敬重忠臣孝子,个性行事潇洒。
对比结果: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雷同字数80字。




综上所述,涉嫌抄袭文章和涉嫌被抄袭文章的13处对比中有效对比共计8处,雷同字数1223字,在正文和作话也未见有任何标注引用的提示。

现根据晋江抄袭处理制度(18年9月修订)判定标准中的第2条“具体描述语言上雷同,并且不是判定前提中所列的例外情况的,雷同总字数低于1000字的,判定为借鉴过度。超过1000字的,判定为抄袭。”

判定文章《敛财人生》构成抄袭。按晋江抄袭处罚规定:
2、构成抄袭的,发黄牌(该文积分减少30%)并锁文(无法上任何榜单)。可清理的,挂红牌(该作者专栏所有文章积分减少30%,无论新发旧发)至少半年,文章被列入“涉嫌抄袭事件录”黑名单,在清理干净之前不得解锁。不可清理的删除文章,在专栏盖抄袭章。3、签约作品被判定借鉴过度及以上的,扣除该文全部榜单,并自判定之日起剥夺其作者任意笔名发表的一篇文章十万字榜单(包括自然榜和人工榜),且扣除榜单时限不少于30天。

综上,给予作者林木儿的作品《敛财人生》发黄牌并锁文要求清理,挂红牌(该作者专栏所有文章积分减少30%,无论新发旧发)至少半年,文章被列入“涉嫌抄袭事件录”黑名单,在清理干净之前不得解锁,并扣除该文全部榜单,并自判定之日起剥夺其作者任意笔名发表的一篇文章十万字榜单(包括自然榜和人工榜),且扣除榜单时限不少于30天的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