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栗子耳的文章《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涉嫌“文字雷同”,被侵权文章《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 | ||
被投诉文内容 | 被侵权文内容 | |
事件1 加载中…… |
第 1 章 2021-07-20 20:54:06
加载中……
|
被侵权文章链接 2021-07-19 17:07:49
加载中……
|
事件2 加载中…… |
第 2 章 2021-07-20 20:55:20
加载中……
|
被侵权文章链接 2021-07-18 00:00:00
加载中……
|
事件3 加载中…… |
第 3 章 2021-07-20 20:55:44
加载中……
|
被侵权文章链接 2021-07-20 17:45:27
加载中……
|
投诉时间: 2021-07-21 14:45:36 | ||
处理操作 | 接收人: 管理员 接收时间: 2021-07-29 | |
处理人: 管理员67 处理时间: 2021-07-29 | ||
处理结果: 构成严重违规,锁文要求清理,黄牌一个月,红牌半年,永久禁止上榜 | ||
判断分析: 关于被举报作品《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的违规判定如下: 被举报作品:《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 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993092 发表时间为:2021-07-20 20:54:06 涉嫌被侵权的作品:《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 链接: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980920 发表时间为: 2021-07-17 23:42:00 涉嫌被侵权作品《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发表时间早于涉嫌被举报作品《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 对比分析: 《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第一章 2021-07-20 20:54:06 长安今日终于落下今冬第一场雪,院里枯枝挂满积雪,风一吹过,就扑簌簌地往炉火中落。风势若再急些,梨花就凋尽了。 程卿谢客三日,独坐院中,饮了六坛梨花酿酒,呼吸染上一丝醉意。 她将杯底残酒一饮而尽,懒洋洋地倒在椅子上装雪人。 翻过这个冬天,就是她穿越的第八个年头了。受穿越前的社畜工作后遗症影响,每年第一场雪后,程卿都会叫府里小厮买来些卤味,温几坛院中梨花酿的清酒,认真地进行年度工作总结。 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嗝儿……”她拍拍胸脯顺了气,“今年业务繁忙,老皇帝年事已高,朝局动荡,送上门的kpi。唯一不好的是大老板好像真的寿元将尽,嗝儿,也不知道明年还是不是这个老板。” 程卿不无惋惜地又斟了一碗灌进腹中,摇摇头:“哎,也没留个中用的子嗣,后宫里的净是些……嗝……酒囊饭袋……要是换了他们接班,我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吧。” 八年前,她被时空bug塞进了这个玛丽苏版女驸马的奇妙故事里。 刚穿越,就马不停蹄地进京寻找未婚夫,之后皇榜高中。 这些都是女主光环,不稀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吃到了女主的福利待遇,她就该老老实实地把剧情走了。但自打见过那个油头粉面酸腐虚伪的未婚夫,程卿深刻地意识到包办婚姻能有多不靠谱,于是从心地连夜伪造假身份,干脆装起了陌路人。 何必呢? 她自己相貌堂堂,又得圣宠,有这功夫捞几个小帅哥养家里多好,干嘛伺候那么个狗男人。 即使和他纠缠之后有机会认识什么优秀男配,程卿也不乐的伺候。 爱咋咋吧。 于是有了三出关外监修水利,跟着周老将军出征蹭军功,历尽风雨,总算在朝中站稳脚跟,成了独立于世家之外、皇帝最趁手的尖刀。 不过这尖刀早已被舒适的生活腐蚀了。 ——她现在只想下班。 工作难干,工资难赚啊。 难度高,强度高,风险高。 这个三高工作她已经干够了,现在只想挑个吉利日子卷退休金走人,南下找风景秀丽的小镇做做小本生意,每天想干多久干多久,闲得无聊了就在大街上支把椅子晒太阳吹牛。 “老程我当年……” 陷在幻想中自我陶醉了还没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就打破了周围老头老太太对她的赞美和惊叹: “程大人——程大人出事儿了!宫中秘密来人,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程卿心里一个咯噔。 她这周年纪念酒还没喝完,老皇帝就顶不住了? 掬了把雪塞进领口,她抖抖披风,急步走出院外。 小门外的阴影里停着一架毫不起眼的马车,大老板的心腹曹显乔装成普通车夫模样,坐在车前低声叫她: “程大人,事出紧急,还请您先上车吧。” 一路听他说完,程卿连连摇头,伸手又接了捧雪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果然,果然。 老皇帝自知寿数已尽,特派人接她先安排好身后事宜。 到时候肯定要让她说说个人意见,挨个儿把老板候选人点评个遍。 这可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 她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几位候选人: 大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不受重视,因而性格乖张多疑,难成明君;二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外戚势大,加上本人性格荏弱,难免大权旁落;三皇子…… 三皇子自幼体弱多病,比许多公主养得都娇贵,有权力斗争的地方基本都查无此人。 吗的,还不如劝老皇帝干脆从其他藩王那儿抱个懂事的来呢。 程卿叹口气,本就些许醉意,现更是被马车颠得胃里翻腾,撩开车帘一角,猛吸了好几口冷风。 大老板很有事业心,算是一代明君,硬是从各方世家争斗中强理出头绪,撑住了风雨飘摇的大宁朝。 就他平时启用人的偏好来看,恐怕这几个皇子没一个入得了他的法眼。 重臣难做啊。 早知今日,还不如和未婚夫纠缠几年扯扯皮,然后投向男二男三男四男五的怀抱呢。 牢骚发完,工作还得继续。 身为高级社畜,程卿向来是个很称职的员工,勤奋程度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把现在缠绵病榻的大老板从劳模排行榜里摘了,那她的年均工时和业绩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嘎吱”一声,马车猛地停下。 她正出着神,差点儿一猛子撞到曹特助背上。 “大人,失礼了。” 曹特助回头行礼,堪堪扶正她身子,提溜着她进了皇帝寝宫。 炉火烧得极暖,似是为了遮掩掉病气和汤药味儿,宫中沉积着浓郁的熏香。 程卿适才饮过不少酒,乍进到这又热又香的环境里,脑子不免又糊涂起来。 “你们几个,门守好了!”曹显厉声吩咐。 她一个激灵。 咋子回事,这是要杀她陪葬吗? 好在还有下半句:“若是叫外人知道程大人面圣一事,凌迟处死,九族连坐!” 不是杀她就好。 程卿轻轻吁出口气:还有命活。 殿中已不剩什么侍从,一路进到内殿,见到的都是些熟面孔。 曹显低声解释:“其他几家塞来刺探的婢女侍卫眼下都秘密关押了起来,程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病榻前守着的也都是熟面孔。 有被她蹭过军功的周家父子、同期登科的小御史、位同副后的甘公公,还有她前未婚夫。 也不知道这小白脸是怎么混进如此重地的。 程卿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行止来了?” 龙榻上传来大老板熟悉的声音,气若游丝,但听着精神还算不错。 “行止”是程卿穿越后给自己取的表字。 其他几人很有眼力见地让开路,绕着龙榻围成个松散的拱形。 “陛下。”程卿走到床前,鼻头忍不住一酸。 到底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大老板,虽然平时多有压榨,但给她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的好。 根据她的经验,高考题都是一年难一年简单。万一在这个朝代这个规律仍然适用,等这么好的老板走了,下个老板可怎么伺候啊。 思及此,她忍不住真情实感地流了泪。 老皇帝大笑:“行止呀,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必太过介怀。” 他向来豁达。 即使瘦得几乎脱了相,双眼也炯炯有神,不难瞧出最意气风发时的风采。 “陛下……” 老皇帝颤巍巍地抬起手止住她的话头:“你为官多年,在朕心中,早亲如半子,不必见外。”他一声长叹,“当年开明殿上朕初次见你,看着还是个斯文清秀的白净书生,一晃七八年过去,如今也背上了不少人命世故,倒是苦了你了。” 一室沉寂,香烟缭绕。 程卿不知如何作答,索性跪下磕头谢恩,感激涕零地谢谢领导这么些年的大力栽培。 等她表完忠心,老皇帝满意地闭上了眼:“我大宁江山社稷,行止都亲自丈量过,大小诸事也历过不知凡几。依你看这储君,该立何人?” 来了来了。 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三个皇子都夸得天花乱坠。 老皇帝虚弱地敲了一下她脑瓜:“你这混小子!朕知道你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就是爱藏着掖着打太极。” 这太极不打能行吗? 万一她投的是甲,老皇帝属意的是乙,一个生气给她咔嚓了咋整? 又或者她投了甲,最后乙上了位,得知今日殿中之事,一怒之下给她咔嚓了咋整? 她背后只有圣宠,这些年虽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但尚不成气候,难与世家抗衡。 直率不得。 程卿秀气的眉毛不由得抖了抖,先前饮过的酒全作冷汗发了出来,面上仍陪着笑脸:“陛下,臣……” “行了,朕清楚你这么多年为官不易,行事多受掣肘,难免有些顾忌。”他摊开手心,展出三条竹笺,分别刻着:一、二、三,“但选一个便是。便是在这大正殿里,也绝无第三人知晓。” 老皇帝睁开眼,长叹一声:“行止,你是朕的左膀右臂,大宁的股肱之臣。若是如此贤臣都须得谨小慎微,朕这皇帝做得实在不称职。” 这帽子扣的就重了,她不想选也得选。 大老板是她衣食父母,还捏着她的小命,搞起道德绑架来她根本不敢扔掉道德,只能束手就擒。 可二皇子背后的祖父卫家权势滔天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即位,恐怕不出三五代,大宁江山就得改随卫姓。 虽然还有个母亲出身不错又没什么威胁的三皇子,可他身子孱弱,当皇帝得高强度加班597,晚上还得宠幸妃子,为皇家开枝散叶,估计干不动几年就得被迫下岗。 看着竹笺,程卿别无选择。硬拖到老皇帝再次开口催促,颤颤巍巍地抽了“一”。 老皇帝接过竹笺,满意地点点头,打乱手中竹笺丢给曹显处理掉:“人选既然是行止定的,便由你摄政五年,辅佐新帝。”他猛咳两声,“周达、周臧!” “臣在。” 周家父子出列行礼。 “你二人但听行止差遣。”说着,又摆摆手,召来一个捧杖侍立的宫人,“自即日起,程卿封镇国公,食邑一万五千户。另赐勤王杖,上打昏君,下诛奸臣,见其如见朕亲临。” 程卿腿一软,差点站不起来了。 莫非老皇帝早已识破了她的咸鱼本质,知道她想跑路,所以为了江山社稷特意把她拴在朝中干活? ——大老板,你真是好狠的心。 即使如此,她还是麻溜儿地伏倒在地:“臣程卿——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厚望!” 砰砰响的实打实三叩首,程卿只觉得自己的脑瓜子都要磕蒙了。 “今日进来内殿诸卿,皆是朕的左膀右臂,对我大宁忠心耿耿。” 这是要加封其他人了。 大皇子势单力薄,他是想留住所有信得过的人,等儿子成长为明君圣主、撑得起朝堂局势了,再让他们慢慢放手。 爱国之心,不可谓不动人。 可惜送礼的时候还把她挂上当赠品了。 程卿心中轻叹一声,浑浑噩噩地随着曹显出了大正殿。 “恭喜程大人。”曹特助推了个深揖,“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下官难以周全礼数,还请大人海涵。” “曹大人言重了。”她满面愁色,“陛下龙体欠安,何喜之有呢?” 半是场面话,半是肺腑言。 她本打算明年开春就递辞呈跑路,没想到冬天还没过半,就被强行续了约。况且新帝登基,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腥风血雨,不晓得几时才能再有好日子过。 来时的马车停在阶前,顶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夕阳熏染下平白多出萧瑟血气。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忧心忡忡。 《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第一章 2021-07-17 23:42:00 望都落下今冬第一场雪后,姜博喻谢客三日,独坐院中,饮了八坛清酒。 枯枝挂满积雪,风一吹过,就扑簌簌地往炉火中落。风势再急些,梨花就凋尽了。 也好。 假花不谢,哪里有机会长真花出来呢? 她将杯底残酒一饮而尽,懒洋洋地倒在椅子上装雪人。 这个冬季过去,就是她穿越的第九年了。每年第一场雪后,她都会叫小厮买来些卤味,温几坛老酒,认真地进行年度工作总结。 今年也不例外。 “今年……嗝儿……”她拍拍胸脯顺了气,“今年业务繁忙,老皇帝年事已高,朝局动荡,送上门的kpi。唯一不好的是大老板好像真的寿元将尽,嗝儿,也不知道明年还是不是这个老板。” 姜博喻不无惋惜地又斟了一碗灌进腹中,摇摇头:“哎,也没留个中用的子嗣,后宫里的净是些……嗝……酒囊饭袋……要是换了他们接班,我趁早收拾行李滚蛋吧。” 八年前,她被时空bug塞进了这个玛丽苏版女驸马的奇妙故事里。 刚穿越,就马不停蹄地进京寻找未婚夫,之后皇榜高中。 这些都是女主光环,不稀奇。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吃到了女主的福利待遇,她就该老老实实地把剧情走了。但自打见过那个油头粉面酸腐虚伪的未婚夫,姜博喻深刻地意识到包办婚姻能有多不靠谱,于是从心地连夜伪造假身份,干脆装起了陌路人。 何必呢? 她自己相貌堂堂,又得圣宠,有这功夫捞几个小帅哥养家里多好,干嘛伺候那么个狗男人。 即使和他纠缠之后有机会认识什么优秀男配,姜博喻也不乐的伺候。 爱咋咋吧。 于是有了三出关外监修水利,跟着周老将军出征蹭军功,历尽风雨,总算在朝中站稳脚跟,成了独立于世家之外、皇帝最趁手的尖刀。 不过这尖刀早已被舒适的生活腐蚀了。 ——她现在只想下班。 工作难干啊。 难度高,强度高,风险高。 这个三高工作她已经干够了,只想挑个吉利日子卷退休金走人,南下找风景秀丽的小镇做做小本生意,每天想干多久干多久,闲得无聊了就在大街上支把椅子晒太阳吹牛。 “老姜我当年……” 陷在幻想中自我陶醉了还没一会儿,急促的敲门声就打破了周围老头老太太对她的赞美和惊叹: “姜大人——姜大人出事儿了!宫中秘密来人,让您立刻进宫面圣!” 姜博喻心里一个咯噔。 她这周年纪念酒还没喝完,老皇帝就顶不住了? 掬了把雪塞进领口,她抖抖披风,急步走出院外。 小门外的阴影里停着一架毫不起眼的马车,大老板的心腹曹显乔装成普通车夫模样,坐在车前低声叫她: “姜大人,事出紧急,还请您先上车吧。” 一路听他说完,姜博喻连连摇头,伸手又接了捧雪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果然,果然。 老皇帝自知寿数已尽,特派人接她先安排好身后事宜。 到时候肯定要让她说说个人意见,挨个儿把老板候选人点评个遍。 这可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 她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几位候选人: 大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不受重视,因而性格乖张多疑,难成明君;二皇子是中宫皇后所出,外戚势大,加上本人性格荏弱,难免大权旁落;三皇子…… 三皇子自幼体弱多病,比许多公主养得都娇贵,有权力斗争的地方基本都查无此人。 吗的,还不如劝老皇帝干脆从其他藩王那儿抱个懂事的来呢。 姜博喻叹口气,叫马车颠得胃里翻腾,撩开车帘一角,猛吸了好几口冷风。 大老板很有事业心,算是一代明君,硬是从世家争斗中强理出头绪,撑住了风雨飘摇的大宁朝。 就他平时启用人的偏好来看,恐怕这几个皇子没一个入得了他的法眼。 重臣难做啊。 早知今日,还不如和未婚夫纠缠几年扯扯皮,然后投向男二男三男四男五的怀抱呢。 牢骚发完,工作还得继续。 身为高级社畜,姜博喻向来是个很称职的员工,勤奋程度可以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果把现在缠绵病榻的大老板从劳模排行榜里摘了,那她的年均工时和业绩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嘎吱”一声,马车猛地停下。 她正出着神,差点儿一猛子撞到曹特助背上。 “大人,失礼了。” 曹特助回头行礼,堪堪扶正她身子,提溜着她进了皇帝寝宫。 炉火烧得极暖,似是为了遮掩掉病气和汤药味儿,宫中沉积着浓郁的熏香。 姜博喻适才饮过不少酒,乍进到这又热又香的环境里,脑子不免又糊涂起来。 “你们几个,门守好了!”曹显厉声吩咐。 她一个激灵。 咋子回事,这是要杀她陪葬吗? 好在还有下半句:“若是叫外人知道姜大人面圣一事,凌迟处死,九族连坐!” 不是杀她就好。 姜博喻轻轻吁出口气:还有命活。 殿中已不剩什么侍从,一路进到内殿,见到的都是些熟面孔。 曹显低声解释:“其他几家塞来刺探的婢女侍卫眼下都秘密关押了起来,姜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病榻前守着的也都是熟面孔。 有被她蹭过军功的周家父子、同期登科的小御史、位同副后的甘公公,还有她前未婚夫。 也不知道这小白脸是怎么混进如此重地的。 姜博喻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和易来了?” 龙榻上传来大老板熟悉的声音,气若游丝,但听着精神还算不错。 其他几人很有眼力见地让开路,绕着龙榻围成个松散的拱形。 “陛下。”姜博喻走到床前,鼻头忍不住一酸。 到底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大老板,虽然平时多有压榨,但给她的工资和福利待遇都是一等一的好。 根据她的经验,高考题都是一年难一年简单。万一这个规律仍然适用,等这么好的老板走了,下个老板可怎么伺候啊。 思及此,她忍不住真情实感地流了泪。 老皇帝大笑:“和易呀,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必太过介怀。” 他向来豁达。 即使瘦得几乎脱了相,双眼也炯炯有神,不难瞧出最意气风发时的风采。 “陛下……” 老皇帝颤巍巍地抬起手止住她的话头:“你为官多年,在朕心中,早亲如半子,不必见外。”他一声长叹,“当年开明殿上朕初次见你,看着还是个斯文清秀的白净书生,一晃七八年过去,如今也背上了不少人命世故,倒是苦了你了。” 一室沉寂,香烟缭绕。 姜博喻不知如何作答,索性跪下磕头谢恩,感激涕零地谢谢领导这么些年的大力栽培。 等她表完忠心,老皇帝满意地闭上了眼:“我大宁江山社稷,和易都亲自丈量过,大小诸事也历过不知凡几。依你看这储君,该立何人?” 来了来了。 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给三个皇子都夸得天花乱坠。 老皇帝虚弱地敲了一下她脑瓜:“你这混小子!朕知道你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就是爱藏着掖着打太极。” 这太极不打能行吗? 万一她投的是甲,老皇帝属意的是乙,一个生气给她咔嚓了咋整? 又或者她投了甲,最后乙上了位,得知今日殿中之事,一怒之下给她咔嚓了咋整? 她背后只有圣宠,这些年虽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但尚不成气候,难与世家抗衡。 直率不得。 姜博喻眉毛抖了抖,先前饮过的酒全作冷汗发了出来,面上仍陪着笑脸:“陛下,臣……” “行了,朕清楚你这么多年为官不易,行事多受掣肘,难免有些顾忌。”他摊开手心,展出三张纸条,“但选一个便是。便是在这大正殿里,也绝无第三人知晓。” 老皇帝睁开眼,长叹一声:“和易,你是朕的左膀右臂,大宁的股肱之臣。若是如此贤臣都须得谨小慎微,朕这皇帝做得实在不称职。” 这帽子扣的就重了,她不想选也得选。 大老板是她衣食父母,还捏着她的小命,搞起来道德绑架她根本不敢扔掉道德,只能束手就擒。 可二皇子背后的卫家权势滔天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即位,恐怕不出三五代,符宁江山就得改随卫姓。 虽然还有个母亲出身不错又没什么威胁的三皇子,可他身子孱弱,当皇帝得高强度加班597,晚上还得幸妃子,估计干不动几年就得被迫下岗。 她别无选择,硬拖到老皇帝再次开口催促,颤颤巍巍地抽了“一”。 老皇帝接过字条,满意地点点头,三张打乱丢给曹显烧掉:“人选既然是和易定的,便由你摄政五年,辅佐新帝。”他猛咳两声,“周达、周臧!” “臣在。” 周家父子出列行礼。 “你二人但听和易差遣。”说着,又摆摆手,召来一个捧杖侍立的宫人,“自即日起,姜卿封镇国公,食邑一万五千户。另赐勤王杖,上打昏君,下诛奸臣,见其如见朕亲临。” 姜博喻腿一软,差点站不起来了。 莫非老皇帝早已识破了她的咸鱼本质,知道她想跑路,所以为了江山社稷特意把她拴在朝中干活? ——大老板,你真是好狠的心。 即使如此,她还是麻溜儿地伏倒在地:“臣姜博喻——领旨谢恩,定不负陛下深望!” 砰砰响的三叩首,脑瓜子都要磕蒙了。 “今日进来内殿诸卿,皆是朕的左膀右臂,对我大宁忠心耿耿。” 这是要加封其他人了。 大皇子势单力薄,他是想留住所有信得过的人,等儿子成长为明君圣主、撑得起朝堂局势了,再让他们慢慢放手。 爱国之心,不可谓不动人。 可惜送礼的时候还把她挂上当赠品了。 姜博喻心中轻叹一声,浑浑噩噩地随着曹显出了大正殿。 “恭喜姜大人。”曹特助推了个深揖,“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下官难以周全礼数,还请大人海涵。” “曹大人言重了。”她满面愁色,“陛下龙体欠安,何喜之有呢?” 半是场面话,半是肺腑言。 她本打算明年开春就递辞呈跑路,没想到冬天还没过半,就被强行续了约。况且新帝登基,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腥风血雨,不晓得几时才能再有好日子过。 来时的马车停在阶前,顶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夕阳熏染下平白多出萧瑟血气。 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忧心忡忡。 《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第二章 2021-07-20 20:55:20 次日,雪下得更大。 卷宗文书堆积成山,一眼过去都望不到头,这辈子也没有全看完的那一天。加上大老板生病,工作监督方面稍有松懈,许多官员都三三两两地聚众吹牛。 程卿刚销掉假,还处于怀念美好假期的阶段,没什么精神应酬,干脆躲在直舍里装成看文件的样子明目张胆地摸鱼。 正经事儿她干过不少了,——光是前几年超出指标的工作量加起来,都够她摸两年的鱼。 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谁还干得下去。 老皇帝的病情就是把悬而未落的利刃,朝中大臣多少都有些预感,该动作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动作的就在小院里踱步摇头。 她揉揉眉心,掷下书卷,忍不住抬高声音叫道:“汤明!” 外边的晕头鸭子可算是找到了方向,提起衣摆小跑进来:“程大人,您找我?” 她屈指轻叩桌面:“坐。” 汤明依言落座,看见桌上的卷宗,表情惊惶了一瞬:“程大人,此案可是有什么疑点?” 程卿这才发现这是一起早先处理过的贪污案。 她轻咳掩饰尴尬,引得汤明更加紧张:“程大人,此案牵连甚广,但定罪全依宁法,未有半点徇私之处。” 说着又弹了起来,躬下身子,颤着声音请她示下。 程卿不免好奇:难道她平时对待下属就这么严厉吗? “无事,不过悟以往而知来者,”她收好文书,“常看常新嘛。” 汤明哆嗦着手:“大……大人……” “坐吧。” 她不过是叫他晃悠得心烦罢了:“汤明做了几年刑官?” “五、五年。” “哦。” 这个话题挑得不好。 汤明被家族举荐入仕后,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了几年同事,她是应该清楚的。 她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 “可曾娶亲?” 她记得汤家是个落魄世家,掏空家底才把汤明送进来做了个乡士,每天忙的也无非是应付些邻里扯皮。 虽然内里不够漂亮,但表面还是挺光鲜的。 “回、回大人,下官已有家室。” 这个话题也挑得不好。 程卿扶额:汤明和卫家旁系的小姐成亲时,她还亲自去道过贺。 今天怎么总是不在状态。 她眉头一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必紧张,随便聊聊罢了。” 正要问他可有子嗣,外间突然吵嚷起来。 “去看看。” 说出这句话后,汤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两人前后出了直舍,原本挤在一起的刑官看见领导来了,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程大人,”被围起来的小太监扶正束巾,喘着气说,“陛下请诸位大人现去趟开明殿。” 去上朝? 她眉心一跳。 昨天大老板看起来连伸个手都费劲,怎么这会儿有精神上朝? “天佑大宁,看来陛下龙体安康,已然痊愈啦!” 多数人还是高兴的。 权力更迭少有太平过渡的,除去世家大族那些上位者,对大多数普通小官来说,谁当大领导其实都差不多。 该结党的结党,该行贿的行贿,该摸鱼的摸鱼。 程卿沉思片刻,把摸鱼划掉了——摸鱼罪不至此。 “行止!” 徐锐踏过门槛,急急地叫她。 “大司徒。” “小公公。” 和小太监简单见了礼,他抢到程卿近前:“行止,你可曾听……” 程卿使了个眼色:才和传信的人打过招呼,这就忘了? 徐锐面上不显,但眼神忧心忡忡,想是藏了满腹的话不好当众说,抓起她胳膊率先出了大院。行出五十米甩开众人,才悄声和她咬耳朵: “行止,今早除了你,三公六卿五官之首都被轮流宣进了大正殿。” 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想法: 老板不行了。 “你忧心什么?”续约的事儿板上钉钉,她再紧张也改变不了。程卿掩面打个呵欠,懒洋洋地问:“莫不是担心我?” “你与卫大人向来不睦,”徐锐关切地问,“若是……那该如何是好?” 卫家是当今皇后的母族,世家之首。放眼大宁,除去别国诸王,只有岑家的体量能与之勉强抗衡。 徐锐便是岑家的女婿。 他推来一个钱袋:“我不过是个教官,帮不上什么大忙,这钱你先收着。不论你是留是走,有事吩咐我便好。” 二人是多年好友,程卿便省去推辞,坦然地收了。 左右他俩平级,徐锐家里又没有亲眷牵连到刑狱之中,算不上贿赂。 但有事吩咐…… 她不敢。 徐锐的人品她信得过,但难保他夫人岳丈不会动歪脑筋。 “景知,多谢。” 多事之秋还肯冒险帮她,不论是大恩还是小惠,都极为珍贵。 “客气什么,”绕过转角,徐锐声音更低,“不过为何陛下早间不曾宣你?莫非是……” 莫非是要把她这个酷吏推出去转移视线,减轻朝局动荡吗? 程卿补全了后半句,轻叹一声:“自古大吏少有善终。” “行止!” 徐锐停下脚步,低声喝骂:“不许胡言乱语!” 程卿笑着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并肩走到开明殿前的长阶下,她忽然轻叹: “景知,等到来年梨花盛开的季节,你我再约上学仁他们去瑞阳山踏青吧。” 徐锐虽没有接受过网络文化的洗礼,仍然敏锐地嗅出了flag的气息:“浑说什么,下了朝便同我吃酒去!” 两人拌了嘴,压力骤减,气氛松快许多。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没人能真正放松下来。 一进开明殿,程卿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压抑感。 满朝文武像是参加大考的学生,所有人都焦虑不安,少数几个心态好的都受环境感染,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站进队伍里,能听见有人絮絮地交流考前准备,聚在一起胡乱猜题。 “程大人。” “程大人。” 和周围一圈老伙计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程卿就闭口不言装掉线。 别人参考她保送,多说多错。 程加益向来沉稳,这会儿也难得紧张起来:“程大人,早上怎没在大正殿见你?” “陛下没宣。” 犹豫片刻,他拿袖子挡住动作,悄悄地也塞来一个钱袋。 程卿:? “程大人,你我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你的为人,我向来是敬佩的。我家中如今只有这么多可用的银钱,你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捏捏钱袋,鼻头一酸。 司空在外人眼里是个肥差,但程加益简直穷得没谱。 他是寒门子弟,据说家中一贫如洗,赶考路上都几次晕过去,全靠路人喂点干粮救济。干到这个位置还不忘初心,实在难得。 他轻叹一声:“程大人也不必与我客气,加益能有今日,多少也是沾了您的光。” 老皇帝先前起用过寒门子弟,但结果并不理想。 望族自恃身份不肯与他们结交,于是提拔上来的寒门学子干脆抱团自成一派。直到程卿被提到大司寇破开局面,皇帝才再次重用起寒门弟子。 程卿犹豫片刻,把钱袋递了回去:“程兄家中还有稚子,还是你留着吧。情义值千金,程卿心领了。” 看来她在处理同事关系上也做得挺不错的。 她心里暗叹:要是这会儿直接退休多好啊? 政绩有了,同事情谊有了,领导赏识也有了,足够给她的狗官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当权臣太容易挨骂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背后叫人戳过多少次脊梁骨。而且动不动就是明枪暗箭,尽伤人于无形之中,她顶不住。 穿书前,她也就是个只想躺平的普通人。 “陛下驾到——” 甘公公领先开路。 再好奇大老板的精神状态,程卿都得老老实实地管住视线,不叫自己乱瞟。 唉,老板今天要是虚弱些就好了。 虚弱就说明是真的大病初愈,要是精神头太足,八成是回光返照。 可惜天不遂人愿。 老皇帝声如洪钟,半点听不出缠绵病榻的样子:“众卿平身。”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周围同僚,发现周家父子并没有来开明殿。 真完了。 大老板说不准这会已经叫他们兵分两路,一拨控制权臣亲眷,另一拨把守宁王宫。 他在各方势力中平衡了几十年,临到最后关头,总算正面和他们对上了。 程卿品出他深藏的豪情,只觉舌根发苦。 今日之后,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她酷吏的名头打总就要坐实了。 没能流芳千古,直接遗臭万年。 随意唠了几句,甘公公领命上前宣诏。 头前无非是早上的会议记录,满朝文武有褒有贬地点评一遍,根据评语给了不同的奉赏,说现在是年末了,事情比较多,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中间一段是昨夜大正殿中的会议记录。 大老板对待亲信确实不错,除了许诺的爵位、摄政大权和打王鞭,还加太师衔,天花乱坠地整了一堆什么历法修撰、条律修订、馆阁学士的高帽子给她戴。 末了,还叫人抬来一副蛇纹木桌椅,摆在阶下左近。 程卿领旨谢恩,刚站起身,就被“恩准”坐到新加的位置上。 大宁开国几百年来,她恐怕是第一个坐着上朝的臣子。 如果不是手中当真握着打王鞭,她兴许会以为这是在给自请辞职的机会。 分明如坐针毡,面上还得同时装出感恩戴德和诚惶诚恐。 好累。 她喜忧参半地熬到诏书宣读完毕,终于迎来了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 立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宣诏完毕,满场哗然。 卫复当先按捺不住,使个眼色,叫亲信蹦出来进言:“陛下,大皇子出身低微,暴虐成性,实非明君之选,请陛下三思啊!” 老皇帝饶有兴味地等他演完,朗声大笑:“行止,受贿万金,论罪该如何处置?” 程卿起身答:“斩。” 老皇帝摆了摆手。 曹显会意,上前一步:“来人,拖出去杖毙!” 卫复急道:“陛下不可!周大人乃是大宁的股肱之臣,居功至伟,若是轻易处死,会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呐!” 朝堂上立刻呼呼啦啦跪下一大片:“请陛下三思。” 老皇帝大笑:“卫卿,你道朕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稚子,还任你拿捏不成?”他声音一厉,“贪墨赈灾款项,论罪当斩!” 不说卫复,程卿都忍不住心颤了颤。 “不过卫卿到底是我大宁两代老臣,”老皇帝柔了嗓音,亲自下阶将他扶起,“若是刑杀卫卿,想来会叫群臣心寒。” 程卿还在听场面话,冷不丁叫曹显一瞪,不情不愿地调整状态啪嗒一跪: “陛下不可!赈灾款本可救济万民,却被层层盘剥中饱私囊!卫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请陛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那依程卿的意思……” 程卿苦着脸:她就是个摸鱼的,能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等所有人都考完试拿到成绩了,请好兄弟出去喝点小酒,顺便看一场老对头吃瘪的好戏。 怎么皮球踢到她这儿来了? 烫手。 老板对卫复积怨已久,罚轻了肯定是不行的。 她斟酌片刻:“抄没家产,悉数充公,杖责八十。九族凡受其贪墨款项恩惠者,连坐,杖四十。” 八十杖打下去,大小伙子都得没命,更别说卫复这么个老头了。 她这是给老皇帝杀价的台阶。 “荒唐!”果然,大老板佯怒,动作唬人地踹到她身上,程卿顺势倒地,“卫卿是我大宁忠臣,怎能处以如此重刑!改于阶前杖二十,小惩大诫便可。” 程卿撑着跪直,不敢吱声。 看着是减轻了,但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打,卫复今后颜面何存? 偏偏这还是杀价以后的结果,即便二十杖下去他也未必能活,卫复还得谢恩,不然就指定要被活活打死。 她偷眼打量,发现这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几乎背过气去。 可谢恩声迟迟没有响起。 几息之后,老头子回过味来,知是他二人一唱一和意图折辱于他,怒不可遏,竟呲溜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道: “陆周尔敢!” 《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第二章 2021-07-17 23:44:18 次日,雪下得更大。 卷宗文书堆积成山,一眼过去都望不到头,这辈子也没有全看完的那一天。加上大老板生病,工作监督方面稍有松懈,许多官员都三三两两地聚众吹牛。 姜博喻刚销掉假,还处于怀念美好假期的阶段,没什么精神应酬,干脆躲在直舍里装成看文件的样子明目张胆地摸鱼。 正经事儿她干过不少了,——光是前几年超出指标的工作量加起来,都够她摸两年的鱼。 更何况现在情况特殊,谁还干得下去。 老皇帝的病情就是把悬而未落的利刃,朝中大臣多少都有些预感,该动作的动作,不知道该怎么动作的就在小院里踱步摇头。 她揉揉眉心,掷下书卷,忍不住抬高声音叫道:“自直!” 外边的晕头鸭子可算是找到了方向,提起衣摆小跑进来:“姜大人,您找我?” 她屈指轻叩桌面:“坐。” 汤明依言落座,看见桌上的卷宗,表情惊惶了一瞬:“姜大人,此案可是有什么疑点?” 姜博喻这才发现这是一起早先处理过的贪污案。 她轻咳掩饰尴尬,引得汤明更加紧张:“姜大人,此案牵连甚广,但定罪全依宁法,未有半点徇私之处。” 说着又弹了起来,躬下身子,颤着声音请她示下。 姜博喻不免好奇:难道她平时对待下属就这么严厉吗? “无事,不过悟以往而知来者,”她收好文书,“常看常新嘛。” 汤明哆嗦着手:“大……大人……” “坐吧。” 她不过是叫他晃悠得心烦罢了:“自直做了几年刑官?” “五、五年。” “哦。” 这个话题挑得不好。 汤明被家族举荐入仕后,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了几年同事,她是应该清楚的。 她硬着头皮继续没话找话。 “可曾娶亲?” 她记得汤家是个落魄世家,掏空家底才把汤明送进来做了个乡士,每天忙的也无非是应付些邻里扯皮。 虽然内里不够漂亮,但表面还是挺光鲜的。 “回、回大人,下官已有家室。” 这个话题也挑得不好。 姜博喻扶额:汤明和卫家旁系的小姐成亲时,她还亲自去道过贺。 今天怎么总是不在状态。 她眉头一挑,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必紧张,随便聊聊罢了。” 正要问他可有子嗣,外间突然吵嚷起来。 “去看看。” 说出这句话后,汤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两人前后出了直舍,原本挤在一起的刑官看见领导来了,都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姜大人,”被围起来的小太监扶正束巾,喘着气说,“陛下请诸位大人现去趟开明殿。” 去上朝? 她眉心一跳。 昨天大老板看起来连伸个手都费劲,怎么这会儿有精神上朝? “天佑大宁,看来陛下龙体安康,已然痊愈啦!” 多数人还是高兴的。 权力更迭少有太平过渡的,除去世家大族那些上位者,对大多数普通小官来说,谁当大领导其实都差不多。 该结党的结党,该行贿的行贿,该摸鱼的摸鱼。 姜博喻沉思片刻,把摸鱼划掉了——摸鱼罪不至此。 “和易!” 徐锐踏过门槛,急急地叫她。 “大司徒。” “小公公。” 和小太监简单见了礼,他抢到姜博喻近前:“和易,你可曾听……” 姜博喻使了个眼色:才和传信的人打过招呼,这就忘了? 徐锐面上不显,但眼神忧心忡忡,想是藏了满腹的话不好当众说,抓起她胳膊率先出了大院。行出五十米甩开众人,才悄声和她咬耳朵: “和易,今早除了你,三公六卿五官之首都被轮流宣进了大正殿。” 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己的想法: 老板不行了。 “你忧心什么?”续约的事儿板上钉钉,她再紧张也改变不了。姜博喻掩面打个呵欠,懒洋洋地问:“莫不是担心我?” “你与卫大人向来不睦,”徐锐关切地问,“若是……那该如何是好?” 卫家是当今皇后的母族,世家之首。放眼大宁,除去别国诸王,只有岑家的体量能与之勉强抗衡。 徐锐便是卫家的女婿。 他推来一个钱袋:“我不过是个教官,帮不上什么大忙,这钱你先收着。不论你是留是走,有事吩咐我便好。” 二人是多年好友,姜博喻便省去推辞,坦然地收了。 左右她俩平级,徐锐家里又没有亲眷牵连到刑狱之中,算不上贿赂。 但有事吩咐…… 她不敢。 徐锐的人品她信得过,但难保他夫人岳丈不会动歪脑筋。 “行知,多谢。” 多事之秋还肯冒险帮她,不论是大恩还是小惠,都极为珍贵。 “客气什么,”绕过转角,徐锐声音更低,“不过为何陛下早间不曾宣你?莫非是……” 莫非是要把她这个酷吏推出去转移视线,减轻朝局动荡吗? 姜博喻补全了后半句,轻叹一声:“自古大吏少有善终。” “和易!” 徐锐停下脚步,低声喝骂:“不许胡言乱语!” 姜博喻笑着投降:“好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并肩走到开明殿前的长阶下,她忽然轻叹: “行知,等到来年梨花盛开的季节,你我再约上学仁他们去瑞阳山踏青吧。” 徐锐虽没有接受过网络文化的洗礼,仍然敏锐地嗅出了flag的气息:“浑说什么,下了朝便同我吃酒去!” 两人拌了嘴,压力骤减,气氛松快许多。 不过这种情况下,也没人能真正放松下来。 一进开明殿,姜博喻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压抑感。 满朝文武像是参加大考的学生,所有人都焦虑不安,少数几个心态好的都受环境感染,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站进队伍里,能听见有人絮絮地交流考前准备,聚在一起胡乱猜题。 “姜大人。” “程大人。” 和周围一圈老伙计客客气气地打过招呼,姜博喻就闭口不言装掉线。 别人参考她保送,多说多错。 程加益向来沉稳,这会儿也难得紧张起来:“姜大人,早上怎没在大正殿见你?” “陛下没宣。” 犹豫片刻,他拿袖子挡住动作,悄悄地也塞来一个钱袋。 姜博喻:? “姜大人,你我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你的为人,我向来是敬佩的。我家中如今只有这么多可用的银钱,你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捏捏钱袋,鼻头一酸。 司空在外人眼里是个肥差,但程加益简直穷得没谱。 他是寒门子弟,据说家中一贫如洗,赶考路上都几次晕过去,全靠路人喂点干粮救济。干到这个位置还不忘初心,实在难得。 他轻叹一声:“姜大人也不必与我客气,加益能有今日,多少也是沾了您的光。” 老皇帝先前起用过寒门子弟,但结果并不理想。 望族自恃身份不肯与他们结交,于是提拔上来的寒门学子干脆抱团自成一派。直到姜博喻被提到大司寇破开局面,皇帝才再次重用起寒门弟子。 姜博喻犹豫片刻,把钱袋递了回去:“程兄家中还有稚子,还是你留着吧。情义值千金,博喻心领了。” 看来她在处理同事关系上也做得挺不错的。 她心里暗叹:要是这会儿直接退休多好啊? 政绩有了,同事情谊有了,领导赏识也有了,足够给她的狗官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当权臣太容易挨骂了,这么多年,她不知道背后叫人戳过多少次脊梁骨。而且动不动就是明枪暗箭,尽伤人于无形之中,她顶不住。 穿书前,她也就是个只想躺平的普通人。 “陛下驾到——” 甘公公领先开路。 再好奇大老板的精神状态,姜博喻都得老老实实地管住视线,不叫自己乱瞟。 唉,老板今天要是虚弱些就好了。 虚弱就说明是真的大病初愈,要是精神头太足,八成是回光返照。 可惜天不遂人愿。 老皇帝声如洪钟,半点听不出缠绵病榻的样子:“众卿平身。”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周围同僚,发现周家父子并没有来开明殿。 真完了。 大老板说不准这会已经叫他们兵分两路,一拨控制权臣亲眷,另一拨把守宁王宫。 他在各方势力中平衡了几十年,临到最后关头,总算正面和他们对上了。 姜博喻品出他深藏的豪情,只觉舌根发苦。 今日之后,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她酷吏的名头打总就要坐实了。 没能流芳千古,直接遗臭万年。 随意唠了几句,甘公公领命上前宣诏。 头前无非是早上的会议记录,满朝文武有褒有贬地点评一遍,根据评语给了不同的奉赏,说现在是年末了,事情比较多,希望大家继续努力。 中间一段是昨夜大正殿中的会议记录。 大老板对待亲信确实不错,除了许诺的爵位、摄政大权和勤王杖,还加太师衔,天花乱坠地整了一堆什么历法修撰、条律修订、馆阁学士的高帽子给她戴。 末了,还叫人抬来一副蛇纹木桌椅,摆在阶下左近。 姜博喻领旨谢恩,刚站起身,就被“恩准”坐到新加的位置上。 大宁开国几百年来,她恐怕是第一个坐着上朝的臣子。 如果不是手中当真握着勤王杖,她兴许会以为这是在给自请辞职的机会。 分明如坐针毡,面上还得同时装出感恩戴德和诚惶诚恐。 好累。 她喜忧参半地熬到诏书宣读完毕,终于迎来了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 立储。 该来的还是来了。 宣诏完毕,满场哗然。 卫复当先按捺不住,使个眼色,叫亲信蹦出来进言:“陛下,大皇子出身低微,暴虐成性,实非明君之选,请陛下三思啊!” 老皇帝饶有兴味地等他演完,朗声大笑:“和易,受贿万金,论罪该如何处置?” 姜博喻起身答:“斩。” 老皇帝摆了摆手。 曹显会意,上前一步:“来人,拖出去杖毙!” 卫复急道:“陛下不可!周大人乃是大宁的股肱之臣,居功至伟,若是轻易处死,会寒了天下忠臣的心呐!” 朝堂上立刻呼呼啦啦跪下一大片:“请陛下三思。” 老皇帝大笑:“卫卿,你道朕是当年那个十三岁的稚子,还任你拿捏不成?”他声音一厉,“贪墨赈灾款项,论罪当斩!” 不说卫复,姜博喻都忍不住心颤了颤。 “不过卫卿到底是我大宁两代老臣,”老皇帝柔了嗓音,亲自下阶将他扶起,“若是刑杀卫卿,想来会叫群臣心寒。” 姜博喻还在听场面话,冷不丁叫曹显一瞪,不情不愿地调整状态啪嗒一跪: “陛下不可!赈灾款本可救济万民,却被层层盘剥中饱私囊!卫大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请陛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待!” “那依姜卿的意思……” 姜博喻苦着脸:她就是个摸鱼的,能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想等所有人都考完试拿到成绩了,请好兄弟出去喝点小酒,顺便看一场老对头吃瘪的好戏。 怎么皮球踢到她这儿来了? 烫手。 老板对卫复积怨已久,罚轻了肯定是不行的。 她斟酌片刻:“抄没家产,悉数充公,杖责八十。九族凡受其贪墨款项恩惠者,连坐,杖四十。” 八十杖打下去,大小伙子都得没命,更别说卫复这么个老头了。 她这是给老皇帝杀价的台阶。 “荒唐!”果然,大老板佯怒,动作唬人地踹到她身上,姜博喻顺势倒地,“卫卿是我大宁忠臣,怎能处以如此重刑!改于阶前杖二十,小惩大诫便可。” 姜博喻撑着跪直,不敢吱声。 看着是减轻了,但当着所有官员的面打,卫复今后颜面何存? 偏偏这还是杀价以后的结果,即便二十杖下去他也未必能活,卫复还得谢恩,不然就指定要被活活打死。 她偷眼打量,发现这老头气得脸红脖子粗,几乎背过气去。 可谢恩声迟迟没有响起。 几息之后,老头子回过味来,知是他二人一唱一和意图折辱于他,怒不可遏,竟呲溜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皇帝的鼻子骂道: “符周尔敢!” 《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第三章 2021-07-20 20:55:44 一时剑拔弩张。 满堂寂静里,程卿只听得“刷”的一声响。一眨眼,卫复的人头就落了地,滴溜溜滚到了她膝前。 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按了暂停,漫长的几息过后,才有第一滴血落下。 变故生在电光火石间,她一时顾不上礼数,抬起眼想弄明白适才发生了什么,却正看见一只执剑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白净。 赤红的血液流淌在银霜般的剑刃上,竟让她一个晃神,先想到了檐上积雪与墙角红梅。 是陆衍。 青年形容艳丽,仪态端方,面上正挂着一副好不温雅的浅笑。 其为人暴戾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些年,即使她处死过不少罪人,见到如此场景都不免一阵反胃。他却面色如常地擦净佩剑,似乎方才提剑于殿上诛杀两朝老臣的狂士并非他本人。 血如泉涌。 一时间,只能听见汩汩的水流声,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卫复的嫡长子,礼节也顾不上,提起衣袍跌跌撞撞摔倒在他身前,双唇颤抖了半晌,才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 “爹——” 群臣入开明殿议政不得持尺兵,皇子佩剑也不过是个形式,象征天家威仪。谁都没想过陆衍会用这么一把装饰性——甚至尚未开刃的佩剑当场杀人。 “陆衍!” 卫大公子第二声怒喝刚响,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剑未开刃,陆衍杀人全凭蛮力,硬生生牵连下一大块皮肉,差点直直撞到程卿脸上。 她脸色一白,狼狈地弯腰躲开。 不待气息喘匀,就听见他有节奏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陆衍踱到老皇帝身侧,神态自若:“忠君爱国乃臣子本分,直呼陛下名讳乃是大不敬,是以孤斩卫复。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伦理不可废、纲常不可违,故杀卫宁。”他冷淡地扫过群臣发顶,“可还有异议?” ——哪里敢有! 要是换到八年前——不,就是两年前——程卿恐怕也会和百官一样抖如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群臣瑟瑟发抖,殿中落针可闻。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猛咳几声,半倚在陆衍身上说: “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吧。” 声音中竟多出几分疲惫老态。 程卿心中不免一凉。 参与了这么多年朝堂争斗,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朝夕相对的大老板。 ——是他授意的。 为了给陆衍立威、给皇室立威。 甚至选这么个性情暴虐的皇子即位,也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大宁受制于世家太久,最不缺委屈周旋的皇帝,差的正是敢想敢为的霸王。可刑罚过重则易成暴君,于是又留了性子宽仁调和的她来辅佐。 见群臣再无人敢置喙,老皇帝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散去,生命力借来该还了似的,顷刻间便被抽走。 他抬起手,伸向程卿: “……行止。” 这手她曾经握过许多次,如今,竟然不敢接了。 老皇帝挣扎着甩开陆衍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 “行止,这大宁…… “朕就交给你了。” 天凤三十九年冬,帝王龙驭上宾,皇长子陆衍柩前即位,京师戒严。 百官哭四十九日,寺庙鸣钟九万九千响。 谥曰襄。 陆衍本应以日易月,服丧二十七日。不知为何,却固执地守了八十一天。 程卿再次进到内殿,光是看到香烟缭绕中那个消瘦的背影,心神就先是一疲。 【碰上这么个老板还干个球,我趁早卷铺盖滚蛋吧。】 身穿红袍的青年微皱起眉,哑声问: “可是程公又来了?” 【我也不想来啊哥,除了我,都没别人敢见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问了好,提心吊胆地继续复读昨天说过的话:“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 陆衍转过身,背光中看不清神色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哦?” 后面劝他赶紧举办登基大典的话立时哽住。 程卿胆战心惊地打量了一圈,确定他手边没有任何危险物品,这才咽咽口水,又开始新一轮老生常谈。 她面上说的话分明挑不出任何错处。 陆衍挑眉,信步走近她,那些大不韪的闲言碎语立马井喷似的往外炸,挤得他耳朵发疼。 【呜呜救命我要下班不要过来——】 【怎么还来呜呜不行了我只是个打工的,救命老板,老板你怎么留下我了呀——】 【要死了要死了呜呜我真是脑子不好了那天才会跟曹特助一起去见老板,我怎么就那么多事啊——】 不成体统,可他偏就听得好笑,甚至恶劣地又走近几步,几乎贴到程卿身前。 碎碎念瞬间暂停。 陆衍还在等摄政大臣玩点新花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最后无聊到细细打量程卿的眉眼。 ——是个美人。 清俊挺拔,风姿竦秀,自有几分傲然风骨。 可惜内里是个怂货。 卡壳了好半天,怂货的真实想法才再次传到他耳中来: 【嘶,有点好看啊……】 他愉悦地勾了勾唇。 【不对,什么叫蛇蝎美人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小程!你又不要命了,又不要命了!】 陆衍笑意更深:“程公适才想说什么?” 碎碎念再次停住。 【对哦,我刚才想说什么?】 程卿绝望地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才把频道拨回“老臣进谏”,磕磕绊绊地劝他: “陛下,登基大典宜早不宜迟。如今朝臣心性不稳,难免有人生出二心。况我大宁如今南有天虞,北面边春,西临大时,合谷十八部也蠢蠢欲动,亟待陛下稳定局势。” 陆衍兴味盎然地凑近,二人几乎脸贴着脸。 程卿呼吸骤停。 他长相随其生母,艳而不妖,丽而不柔,眉目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清正刚强意味。 扪心自问,她也是俗人。看到这么个美人,一时间竟然替他把当日暴行的借口给找好了。 【不行,小程同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不能这么轻易就被美色|诱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白骨皮肉。新老板不好看,我不在乎。】 最后一句被她哆哆嗦嗦地强调了许多遍,陆衍忍不住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到程卿鼻尖,吓得她差点原地一蹦。 “程公……是个妙人。” 对方心里的哭声更响了: 【救命——我有勤王杖呜呜,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打你了……】 怂成一团,没什么说服力。 陆衍忽然就将眼前这个以心狠手辣、独断专行闻名朝野的权臣酷吏,和宫中饲养多年的小刺猬联系到了一起。 小刺猬。 想到这个名字,他忍不住又低低地笑了:“程公……” “陛下叫行止便是,”程卿盯着鼻尖不敢看他,“唤臣大名也可。” “若是朕不想呢?” 他等了一小会儿,听见【您说了算……】,这才满意地弯了眉眼:“朕想叫程公小白仙。” “白、白什么?” “小白仙。” 他还未出生时,母亲就失了宠,自小生活就过得艰难。白日上课被兄弟排挤,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回宫听母亲说故事。 民间传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因此也只有各宫下锁熄灯后,母亲才会轻声地说上两句。 黄、灰、白、青、狐五大仙里,陆衍最喜欢小刺猬。 和他多像啊。 胆小得遇事就缩起来,偏又胆大到敢在强敌面前支棱起浑身的刺。只要耐心些许,又能摸到粉嘟嘟的皮肉。 只是他已经很久不是刺猬了。 五年前,父亲偷偷派人给他加课。治国理政、文武经略,给他每日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日复一日的研学锻炼中,他早已长成内外是刺、肺腑皆毒的怪物。 他已经不配用小刺猬这个名字了。 就送给你吧。 陆衍轻叹一声,撤开两步:“劳小白仙儿知会群臣,择吉日办登基大典,另行封禅之礼。” 程卿整个儿傻掉。 ——封禅? 方才的呆愣劲儿过去,她现在恨不得抄起勤王杖就给熊孩子一榔头。 【封你个球!老天爷是你说封就封的?不得干出点业绩?不得让大老板看见咱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不得等天下百姓全面致富进入小康?】 程卿气得心梗:刚上班就跑去跟老板邀功,不是蠢是什么? 可这熊孩子现在是她老板。 她平复下心情,尽量和蔼地劝他:“陛下,封禅乃是大事。自古帝王行封禅之礼,俱是在国泰民安的盛世。有所成就,方上陈功绩于天,以祈风调雨顺、四海太平。” 陆衍挑了挑眉: “哦?” 更熊孩子了。 程卿想跳脚。 她虽然不信什么老天保佑,但架不住这根本不是个真实的世界。原书里,女主都能凭借起舞求雨引得神仙显像,谁知道陆衍楞呼呼跑去封禅会不会导致全国大旱? 【吗的,这届皇帝真难带。】 身份差距和老板性格限制了她的输出。 程卿只能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陛下,历代帝王封禅之际,瑞兽祥鸟不请自来,嘉谷好物不召而至,皆是受命而行封禅之礼。如今您初初即位,冒然封禅,恐会触怒上天。” “那小白仙儿呢?” 程卿一愣:“什么?” 陆衍难得好脾气地凑近了,温声细语地问:“那小白仙儿会生气么?” 《摄政王每天都在小声哔哔》第三章 2021-07-20 02:48:47 一时剑拔弩张。 满堂寂静里,姜博喻只听得“刷”的一声响。一眨眼,卫复的人头就落了地,滴溜溜滚到了她膝前。 像是整个世界都被按了暂停,漫长的几息过后,才有第一滴血落下。 变故生在电光火石间,她一时顾不上礼数,抬起眼想弄明白适才发生了什么,却正看见一只执剑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白净。 赤红的血液流淌在银霜般的剑刃上,竟让她一个晃神,先想到了檐上积雪与墙角红梅。 是符采。 青年形容艳丽,仪态端方,面上正挂着一副好不温雅的浅笑。 其为人暴戾的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些年,即使她处死过不少罪人,见到如此场景都不免一阵反胃。他却面色如常地擦净佩剑,似乎方才提剑于殿上诛杀两朝老臣的狂士并非他本人。 血如泉涌。 一时间,只能听见汩汩的水流声,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卫复的嫡长子,礼节也顾不上,提起衣袍跌跌撞撞摔倒在他身前,双唇颤抖了半晌,才撕心裂肺地大叫一声: “爹——” 群臣入开明殿议政不得持尺兵,皇子佩剑也不过是个形式,象征天家威仪。谁都没想过符采会用这么一把装饰性——甚至尚未开刃的佩剑当场杀人。 “符采!” 卫大公子第二声怒喝刚响,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剑未开刃,符采杀人全凭蛮力,硬生生牵连下一大块皮肉,差点直直撞到姜博喻脸上。 她脸色一白,狼狈地弯腰躲开。 不待气息喘匀,就听见他有节奏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符采踱到老皇帝身侧,神态自若:“忠君爱国乃臣子本分,直呼陛下名讳乃是大不敬,是以孤斩卫复。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伦理不可废、纲常不可违,故杀卫宁。”他冷淡地扫过群臣发顶,“可还有异议?” ——哪里敢有! 要是换到八年前——不,就是两年前——姜博喻恐怕也会和百官一样抖如筛糠,大气也不敢出。 群臣瑟瑟发抖,殿中落针可闻。 老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猛咳几声,半倚在符采身上说: “今日朝会便到此为止吧。” 声音中竟多出几分疲惫老态。 姜博喻心中不免一凉。 参与了这么多年朝堂争斗,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自己从未了解过朝夕相对的大老板。 ——是他授意的。 为了给符采立威、给皇室立威。 甚至选这么个性情暴虐的皇子即位,也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大宁受制于世家太久,最不缺委屈周旋的皇帝,差的正是敢想敢为的霸王。可刑罚过重则易成暴君,于是又留了性子宽仁调和的她来辅佐。 见群臣再无人敢置喙,老皇帝强撑着的一口气终于散去,生命力借来该还了似的,顷刻间便被抽走。 他抬起手,伸向姜博喻: “……和易。” 这手她曾经握过许多次,如今,竟然不敢接了。 老皇帝挣扎着甩开符采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僵硬地摸了摸她的头: “和易,这大宁…… “朕就交给你了。” 天凤三十九年冬,帝王龙驭上宾,皇长子符采柩前即位,京师戒严。 百官哭四十九日,寺庙鸣钟九万九千响。 谥曰襄。 符采本应以日易月,服丧二十七日。不知为何,却固执地守了八十一天。 姜博喻再次进到内殿,光是看到香烟缭绕中那个消瘦的背影,心神就先是一疲。 【碰上这么个老板还干个球,我趁早卷铺盖滚蛋吧。】 身穿红袍的青年微皱起眉,哑声问: “可是姜公又来了?” 【我也不想来啊哥,除了我,都没别人敢见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规规矩矩地问了好,提心吊胆地继续复读昨天说过的话:“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 符采转过身,背光中看不清神色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 “哦?” 后面劝他赶紧举办登基大典的话立时哽住。 姜博喻胆战心惊地打量了一圈,确定他手边没有任何危险物品,这才咽咽口水,又开始新一轮老生常谈。 她面上说的话分明挑不出任何错处。 符采挑眉,信步走近她,那些大不韪的闲言碎语立马井喷似的往外炸,挤得他耳朵发疼。 【呜呜救命我要下班不要过来——】 【怎么还来呜呜不行了我只是个打工的,救命老板,老板你怎么留下我了呀——】 【要死了要死了呜呜我真是脑子不好了那天才会跟曹特助一起去见老板,我怎么就那么多事啊——】 不成体统,可他偏就听得好笑,甚至恶劣地又走近几步,几乎贴到姜博喻身前。 碎碎念瞬间暂停。 符采还在等摄政大臣玩点新花样,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最后无聊到细细打量姜博喻的眉眼。 ——是个美人。 清俊挺拔,风姿竦秀,自有几分傲然风骨。 可惜内里是个怂货。 卡壳了好半天,怂货的真实想法才再次传到他耳中来: 【嘶,有点好看啊……】 他愉悦地勾了勾唇。 【不对,什么叫蛇蝎美人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姜!你又不要命了,又不要命了!】 符采笑意更深:“姜公适才想说什么?” 碎碎念再次停住。 【对哦,我刚才想说什么?】 姜博喻绝望地闭上眼,想了好一会儿,才把频道拨回“老臣进谏”,磕磕绊绊地劝他: “陛下,登基大典宜早不宜迟。如今朝臣心性不稳,难免有人生出二心。况我大宁如今南有天虞,北面边春,西临大时,合谷十八部也蠢蠢欲动,亟待陛下稳定局势。” 符采兴味盎然地凑近,二人几乎脸贴着脸。 姜博喻呼吸骤停。 他长相随其生母,艳而不妖,丽而不柔,眉目之中甚至还有几分清正刚强意味。 扪心自问,她也是俗人。看到这么个美人,一时间竟然替他把当日暴行的借口给找好了。 【不行,小姜同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你不能这么轻易就被美□□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白骨皮肉。新老板不好看,我不在乎。】 最后一句被她哆哆嗦嗦地强调了许多遍,符采忍不住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到姜博喻鼻尖,吓得她差点原地一蹦。 “姜公……是个妙人。” 对方心里的哭声更响了: 【救命——我有勤王杖呜呜,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打你了……】 怂成一团,没什么说服力。 符采忽然就将眼前这个以心狠手辣、独断专行闻名朝野的权臣酷吏,和宫中饲养多年的小刺猬联系到了一起。 小刺猬。 想到这个名字,他忍不住又低低地笑了:“姜公……” “陛下叫和易便是,”姜博喻盯着鼻尖不敢看他,“唤臣大名也可。” “若是朕不想呢?” 他等了一小会儿,听见【您说了算……】,这才满意地弯了眉眼:“朕想叫姜公小白仙。” “白、白什么?” “小白仙。” 他还未出生时,母亲就失了宠,自小生活就过得艰难。白日上课被兄弟排挤,唯一的乐趣就是晚上回宫听母亲说故事。 民间传说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因此也只有各宫下锁熄灯后,母亲才会轻声地说上两句。 黄、灰、白、青、狐五大仙里,符采最喜欢小刺猬。 和他多像啊。 胆小得遇事就缩起来,偏又胆大到敢在强敌面前支棱起浑身的刺。只要耐心些许,又能摸到粉嘟嘟的皮肉。 只是他已经很久不是刺猬了。 五年前,父亲偷偷派人给他加课。治国理政、文武经略,给他每日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日复一日的研学锻炼中,他早已长成内外是刺、肺腑皆毒的怪物。 他已经不配用小刺猬这个名字了。 就送给你吧。 符采轻叹一声,撤开两步:“劳小白仙儿知会群臣,择吉日办登基大典,另行封禅之礼。” 姜博喻整个儿傻掉。 ——封禅? 方才的呆愣劲儿过去,她现在恨不得抄起勤王杖就给熊孩子一榔头。 【封你个球!老天爷是你说封就封的?不得干出点业绩?不得让大老板看见咱为国为民的赤胆忠心?不得等天下百姓全面致富进入小康?】 姜博喻气得心梗:刚上班就跑去跟老板邀功,不是蠢是什么? 可这熊孩子现在是她老板。 她平复下心情,尽量和蔼地劝他:“陛下,封禅乃是大事。自古帝王行封禅之礼,俱是在国泰民安的盛世。有所成就,方上陈功绩于天,以祈风调雨顺、四海太平。” 符采挑了挑眉: “哦?” 更熊孩子了。 姜博喻想跳脚。 她虽然不信什么老天保佑,但架不住这根本不是个真实的世界。原书里,女主都能凭借起舞求雨引得神仙显像,谁知道符采楞呼呼跑去封禅会不会导致全国大旱三年? 【吗的,这届皇帝真难带。】 无奈身份差距和老板性格限制了她的输出,姜博喻只能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 “陛下,历代帝王封禅之际,瑞兽祥鸟不请自来,嘉谷好物不召而至,皆是受命而行封禅之礼。如今您初初即位,冒然封禅,恐会触怒上天。” “那小白仙儿呢?” 姜博喻一愣:“什么?” 符采难得好脾气地凑近了,温声细语地问:“那小白仙儿会生气么?” 对比结果:被举报作品和涉嫌被侵权的作品,此处列举内容描写雷同,经统计字数为8809个字。 综上所述: 依照投诉内容所列的对比,被举报作品和涉嫌被侵权的作品雷同。经统计相同文字字数为:8809个字。 现根据晋江违规判定标准中第2条,2.具体描述语言上雷同,并且不是本规范第五条中所列的例外情况的,雷同总字数低于1000字的,判定为“一般违规”。超过1000字的,判定为“严重违规”。 因此判定作者栗子耳的文章《圣上每天都在被哔哔》构成严重违规 按照晋江抄袭处罚规定: 2.构成“严重违规”的,发黄牌(该文积分减少30%)并锁文(无法上任何榜单)。可清理的,挂红牌(该作者专栏所有作品积分减少30%,无论新发旧发)至少半年,作品被列入“违规”黑名单,在清理干净之前不得解锁。不可清理的,删除作品,在专栏盖“违规章”。 给予作者的文章《栗子耳》发黄牌(该文积分减少30%)并锁文(无法上任何榜单)要求清理,挂红牌(该作者专栏所有作品积分减少30%,无论新发旧发)至少半年,作品被列入“违规”黑名单,清理干净之前不得解锁撤牌的处理。 |